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中的事情,运作起来速度很慢。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东林党还在策划之中,没有一点儿让要动手的意思。
这让宁尘想到了一句话。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若是东厂决定了要对付东林党,宁尘以为不用三天的时间,这金陵城之中便会多出几分血腥的气息。
不跟你多BB。
这是暴力执法机关更是特务机关的特性,他们没有那些时间去搞什么花里胡哨,也不想去那些在他们看来完全没有用的东西。
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人若是死了,就算是有再多活下去的理由,你也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东厂对于这一点看的很明白。
明白归明白,但是就是这样的关头,他们却依然不敢有什么出格的动作。
这是为何?
不论谁都知道他们处在下风,若是这样一个明摆着处在下风的...突然爆冷将东林党的人全都干掉了。
你说皇帝会怎么想?
现在是东林党对付东厂,东厂处在一个被动应对的局面上。
这个时候他们若是起了杀心,皇帝对他们也会彻底放弃。
若是反一下,由东厂来对付东林党,可能这件事情还没有开始便已经接近尾声了,并不会像现在这样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东林党还是习惯了文人的那一套,想要把事情做得及其漂亮且滴水不漏。
但是怎么可能?
明显就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东厂现在只是有些没落,还远远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可能是皇帝对东林党也是略感失望吧。
皇帝的心无疑是复杂的,虽然对于东林党替自己做出强行针对东厂的事情感到是十分的不满;但是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想看到东厂就此一蹶不振?
为此,他还故意离开了皇宫一个多月,就是要给双方决战摆开战场。
东厂的反应,在皇帝的预料之中,魏江轩是个老狐狸,知道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该打感情牌。
但是东林党也只是消无声息的闷声发展自己的队伍,而丝毫不去动一动东厂,这很让皇帝怀疑东林党的成分~
毕竟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忌惮朋党之争,所以才有了大明的锦衣卫与东厂两大特务机关。
宁尘在北镇抚司之中“闲负”了一个月,今日下了“班儿”,也不回宁府,而是大踏步向着皇宫之中走去。
宁尘这个官职,每日去衙门即可,锦衣卫之中需要上朝的也就是只有姜立一人。
今日也不知为何,原本早就应该散了的朝会,到现在依旧没有丁点儿散场的迹象。
皇宫城门外。
“朱统领。”宁尘对着朱天心微微的拱了拱手,出言说道:“今日这朝会开了有一阵儿了吧?”
“可不是。”朱天心点点头,接着说道:“自打我当值已来,这还是头一次。”
“今日的朝会之中,看来有些玄机啊。”宁尘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这股风,憋的时间也够长了。”
“由他。”朱天心却是毫不在意,淡淡的说道:“不论这风刮的是大是小,总归是影响不到你我的身上,管那么做什么?”
“这一股刮不到...但是下一股呢?下下一股呢?”宁尘摇摇头,且撇撇嘴:“到是朱统领,只要护卫好皇宫的安全,便可以高枕无忧,在下可就不一样喽。”
说着宁尘从怀中掏出了皇帝给他的牌牌,接着说道:“我要入宫,朱统领请放行吧~”
“你家夫人也是真受皇后娘娘宠爱。”朱天心颇为羡慕的说道:“去吧...今日清河公主应该与皇后娘娘在御花园之中。”
“统领如何知道?”宁尘微微一愣。
“你家夫人每日派人过来,把她的行程告诉我,就是怕你你过来不能第一时间见到她。”朱统领对着宁尘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你这个小毒物,还真是有好福气。”
“呵呵。”宁尘微微一笑,坦然接受了朱天心的“夸奖”。
前几次来过来的时候,朱天心也跟他说过夏瑶所在的位置,只是那个时候的夏瑶都是在皇后娘娘的住所,所以宁尘并没有多想。
今日夏瑶在御花园,宁尘才多言问了一句,却没有想到夏瑶竟然如此用心。
现在的宁尘对于皇宫也是行车熟路了。
宫里的太监们,或是侍女们,也都知道有这样唯一年轻小伙子可以随意入宫行走,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呢~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虽然人在宫里,但是可以活动的地方,也就是他们所在的一亩三分地而已,所以他/她们才特别向往宫外的生活。
尤其是听到这次跟着清河公主回来的几位侍女说——在宁府之中特别自由,干完了自己活计,想去哪儿都不会有有人拦着。
而且宁府每个月的利钱,也是达到了金陵城的一流水平。
宫里的人向往宫外的生活,但是宫外的人却也十分羡慕宫里的人。
往往只是看到了别人的好处,而忽略自己的优势~往往只是埋怨自己的境遇,却将他人的处境也理想化。
宫里的人自从知道了宁尘的身份之后,尤其是那些有些资本的侍女们,总是想着自己有幸也被赐到宁府当下人~
对于这一点宁尘不置可否。
已经深秋季节,御花园中的景色自然大不如春夏时分,但是皇后娘娘独爱这一份凋零的凄美。
夏瑶对于这些只是懵懵懂懂,皇后说美,她也跟着说美。
皇后开心,她也跟着发笑。
一切都是发自内心,夏瑶是个纯粹的姑娘,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扭转了她的一根筋。
说白了就是传说中的赤子之心,一众对于武学修炼非常BUG的永久状态加成。
通常都是小说里的主角拥有~
“傻丫头。”皇后看着一个人发呆的夏瑶走上前去。
“我才不傻嘞~”夏瑶煞有其事的说道:“还有,我都嫁人了,也怀上小宝宝了...已经不是丫头了。”
“对对对!”皇后一脸认真的夏瑶,宠溺的说道:“瑶儿已经不是小丫头了,就快要当娘亲了~”
“只是啊...”皇后摸了摸夏瑶的脑袋,接着说道:“等到娘的小宝宝也出生了,瑶儿的小宝宝可是平白底了一辈儿呢~”
“是呢。”夏瑶小嘴微微撅起,随手折断了一根枯枝。
