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古道,驰来十几匹骏马。
马蹄若奔雷,挟着滚滚烟尘,踏过凄凄衰草,直奔残破的长安城。
骑士大都两束辫子垂于耳侧,仅留前额一撮头发,头上扣着个便盆似的帽子,个个身穿铠甲,腰挎弯刀,马背上挂着弓箭,显然是鞑子士兵。
为首那个骑士身材矮壮,面目凶恶,脸颊上还有道道伤疤,马背上绑着一面圆盾,两柄熟铜鞭,此人正是京兆府中千户府副千户——巴图。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大兴坊,跑到赵府门口,刹住脚步,一众骑士身手矫健,马术奇精,未等马完全挺住,便跃身下马。
巴图正要呼喝赵府仆人过来牵马,对面又疾驰来一彪人马,待接近后,巴图脸色冷了下来,朝那伙人骂道:“阿尔斯楞,上次你抢我两百汉人女奴,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嘿,抢了又如何,我还怕你不成?”
阿尔斯楞面露哂笑,舔舔嘴唇似在回味,嘲笑道:“你巴图品味实在太差,抓的女奴尽是些体弱的,耐不住耍弄,当晚我一人就玩死五个,我玩的不尽兴,将她们的尸体全拿去喂了獒犬。”一边嘲笑,一边摇头,故意刺激巴图。
“你!”巴图闻言大怒,大步上前,一拳打在阿尔斯楞鼻子上,登时鲜血直流。
阿尔斯楞被偷袭,满脸怒容,冲上去抱着巴图的腰,使出搂腰过背摔,将巴图摔的五仰八叉。
起身后,巴图不服气,两人打作一团,满地乱滚。
“住手!”
赵府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材高大,面容阴冷的鞑子将军,大喝着,在地上打滚的两人却犹如未闻,只顾继续扭打。
鞑子将军从旁边士兵手中抢过一根马鞭,劈头盖脸的朝他们身上抽去,抽了五六鞭二人才分开,只是仍旧瞪着对方不放。
……
……
是夜,赵府灯火璀璨,厅堂里热火朝天,夜空中传来一阵阵的喧闹声。
明月高挂,月光柔和似絮,轻均如绢,清辉把周围映成一轮彩色的光圈,有深而浅,若有若无。
他和她走在街上,清冷的月光洒在街上,照在他们身上,拖出两条长长的身影。
一片乌云飘了过来,遮住了月亮,也遮住了他们的身影。
这样的月,这样的夜,正适合杀人放火。
一道闪电闪过,晴空响起一声霹雳,她抬头望望天色,似在自言自语:“刚才还是一轮明月,转眼就要下雨,真是恼人。”
他没有看她,只是握住她的手:“一场秋雨一层凉,改天再给你买两身衣服。”
又一道闪电闪过,她惊呼一声:“哎呀,忘记带伞了,等下要淋透啦。马车里还有不少辣椒,晚上再弄个锅子吧,驱驱寒气。”
他轻笑:“馋猫……”
风已起,天愈黑,翻滚着的乌云遮住仅有的一点点光,“赵府”两个鎏金大字,在闪电中时隐时现。
两条黑影,宛如夜鸟投林,跃入院墙,又似两片残叶,飘入赵府。
赵府第二进院落,二十几桌席面摆满美味佳肴,两百多名蒙古鞑子据案大嚼,吃相极其难看,宛若恶狗抢屎。
那边美食流水介端上,仆人侍女不断上去退下,战战兢兢的服侍着这群凶恶的畜生。
忽而,院落里不知何时多出两道身影,不紧不慢的沿着长廊走进院落,站到院子最中间,旁边的蒙古鞑子大多喝的眼花耳热,一时竟没有注意到他们。
看到人影闪过,只当是送菜的仆从侍女。
“请问一下,你们谁是百夫长达理不花?”其声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
吵吵嚷嚷,呼呼喝喝的庭院登时一静,鞑子们转身的转身,抬头的抬头,好奇的寻找着说话的女子,声音如此动听的女子,想必是个大美人吧。
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随风飘拂,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玉脂般的雪肌如冰似雪,身姿曼妙婀娜,面容清丽绝俗。
李莫愁的长相并没有让他们失望。
