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舒然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下爬,刚踏入楼梯时,一股奇怪的异味,类似铁锈味慢慢侵入鼻息。
灯光忽闪忽闪,因多年未用,已陈旧不堪,电线似被老鼠啃食过,外壳已坏,漏出几条交接缠绕的细线,随着风从上面通道灌进来,磕磕绊绊间接触失灵,阴森森的,隐约见地窖之下有几个身影。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浓烈至极,覆盖在整个地下酒窖里。
秦现勾唇而笑,嘲讽似地看着眼前被押住的徐州衍,见他浑身伤痕累累,却仍不服输地瞪着眼睛恨意浓浓地回望着秦现。
秦现突然觉得有趣极了,简直是玩意大增。
就这么让他一枪了结岂不是对他太便宜,不,没可能,他要徐州衍受尽折磨而死。
知己知彼,他知道徐州衍的弱点是什么。
几个月前老管家在他面前死去那一幕,对于他来说是莫大的刺激。
徐州衍算是一条汉子,自己身上无论受多重的伤都咬着牙挺过去,但如果,是他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伤害,那么,那种难受和煎熬会是千杯百倍的。
他明明都知道这一点,己所不欲之事,居然妄图施加在秦现身上,那么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如果不是他早有防备,近几日在舒然身边安排了人手,在徐州衍欲出手那一瞬间就将他擒住,只怕,现在他的舒然……
秦现攥紧了拳头,冷冷笑,他的舒然,若是受到一点伤害,那么,他要他们徐家所有人都陪葬。
一个凌厉眼刀剜过去,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气压莫名的变低,有股压迫感暗自侵袭着,令人喘不过气。
“徐二少,好巧,又见面了。”秦现把弄着手里的黑色手枪,慵懒着抬起眼角嫌弃地望着他,“啧啧,怎么每次你都这么狼狈呢?”
徐州衍瞪着他,紧抿着干涩的唇,闭嘴一言不发。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绝对是逃不掉的了,终于是大限将至,心底奇怪的很,竟没有一丝波澜,平静不已。
他终究是斗不过秦现,他的计划,他的权谋,他的胜利,到头来,全然不过是他为他设下的一场戏。
从他逃出去那一刻起,秦现没有去搜寻,而是任他自由发展,收拢人心,表面任他摆布,但其实他从头到尾都像个观众般看着自己自导自演像个小丑。
徐州衍真想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笑自己的妄以为是。
他一直把秦现当作毕生的劲敌,却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像个看戏般看他上串下跳,高兴了随他去,不高兴了就叫他消失。
做足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样的人,他哪有资格,哪有本事同他抗争?
徐州衍苦笑,所有希望,执念,在这一刻一概瓦解,渣都不存。
就让他死去吧,留在这世上,只会是一个笑话。
可秦现,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的主,他越想死,他便生不让他死得舒畅,他要他带着无尽的痛苦死去,带着无尽的后悔死去。
秦现斜斜地睨了身侧的陈锦一眼,他立即点头授命。
不消片刻,他们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层白色的幕布和一套录像机。
徐州衍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身旁的秦现突然语调怪异地笑着说,“我请你看场电影吧,就当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徐州衍睁大瞳孔,目不转睛地看着录像机慢慢打开。
那是一个密闭的房间,房和窗被钉死,没有一丝灯光,是绝对的黑暗,压抑而惊悚的黑色。
因为那个房间里,有十几双眼睛,在黑暗里骨溜溜的转着。
徐州衍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汗毛直竖,一种极致的惊悚充斥整个心底。
他认得,认得那一双眼睛。
那一双在房间正中央波澜不动的漂亮大眼睛。
很镇定,很平静,很………绝望。
那是,他的表妹,年仅二十。
年轻的不得了,有着美好的前途,可是现在,却因为他……
思绪还未开始,就被一阵枪声强行打断。
只见画面中突然,“砰砰”乱枪声响起,星星点点的光四处穿梭,速度快如闪电。紧接着,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慌乱的尖叫,惊呼,痛哀,人群中乱成一团,几双眼睛在黑暗中不可置信地放大,死一般的气息笼罩整双眼瞳,一秒两秒三秒,随着莫大的痛苦,一点一点不愿地闭上。
徐州衍的心一寸寸崩溃,他几乎是抽着气看着录像的。
在他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那双眼睛从始至终都很平静,一动也不动。除了最后那一下莫大的冲击使她身体一颤,她终于眨了眨眼,闭着眼睛,有颗晶莹的泪珠在枪火光中滑落,她笑了,眼角弯弯。
徐州衍热泪滚下来,他看见那双眼睛似流星极速滑落,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坠落在地上,死不瞑目。
他嚎啕大哭,绝望痛哀,是他,是他害死了她。
如果他收手,如果他早一点明白,是不是现在的结果会不同。
可是没有如果。
徐州衍终究没有继续看下去,他紧闭着双眼,不敢去看。可闭得了眼睛,堵不住耳朵。
他听见他们的哀求,他们的绝望,他们的哭鸣。
何其悲哀。
终究,是他错了。
终究,是他败了。
他抛弃了所有挂念,哭得像个小孩,鼻涕眼泪,四处横飞,没有一丝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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