“娘娘,公主。”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阿碧来到了二人身前,出言说道:“宁大人来了。”
“宁尘来了?”皇后秀眉一挑,并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对着夏瑶问道:“你夫君来了,还不高兴些~”
“呵呵~”夏瑶傻笑回应,显然是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还说不是傻丫头。”皇后刮了一下夏瑶的鼻头,笑骂了一声,然后对着阿朱说道:“让他进来吧。”
宁尘正在跟阿朱了解一下夏瑶近日的情况,听到夏瑶每日都跟皇后娘娘在一起,宁尘自然也放心了许多。
虽然知道夏瑶在皇宫之中并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但是不在身边,不在眼前...总是觉得不踏实。
“臣,见过娘后娘娘。”宁尘对着皇后一礼,然后给一边的夏瑶送上了一记眼色。
“又想夫人了?”皇后调笑道。
“每日都想。”宁尘点点头没有丝毫的掩饰。
“年青人啊。”皇后哑然一下,接着说道:“你这话若是传出去,少不了让那些老学究,批判你几句。”
“所以他们到头来也只是老学究。”宁尘微微一笑,对着皇后说道:“而臣,则是朝廷锦衣卫。”
“锦衣卫啊~锦衣卫啊。”皇后摇摇头,接着说道:“其实就本宫看来,把你从锦衣卫中拉出来才是正道...锦衣卫的局限性太大了。”
“娘娘言重了。”宁尘微微后撤了一步,出言道:“臣这点儿本事也就能在锦衣卫中施展一二,出了锦衣卫,恐怕是一团糟。”
宁尘扬了扬自己胳膊,接着说道:“毕竟臣也就是这把子力气,若是说道治国安邦,或是兴业利民,臣可是一窍不通。”
“本宫看中的就是你口中的这把子力气。”皇后娘娘的眼睛渐渐的眯到了一起,看着宁尘说道:“有没有兴趣出去带兵。”
“带兵?”宁尘也是一愣:“这可是是个技术活,臣虽然自信武力上可以降的住那些大头兵,但是能不能带好兵...臣还真的不敢妄言,毕竟从来没有机会。”
“听说你在东海不是养着些私兵么?”皇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宁尘说道:“怎么就不会带兵了?”
“臣惶恐。”宁尘再退一步:“这都是在海上做些强盗的事...主要是针对倭寇的入侵,目的单纯,再加上有靖海侯在一旁指点,故而也算是得心应手。”
“毕竟隔行如隔山。”宁尘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是个男儿就有一个征战沙场的梦想,但是总要学会量力而行。”
“若是让臣冲锋带头,只要朝廷用得上臣,臣绝无二话。”宁尘随后表态道。
“话是如此。”皇后也是颇为为难:“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若是你做先锋,朝中又有几个人敢去指挥你?”
“所以...臣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锦衣卫,为陛下分忧的好。”宁尘说这话对夏瑶送上了一记微笑。
“噗呲~”皇后见此,却是忍俊不禁:“我看你小子根本不是不会带兵,而是舍不得家中的娇妻吧!”
“呵呵~”宁尘只好傻笑应对。
跟夏瑶此刻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娘娘。”
敢在皇后面前大呼小叫的,也就是一个阿紫了。
只看到阿紫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第一手消息,张阁老辞官归乡了!”
“张老?”皇后也是明显一愣,然后苦笑了一声:“他们师生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还有呢?”宁尘也是赶紧问道:“魏江轩呢?”
“魏江轩?”阿紫脸上了出现了一丝不屑,对着皇后说道:“娘娘,你们真不知道这个人是有多无耻啊,听说他一大把年纪了竟然在地上使劲的哭,一个劲的说自己罪该万死...让陛下杀了他~”
“以退为进啊。”宁尘暗暗点头,这是最基本的策略。
“还有呢?”宁尘接着问道:“他们就没有说些什么?”
“说了,说了!”阿紫先是看看皇后娘娘的脸色,发现皇后娘娘也是一副感兴趣的面容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张阁老列举出了一系列东厂干过错事,坏事...然后魏江轩没有一条否认的,全都承认了下来,揽在了自己一个人身上。”
阿紫也是列举了一些自己听到的案例~
“最后魏江轩还来了一句,不杀他,如何平息东林党人的怒火?不杀他如何对得起大明的百姓?不杀他如何能彰显陛下之圣明?”阿紫学着魏江轩的语气说道。
“对了!”阿紫接着说道:“张阁老还拿出了很多证据,以及一些证人。”
“呵呵...呵呵...”宁尘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说道:“魏江轩呢?”
“陛下下了他的司礼太监的职位,让他在宫中御膳房做了总管。”阿紫无奈的耸耸肩,接着说道:“东厂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行了。”皇后挥挥手,对着阿紫说道:“每天就数你的消息最快,先下去吧。”
“第一场看似双方都不讨好,但是魏江轩依旧是占据了上风。”皇后颇为感叹的说道:“你对此怎么看?”
“娘娘要听实话?”
“废话。”皇后翻了一个白眼,风情万种。
“突破点找错了。”宁尘皱皱眉头接着说道:“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魏江轩这些年做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在陛下的默许之下完成的,甚至有陛下的指示,虽然见不得光,但是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魏江轩很清楚这一点。”宁尘也是有些佩服的说道:“他并没有为自己开脱,而是把这些事情自己全都包揽了下来,说实话是在替陛下顶缸...陛下泽心仁厚,自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臣子因为去完成自己布下的任务,而获重罪...所以魏江轩也就有了这样一个不轻不重的处罚。”
“反而是张阁老那里...唉~”宁尘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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