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
此时熊槐看着陈轸送来的情报,看着情报上那个陌生的名字,皱眉道:“陈卿,这齐国武垣大夫周最是什么人,为何寡人对这人十分陌生。”
陈轸早有准备,楚王话音一落,立即应道:“回大王,这周最本是周国公子,数年前我楚国与五国的联军解散后,两周担心因为出兵助楚的缘故,而遭到其他国家的报复,是以派出周最前去齐国侍奉齐王,以寻求齐国的庇护。
其后,周最入齐,一直在齐宣王身边侍奉,甚得齐宣王喜爱,而且周最与齐王地关系极佳,是故这次齐王任命武垣大夫的时候,就直接任命了周最。”
熊槐听着陈轸的陈述,微微颔首,如此看来,这周最就是齐王地的近臣了。
想到这,熊槐再次看向情报的后半部分。
齐王地任命周最之后,临淄立即出现极大的动荡。
原本,熊槐只是收买了一些稷下学宫的先生与学子,让他们传播齐王对稷下学宫不满的消息。
不想,这条谣言刚刚才被炒起来,却突然向齐王与齐国宗室方向爆发,这是熊槐始料不及。
从齐国现在传来的消息来看,齐王与田氏宗亲不合的消息,并打算打压宗室的谣言,以极快的速度在齐国传播开了,快到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快到连齐国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齐国的人都知道。
看到这,熊槐颇为好奇的问道:“陈卿是否知道齐国这些谣言是什么人在散布?”
陈轸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大王,这事臣也不知道。不过,按照齐国的流言,之前泄露齐王不满邹子消息,并导致邹子出走的,不是齐相田文就是将军田甲。而接下来传出齐王对田氏宗亲不满的,据说是齐相季子的人。”
熊槐一怔,笑着看着陈轸问道:“陈卿,你自己信吗?”
陈轸笑着应道:“大王,臣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齐王信不信。”
熊槐闻言哈哈一笑:“不错,重要的是齐王地信不信。”
说着,熊槐脸上的笑意隐去,然后又若有所思的道:“齐王信不信这事对寡人而言并不重要,寡人关心的是,齐王是否真的对田氏宗亲不满!”
陈轸脸上一惊,然后迟疑的道:“大王是说田氏···”
“不错,空穴来风,必有源头。齐王对田氏宗亲不满的谣言能如此快捷的传遍整个齐国,其中必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推动,这股力量不可能是齐国之外的,即便是我楚国,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再说了,谣言止于智者,尤其是在齐王地即位之初,获取了对燕国的重大胜利的情况下。这个时候,即便是有一些田氏中人对齐王不满,但也不会闹成这般模样才是。
所以,寡人怀疑,齐国那边···齐王与田氏之间,是不是真的出现问题了。”
陈轸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请大王放心,臣这就让齐国那边的探子进行打探。”
“好,有劳贤卿了。”
接着,陈轸迟疑了一下,又拱手道:“大王,这次齐王用周最做武垣大夫,臣担心齐王这是在图谋韩国。众所周知,两周一直都是韩国的势力范围之中,两周也依附于韩国。
现在齐国任命周国公子为重臣,明显就是在为两周撑腰。若是接下来魏国出面拉拢两周,极有可能让两周倒向魏国,如此,韩国遭到削弱,臣担心···”
熊槐想了想后,笑道:“无妨,寡人相信公叔,就凭公叔与楚国的关系,只要公叔还在韩国担任相国,那韩国就不会背叛寡人。
至于两周吗?若是魏国真的与韩国争夺两周,并大打出手,那寡人只会更加高兴,韩魏两国互耗,对我楚国有利无害。
况且,只要三晋不紧密联合,而是各自为战,那么相互牵制的三晋就不会有太大的威胁。”
陈轸闻言点了点头。
半月后。
陈轸一脸沉重的道:“大王,齐国那边传来的消息,我们的探子已经知道齐国之前为何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以至于谣言四起,难以控制。”
熊槐面色一正:“究竟是何缘故?”
“大王,探子来报,不久前,齐王不仅仅只是人们了周最为武垣大夫。更重要的是,齐国从燕赵两国获得的三百五十里地十几座县,其中县大夫,没有一个是田氏中人。
各地的大夫,其中一大半是季子为首的学宫派之人,剩下的一小半乃是齐王地的亲近之人。”
熊槐心中一惊,急忙再次确认道:“当真?此事确实?是否有错漏?”
陈轸认真的点了点头:“臣已经确认过好几次了,决无虚假。正是齐相季子一群人的推动,再加上齐王地不顾田文的反对,强行决定此事,引发了田氏的极大不满。所以,之前齐国一出现那种谣言,各地的田氏之人纷纷推波助澜,才会短时间内闹出那么大的风波。
其后,齐王见风波太大,不得不让匡章田文出面安抚田氏,好言安慰,这才让齐国风波稍稍停息。”
“稍稍停息,也就是流言还是没有彻底平息下来!”熊槐脸色变得有些沉重的道:“齐王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说之前任命周最为武垣大夫,寡人就已经觉得齐王地有些不对劲了,但是,现在那些县大夫也没有田氏的人,这就极为不正常。
田氏在齐国建国不足百年,历代齐王都奉行重用田氏宗亲的策略,以稳定齐国。
现在齐王这么做,莫非是觉得田氏在齐国的统治已经稳固,而现在田氏的实力又有些大,所以齐王地想要削弱田氏?”
齐王打压田氏宗亲,这并不是从齐王地就开始的。
从田氏建国以来,这种打压就一直存在。
齐威王打压田忌田盼,齐宣王打压田婴,之前两任齐王也都这么干过。不过,齐威王在打压的同时,还重用田婴,而齐宣王不仅重用了匡章田盼,还将逃到楚国的田忌给接回去,以示自己亲近宗室。
而齐王地的态度,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他虽重用了田文,但是还有一个左丞相在一旁牵制他。匡章现在虽然还是齐国诸将之首,但是之前率军攻打燕国的主将确是声子,而匡章虽然收住了清河,但也让楚国在即墨小胜一阵,以致名誉有些受损。
再加上这次北面的事情,齐王地可丝毫没有表现出亲近哪支田氏宗亲的意思。
如此···齐王与田氏宗亲肯定出现问题了。
若是长久这样下去,田氏没有继任者,等匡章老死,等田文下台,那田氏对齐国朝政的影响力就微乎其微了。
此刻,熊槐似乎已经看到,不久的未来,齐国必有一场极大的动荡。
这就跟楚国现在面临的情况一样,一场严重的内乱。
不过,熊槐自己准备了十几年,已经在位近三十年,而且还有伐秦破齐灭越的赫赫武功,这才勉强才能控制局势。
而齐王地他···能控制齐国的局势吗?
想到这,熊槐笑了笑,若是齐国也是这样,他是不会给齐王地这样的机会的。
想着,熊槐一脸沉重的道:“陈卿,接下来知北涯的探子开始全力关注齐国,除了齐王的动静,还要关注匡章田文田甲等宗室的重臣动向,甚至其他田氏宗亲。
寡人要知道,齐王地对田氏宗亲究竟是何态度。”
“请大王放心,臣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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