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晨光中,刚刚经过一夜大战的凤凰山城中尘土四扬。
城池上的青砖被击落,投进城内的石块,砸在城内的营房,士兵,山脚下屯田的村庄之上,化为一片废墟。
所有村民,徭役,奴隶,士兵……
许许多多的人从黄土废墟中爬了出来,满身黄土碎屑,惶惶不安地望向杀声震天的城外,望向进城的大军,倾听着城外逼近的嘶吼声,发出惊呼声。
不绝于耳。
被砸伤的妇人孩子老人匍匐在地呼喊,“我楚国……这是要完了吗?”
“谁来救救我们?”
无数的惨叫声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来到而停止,甚至在渐渐扩大……有参加过东郊保卫战的战士,仰望着这座看似巍峨坚不可摧的城池,发出担忧的声音,“战事再起,也不知道这里最后会变成怎样?……会不会像东郊一样?……”
成为一片废墟。
所有人只觉黑云压城。
一片惨淡。
芈凰就是这样,在一众惶惶不安的目光中,带领各军进入凤凰山城,无数村民,奴隶,徭役一面带伤,一面被若敖六部的将士用鞭子驱赶着登上城墙,进行城池抢修加固。
城外,十万狼军,兵临凤凰山下。
大型的投石车,冲车,战车,云梯,飞楼,一辆一辆被安放在山城外,借着森林的遮掩,散布其中,但是可以想见无一不对准了整个军事大营的关隘口。
这次,若敖越椒没有第一时间宣布开战,而是在老司徒的建议下做好了攻城战役的准备,安营扎寨,驱逐猎杀猛兽,徭役围营造饭,在大营之外,工兵已经开始竖立木墙,深挖战壕,布置马拒,马刺等防护。
北风吹来,吹在城头上飞扬的九尾黑凤旗和五尾金凤旗上,旗帜上的凤凰浴血展翅,金色的羽毛上,染上深深浅浅的血色印记。
一股鲜血的味道随风飘散。
鼓手立于虎座凤架鼓的高台之上,手持巨锤,鼓声如雷,号令全军准备迎战。
“咚咚咚!”
“全军集结!”
芈凰随着齐达,姚军他们,身后跟着成嘉他们,一同缓缓登上城池,遥望着对面的十万狼军,还没有来的及发号施令,就听见对面闾一站在施令台上,以数千将士为他传声,号令三军:“令尹有命,只要半月内,大军攻下凤凰山,抓到一干谋逆者,令尹允许全军劫掠凤凰山城十日,所有宫女财宝皆归将士所有!”
劫掠城池十日!
也就是攻入凤凰山后。
他们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
金子,美人,财宝……应有尽有!
此言一出,简直让全军兽血沸腾。
望着山上富丽堂皇的两座金宫,所有人仿佛看见两座金山,两眼放光。
这可是倾尽若敖氏令尹一房尽数家财所建的凰宫凤殿。
阳光照射下,只觉金壁辉煌,耀人眼目,甚至站的再远都能看见高台上窈窕的宫女,婀娜的细腰,据说个个都是在大楚之内,精挑细选出来一等一的美人。
岂是先前那些赏赐劫掠的山野村妇可比。
一想到这,所有狼军,呼吸都变得粗重了,挥动手中长戟,发出一声大吼:“兄弟们,这次我们一定要好好干!!”
“杀光,抢光这里!”
“这一切就都会是我们的了!”
城下狼军声声叫啸,状若疯狂,嘶吼,咆哮着,拼尽一切,发誓要完成若敖越椒颁布地各种命令,浩浩荡荡拉开了对凤凰山第一轮攻城攻击。
战鼓隆隆作响。
狼军已然早就熟悉了此次的作战方略,骑兵沿着左右两翼展开,包围住东西两侧,步兵手持木盾立在战壕之后,保护着身后的投石车,冲车,弓箭手在后,排列好阵型。
千军万马中,赵侯惊恐地看着越椒在抵达凤凰山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摆开阵势,准备发动攻击。
“李老……李老,你快看看,这次越椒是下了决心,要与太女死战到底了!”
“我知道!”
“但是太师,成右徒,太女已经到了,还进入了凤凰山中,我想她们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李老捋着花白的胡子,目光落在大军之中身为主帅的若敖越椒和监军的老司徒身上,远远地只见二人似乎发生了什么口角。
老司徒双目赤红地死死瞪着越椒,然后甩袖离去。
直到老司徒驱车至近前,李老上前向他亲热地招呼道,“司徒老哥,何事如此生气?”
“我说与你听,你难道能替我杀了越椒?”
老司徒重“哼”一声,面色冷然,立在马车之上重重一拂袖摆,看着他们二人问反道。
李老面色赧然,缓缓拱手道,“老弟和赵侯如今不过令尹手中的人质,尚且自顾不暇,又如何敢杀令尹,老哥哥莫吓我等了!”
“那还多说什么?”
