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见众臣从司徒府的正门一一驾车离去,负责盯着老司徒的黄林带着一干五城兵马司微微皱眉,“头,这司徒大人请了如此多的大臣公子贵族前来,怕是商议什么大事吧?”
“这事,我们要不要报告刘都尉?”
“嗯,你们去报告,我们在这里继续守着,再看看情况。”
黄林点头道,派了三个人回去禀告。
与此同时,司徒府的后门也悄悄打开,有厨房帮厨的妇人趁着一早采买的空当出了司徒府,穿街走巷向着贫民贫民窟的胡同里跑去,然后拍开一户的柴门,大喊道,“老汉,老汉!”
“什么事?”
老汉也才刚刚下了夜回来,正要休息,听到动静又再度起来。
“不好了,司徒大人联合众臣要废了太女殿下!”来人神色焦急地把昨夜里司徒府中的情况说了一边,“怎么办,我们不能让他们把太女给罢免了,那以后还有谁为我们做主?”
“什么?”
“不行,我得赶紧通知老万还有凰羽尾!”
老汉赶紧转身回了屋,把脱下的外衫又再度穿上身,然后往外走。
“好,那我先回去了,有消息,我会再来通知你,我现在得赶紧去买菜,不能被人发现了。”妇人拎着菜篮子一溜弯,又神色如常转去了集市采买。
“嗯,你先回去,一切小心。”
老汉叮嘱道,也拎着东西出门,往万记馄饨铺而去。
……
而众臣离开了司徒府,马上又赶往了下一个目的地。
若敖令尹主院的内书房。
由于今日休沐,想来令尹大人在家中休息,所以众人又命人向若敖府中而去,而这样的场合,若敖子良和老司徒自然没有在场,也不方便出席。
李老的话说完,令尹主院的内书房顿时一片安静,所有心腹都等着坐在长案后面的中年男人的回话,毕竟要动太女,还是要先过问一下令尹大人的意思,得了他的允许,他们才敢真正的动手。
这一刻,敞开的窗户吹进一丝清晨的冷风。
许是一夜未睡,众人感到一丝疲惫还有透彻的凉意袭上肌肤,带起一片寒冷,忍不住紧了紧一整日一整夜都来不及换下的朝服。
坐在当中身着宽袍的令尹,迟迟没有开口。
各大氏族世家的首首脑脑们,也不敢出声,甚至有人因为令尹大人讳莫如深的颜色,生出了几许退意。
良久,令尹子般一直交叉在案上的双手一撑而起,一双幽深的眸子看着众人,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太女如此不尊礼法,又不尊世家,一个会影响到世家利益的太女,确实需要让她明白世家存在的道理。就算她是我的儿媳,也不能姑息,否则身为若敖氏的家主,身为一国令尹,我子般都不知道要向各位拥戴我若敖氏的众氏族给出一个交待。”
只是他略微提高的音量让人还是忍不住意识到这是令尹大人生气了。
就算要提出压制太女的恶行,也当是由令尹大人先提出,而不是他们集体威逼而上,但是这也意味着令尹大人已经做出了先择:在世家和太女之间。
众人一面告罪,一面大赞令尹有大局。
李老拈了白须缓缓说道,“我代表大家说一句,万望令尹不要生气。
我们今日此举,只是希望一能平息流民案的风波,二能敲打如今愈矩忘本的庶民,毕竟千年以来的尊卑礼制必须尊守,而我大楚三百年来世卿与王室共治的秩序也不能乱了。
我们弹劾太女,仅为施压。
只是希望太女能看到我们众世家的好。
相对的,若是太女看不到我们世家对她的拥戴,必然将来君臣不睦。
而今日大家说这些不代表我们不支持令尹大人的决定,相反我们以后会更加支持令尹大人还有驸马的每一个英明的决定,一直追随令尹大人和驸马,大家说是不是?”
令尹子般一直沉着眉头,看着书房里连成一气的朝臣心腹们,闻言抬了抬手,掷地有声地说道,“好了,不用多说,此事本尹已经理解众位的担心。
不过众位需要知道,如今我的大侄子越椒才是郢都乱局的根源,其狼子野心,所图不小,子般忍痛大义灭亲,全是为了整个世家的安定和繁盛。
而太女终究只是一个女子,未来必然是要相夫教子,影响不到我们的大局。
所以本尹可以为了世家的利益,暂时让步,但是于国,本尹寸步不让!”
听到这句话,众臣心头微凛,知道令尹大人还是会继续对若敖都尉出手,不过这已经不是他们在乎的。
无论是否改朝换代,他们在乎的终究只是世家的利益不能动摇。
这是根本的秩序,谁也不能捍动。
“是,令尹大人所言极是!”