“轰”原本静下来的庭院,顿时又成一锅粥,鞑子们纷纷朝李莫愁扑来,简直像要把她吞进肚子一般,只是他们灌了太多黄汤,走起路来个个脚下画十字,犹如踩在棉花里。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李梦龙捂着额头。
李莫愁毫不在意地说道:“那就全杀了吧。”
阵阵凉风习习,不觉寒来袖间,秋风不似冬风的寒冷凛冽,庭院中众人却感到一阵寒意,寒冷的不是秋风,而是剑光闪耀出的寒意。
空中落叶飞舞,一颗人头飞上半空,带着喷射四溅的血水,血花溅上落叶,开出凄美的殷红。
血花伴着剑光,醉酒的鞑子们心里一激灵,酒立刻醒了大半,纷纷抄起身边的家伙一拥而上,要把两人剁成肉泥。
在众多鞑子的包围中,李莫愁显得极为随意,左手握着的长剑并不出鞘,身形有如微风拂柳,闲庭信步似的穿梭于人群之中,只不过她每次看似随意的一拂,必定会有一名鞑子软软倒地。
李梦龙打法却不一样,只见他在庭院中兔翻鹰扬,庭院中落叶被他带着漫天飞舞,衣袂破风之声大作,一挥剑就斩落一颗人头,再一挥剑又将人劈成两半,忽而一拳打出将人打的脑浆崩裂,鲜血溅的满身都是,很是凶残。
庭院中呼喝厮杀的声音传入花厅,十几名正在饮酒作乐的蒙元将军、官吏,纷纷持着兵器走出花厅。
打头的便是,原先在赵府门口喝止巴图与阿尔斯楞打斗的将军,他是蒙古在京兆中千户府的达鲁赤花——额尔德木图,只听他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刺客,竟敢行刺本将军。”
说完,拉开手中的铁胎弓,搭上寒光闪闪的铁箭,箭头直指正奋力劈斩的李梦龙,“铮”弓弦震颤,箭发如飞电,挟着无尽破风之声射向李梦龙。
李梦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岂会被冷箭偷袭到,顺手抓过一名鞑子士兵挡在身前,箭只透体而出,将那鞑子射穿。
他蓦然一声长啸,如虎啸猿啼般,声震云霄,全力运起丹田真力,抄起尸体朝额尔德木图一掷,他这一掷巨力何止千斤,速度奇快无比,登时就将那群人砸成滚地葫芦。
当下他舍了军卒,奋力一跃便到花厅门口,手中长剑朝一名军官斩下,那人没反应过来就了了账,忽而耳边劲风响起,他脚下一转,身形如狸猫般闪出一丈,回头看去,却是一名身形矮壮的军官持着一双熟铜鞭打来。
足下一点,电光火石间,他就到那人身前,左掌突然旋了个弧,化掌为拳,直击那人胸口,这一击,直如崩山裂石,拳风猎猎隐隐似风雷声,一拳击在军官身上铁甲上,将他胸口直接打的塌陷下去,连锁子甲甲片都打的漫天飞舞。
那人喷出一大股鲜血,淋的李梦龙满头满脸,之后犹如死蛇般倒地,那边李莫愁见到这一幕,顿时骂道:“你杀的这么恶心,晚上你自己睡。”
骂完,还一掌打在身边一名鞑子头上,同样打的血花四溅,脑浆乱飞,用的同样是大伏魔拳的运劲法门,可血液脑浆一点没沾到她身上,显然是在炫耀。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雨水滑落,淋湿了地面,打湿了随处可见的尸身,冲刷着满庭院鲜红血水,冲散了浓浓的血腥气……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蒙古鞑子全部被二人料理完毕,李莫愁立在屋檐下,李梦龙站在庭院中,任由雨水洗去身上的殷红……
“莫愁,咱们好像被包围了呢。”李梦龙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说道。
“还不是怨你,要是你杀快点,咱们早走了。”李莫愁吐吐舌头。
“好吧,回去给你做锅子赔罪。那么……你选左还是选右?”
“右边人多些,我选右。”
“真是个好媳妇,盔甲你穿不穿?”
“不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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