“不是老哥今日不提醒你,这越椒的大营,你们若是乱走,丢了性命,老哥哥我也保不住你们。”话落一句“走了!”老司徒就与他们车身相错而过,向着后方的军帐扬长而去。
“李老,你看这老司徒!……”
赵侯气极,指着老司徒的背影想要大骂。
“看来老司徒还没有因为司徒南之死,完全丧失理智!”李老却是一笑,刚才一番真真假假的亲热,实为试探,将目光投注在了被大战阴影笼罩的整个凤凰山地界,心中的大石又落了落。
只要他们之间不和,总有漏洞可钻。
“李老的意思是……”
赵侯看着他道。
李老抬手制止了赵侯后面的话,“老赵,我知道你又想说什么!”
“时机未到,而且赵侯也不希望你家赵明从北边回来,黑发人送白发人!”
“此时一动,不如一静。”
赵侯眉头深敛。
深知此次越椒听从老司徒的建议,无非是把他们两个当作人质挟带在身边,以防他们带头在背后举事,就算他们拉拢了老司徒,这十万狼军也不会听从他们三人的命令。
“这场大战,才刚刚开始!”
“我们都到了这里。”
“静心等待吧!”
“嗯!”
……
在这一刻,城中,所有人听到城外震天的喊杀声,举目望去,只见凤凰山城外的山林,旷野全被黑色的兵甲淹没,延绵数里之远,而凤凰山成了兵潮中唯一突起的山峰,看上去随时都有土崩瓦解的危险。
十万狼军带来的震撼远比先前若敖子克所率领的三万若敖六部一部人马所带来的震撼要大出太多。
所有人的表情,在这一刻。
无比凝重起来。
齐达迅速地计算着两方的人数,“城中现有的若敖二部,四部,六部,加上成氏,潘氏部曲,加上村民,徭役全部整编起来,我们有将近八万多人,对方有十万人。”
“按守城战计,伤亡率,三比一,我军可以完全无忧;而按出城战计,我军也有一战实力!”
话落,却当先话锋一转,“只是这样的大战,若是正面对上,最后损失惨重的依然是我们楚人。”
齐达说到这里,面色深深看着若敖氏的众将领,每一个人都和他一样不愿意和对面的若敖越椒对上,因为这意味着最后所有伤亡的全是他若敖氏儿郎
“一旦我们自相残杀,秦巴吴越甚至晋郑任何一国得到消息,我们楚国都危险了!”
话落,城墙上正在抢修城池的村民,徭役,守城的将士,所有人齐齐从四面八方望来。
目光中充满不安,害怕,悲泣,无措……
一场大战后面似乎跟着无数的大战。
立在高台之上的芈凰,一一回望过他们等待的眼,最后抬起,穿过这片原本秀丽的青山绿水,望向山巅之上的凰宫凤殿笼罩在云雾之中,投向更北方的天空。
除了从远方飘来的乌云,前途未知,什么也看不清,更不可能知道芈庄他们的船行到哪里了,也不会看到若敖子琰的半丝身影。
原本温软绮丽的山风。
因为她的到来,倾刻间多出一丝肃杀之气。
身后所有战士无声如山岳肃立,城外已然长眠不醒的英魂如云烟飘散,可那些鲜红的热血还流淌在大地之上。
成嘉等人一直静静立在身后数尺距离外看着她,等着她发号施令。
她将手重重按在太阿剑柄之上,缓缓握紧,似乎它的每一次出鞘,都将带起一次风暴。
可是这一刻,整个大楚的命运似乎都交到她一人的手中,而她被时局已然推到了历史的浪尖上,第一次取代楚王,掌握着身后众人还有整个大楚的生死和未来。
出城,意味着两军正面对战,结果伤亡惨重。
守城,意味着全军坚守不出,日渐消耗无余。
“我们还有多少粮食?”芈凰问道
“就算对方切断我们的粮道,也足够支撑一月有余,到时,驸马毕归!”齐达快速答道。
“成嘉,船弩需要几日可以完成?”
“若是加上城中工匠,全力日夜以赴,慢则十日,快则六七日!”成嘉估算着时间,良久回道,这已经是最快的时间,“而若要再做其他利器,需要更多的徭役,城中居民一起!”
“好,我给你七日时间!”芈凰颔首。
“七日之后,我要一箭射中越椒的行辕!”
“是,微臣领命!”
“可是太女,城中徭役,居民现在还要负责维修城池,不能分身!”齐达闻言拒绝道,众将颔首,若是徭役也被要走,谁来修理城池?
“那就给我士兵!”
成嘉看着他们坚持道。
“现在守城定然要日夜轮守,八万人刚好分成两批!”齐达又道。
“那就将受伤的成氏,潘氏聚集起来,其余将士上城墙抵御越椒的攻击!”芈凰闻言皱眉,目光落在推三阻四的齐达身上,最后命道,“现在就开始备战!不得有误!”
“诺!”
可是一连三天,除了最开始的声势浩大,越椒只是每日不定时发动一轮投石,羽箭攻击,就像野狼围捕猎物似得,要将他们的耐心耗尽,纵然如此也给成嘉赶制武器更充分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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