道袍老妪原本静静的盘坐着,蒲团是一个古老的暗黑色的蒲团,很像是外面那座黝黑色的古老石门缩小的样子。
蒲团上,也同样有着很多的符文与雕刻。
只是,被她坐着,叶天凌也不好深入去看,毕竟,这近乎于是一种亵|渎。
“贵客到来,老身行将就木,没有能远迎,很是遗憾。”
老人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略显沙哑,并非那么苍老,但有着岁月的气息与意蕴。
“是我们叨扰了。”
叶天凌深深的看了这老人一眼。
老妇人的容貌,在他眼中,有些朦胧感,无法看得清晰,但是她苍老而充满皱纹的模样,又仿佛可以看得清晰。
这是一种很奇妙也很诡异的情况。
但,叶天凌明白,对方既然不愿意他看清,他自然就无法看清。
对方的实力,远远在他之上。
对方若有恶意,叶天凌推算,他哪怕拥有时间轴,恐怕也未必能逃得过。
“叶天凌,《混沌命运经》修炼得怎么样了?”
老妇人莫名轻叹一声,忽然开口道。
叶天凌一怔,随即轻轻摇头,道:“已经很用心了,只是,造诣上,只能达到第三层次法则大圆满的程度。”
老妇人神色平静,淡淡的点了点头,道:“的确是已经用心了,很不错了。”
叶天凌怔然,老妇人一句话将天聊死了,他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是第一次遇到这般情况,叶天凌没有应答的能力。
但,他却心情很平静。
老妇人身边,那小男孩,则带着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叶天凌,呼吸也很是急|促,显然是怒意如要狂暴。
但他还是很好的克制着,没有动手。
叶天凌能推算出,这小男孩一旦出手,必将石破天惊。
小女孩,则不时看叶天凌怀中的小雀儿一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小雀儿,此时连呼吸都如同没有了一般,情况很奇怪。
她睡熟了,呼吸却没了,心跳也停了。
但她没有死。
叶天凌本能的相信,当离开此地,或者说,离开这石林,小雀儿就会恢复。
“小雀儿可爱吗?”
老妇人忽然又开口问道。
叶天凌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道:“很可爱。”
老妇人道:“是啊,她很可爱。”
叶天凌:“……”
老妇人又道:“如果你能有这样一个女儿,但你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你愿意付出代价吗?比如说,曾经你最爱的人,失去生命。”
叶天凌的心猛的一颤,却没有回答。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如果知道养育一个女儿会失去最爱的人,那么他会养吗?
会,还是不会?
叶天凌并不知道。
当这样的问题涉及到感情的时候,的确是没有答案的。
“你不知道对吗?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
老妇人轻叹一声,说道。
她的身边,小男孩倔强的样子,也不再倔强,眼中显出了悲色。
他捏紧了拳头,拳中,仿佛有一片世界被他捏碎了,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脸上也显出深深的遗憾与沮丧之色,像是变得无比的颓废。
小女孩则直接处于一种发呆的状态,仿佛连原本光芒万丈的灵体灵性,都丧失了。
那一幕,如永恒,烙印在了叶天凌的心中。
“云冉儿,你肤浅云朝暮和母亲纪雪菲……很遗憾,已经在进入此地之后……魂飞魄散了。”
老妇人轻声说道。
“不——不可能!”
“我母亲,她说一定有方法救父亲的!”
“她说过……”
云冉儿的感情,瞬间崩溃了。
“噗通——”
她跪了下来,泪如雨一般淌落而下。
“他们来这里,只是将自己埋葬罢了,并非真的有救。”
老妇人轻声说道。
“怎么会,我父亲即便……真的没救,母亲,又怎么可能……会出事?还魂飞魄散?这不可能!”
云冉儿依然不信。
她哪怕是处于这般处境,也依然可以分析出部分情况,能确信,母亲不会出事——尽管,此地的确非常凶险,但凶险却也同样并不致命!
“此地的凶险,的确不至于让他们丧命,但,能来此地的,多半都是对于命运有一定掌控能力的存在。
而这世间的命运……叶天凌,你觉得,他们承载了不该承载的东西,还能活下去吗?”
老妇人轻声开口。
她仿佛对于叶天凌的一切,都无比的熟悉。
叶天凌轻呼出一口浊气,点了点头,道:“承载了不能承受的命运,自然是无法活下去的。”
老妇人点头,又道:“所以,一旦……被命运抹杀的话,除了魂飞魄散,又还会有什么结果呢?而从这里出去之后,你们还是你们,但是云朝暮和纪雪菲,却不会再存在了。
当他们从最后一个人的记忆里消失的时候,他们,就真正的被抹除了。”
老妇人的声音很轻,略带一丝沙哑的声音,却蕴含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明明该非常痛苦的云冉儿,竟是渐渐的接受了这种她根本无法接受的事实。
云语妍等人,也都在发呆,她们没有想到,辛苦一场,最终来到了此地,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之前不是计算出,云冉儿的父母都很安全的吗?
之前,一切不都是那么完好、不是有机会吗?
为什么一切忽然变了?
叶天凌也有些唏嘘,他没有想到,会从老妇人口中,听到这样的结果。
他并不是很愿意去相信,但,他却本能的判断出,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老妇人,不论其身份,她的能力,当真是震古烁今,强大无敌。
这样的存在,存在于这片古老的石林,独守一方。
“叶天凌,你们出去吧,这里,就不要再来了。”
老妇人开口。
说出了云朝暮和纪雪菲的情况后,她原本仅仅只有一丝沙哑的声音,已经变得完全的沙哑。
仿佛有命运的力量,对于她的生机,进行了更恐怖的碾压与封镇,她的生命力,明显流逝了很多。
于不经意之间。
这一幕,哪怕是叶天凌一直留意,也没有半分察觉。
而等老妇人的情况变得严重,他意识到,才发现,一切已经成为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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