待议事结束,众人散去,令尹子般顺着内书房向外信步走去,屋外秋风气爽,只是偶尔有几丝乌云飘过,收了这大好的时光,左右文官一直跟在他的后面,手里静静抱着竹简和笔。
就连王夫人来了,也被人阻止不要出声。
王夫人在远处问着管家内书房今日何以聚集了这么多朝臣。
管家不知道是否该答,只低头回了一句,“夫人,令尹大人恐怕又是为了流民案之事,毕竟如今公子出征一月有余未归,大人心忧。”
王夫人听到这一言,也不知怎的心里慌的很,露出一丝担忧。
而她什么也知道的不多,只能吩咐管家去准备午膳。
……
王宫之中,点缀着紫藤花的曲折长廊之后,依稀可见到菊花满地金黄绽放的御花园之中,人比花娇的一对母女,此时年轻女子,身穿紫色长裙,娇艳妩媚,母亲身穿宽松八尾凤袍,虽然身怀有孕却也难得在园子里搬着玉榻晒着太阳,时不时指挥着园丁修剪着花枝,时不时又有宫女为她喂着酸枣,惬意无比。
格格的说笑声。
穿过金灿灿的菊花,幽幽传来。
楚王带着赵常侍后面跟着一众侍从,见母女二人笑的如此开怀,大笑着走近,“孤好久没有见到爱妃如此高兴了,果然昭儿回来了,这宫里就喜气多了。”
众寺人闻声全部盈盈拜倒,齐声娇呼“大王金安”。
芈昭和李姑姑也扶着吴王妃欲下榻行礼,楚王见了,赶紧命赵常侍将芈昭搀起,他则把吴王妃虚扶着,“爱妃,身怀有孕,又身子弱,为寡人受苦了。这些俗礼,我们老夫老妻之间就不用了。”
“大王……”
吴王妃瞪了他一眼,玉指轻点着他,悄声道,“当着女儿的面,这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否则我们天家的颜面何存?否则下次外朝的那些大臣们又要说我娇纵公主了。”
楚王大笑一声,“昭儿从小到大又不是没见过,何况这宫中如今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又无外人,那些朝堂上的繁文缛节都一概能省则省吧。”
芈昭闻言顿时拉着吴王妃另一条手臂笑道,“母妃,只要父王在的时候,你和父王就会说些昭儿不能听的悄悄话。”
“你们父女俩如今是合起来耍我。”
吴王妃假装叉着腰气道,惹得楚王又是一阵放声大笑,“有其父必有其女吗!”
好不容易每个月难得的两日休沐日,搂着娇妻爱女,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回了寝宫,楚王这才感觉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般,不用整日像在朝堂上一样端着大王的架子,想偷个懒,想睡个觉都不行。
只有这紫烟宫能让他感受到一种难得的天伦之乐。
他在赵常侍的服侍下进了更衣室,脱了朝服,换了华袍,从更衣室里走出来时,就见芈昭端着一双鹿皮靴守在外面,“父王,这是昭儿在祖庙的山上亲手猎得的梅花鹿,然后命人做的靴子,父王腿脚不好,这每到冬日都寸步难行,穿这鹿皮靴正是恰好。”
话落,芈昭就弯下腰,要亲自为楚王穿上靴子。
赵常侍见此自然是赶紧抢过这活计,为楚王穿上靴子,楚王走了几步,果然十分保暖,心中感动,嘉许道,“哈哈……好,果然昭儿是寡人最贴心的公主。”
说是一顿小宴,可不是也十分丰盛,基本都是顺着楚王的口味,一家三口同坐一桌吃饭,楚王又找回了当初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感觉,更加让楚王无比放松。
芈昭打趣道,“父王如今不是一家三口,而是四口了,您别忘记了母妃肚子里还有一个弟弟,否则他以后出来了,肯定要吃醋的。”
楚王一拍脑袋连连点头,然后大手落在身边吴王妃高耸的肚子上对着里面的孩子说道,“孤差点把你给忘了!”
“爱妃,孤已经为我们的爱儿,想好名字了,就叫息,他是我楚国最后一息子嗣。”
“寡人必当爱若珍宝,给他寡人最好的。”
吴王妃缓缓道,“那大王一定要记住今日之言,莫让我们母子伤心。”
良久,一阵吵闹声响起,赵常侍走进殿中禀道,“大王,老司徒,司马他们在殿外候着,说是有事求见大王。”
“何事啊?”
楚王顿时收了脸上的笑容,顿时跨了下来。
真是每月每次一个好好的休沐日,总能遇到几个自讨没趣凑上来的。
“怕又是为了流民案。”
赵常侍执着拂尘看着他躬身回道,“若是大王不想理会,不如赵德命人劝把他们打发了?”
“嗯,要说案子等后日上了朝再说,今日明日,寡人都要休息,陪着爱妃,不见不见!”
楚王闻言眉头一皱,大手一挥。
“大王为何不见,流民案可是大事!”吴王妃挨着他说道。
“要是有了结果,在朝堂上自然会告之,如今私下求见,怕没有什么好事。”楚王不奈地说道,他最烦这些私下求见的,十回有九回没有好事情。
“那大王就不见了吧!好好陪母妃两天。”
芈昭坐在他的另一边,见机笑道,“按照方御医的说法,母妃年纪大了,说不定会出现早产,方御医说是吗?”
“是的,王妃乃是高龄产妇,身体不同于年轻妇人,如果等到足月生产,可能孩子太大,王妃会生产之时会更加吃力。”方御医闻言走上前来躬身回道。
楚王闻言立即一慌,“那要不要郑御医也一起,这样寡人才能放心!”
“父王,您多虑了,方御医可是妇科圣手,还有几位女医,产婆,巫祝相助,必能保得母妃喜得鳞儿的。”芈昭在一旁说道,方御医也连连保证,“王妃只是身体虚弱,早产于母子平安更有保障,若是有大王能一直陪伴,相信孩子能托大王的鸿福平安诞生。”
“好好,寡人这两日正好也不想离开爱妃。”
楚王闻言这才略略宽心,小心地陪着吴王妃。
待众人退出寝宫,只留楚王与吴王妃二人午休,回到自己的寝宫关上门,芈昭禀退左右只留下方御医问道,“一切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公主请放心。”
方御医看着芈昭愈加丰盈妖娆的身段,“只是方某想要的,不知道公主能不能给?”
“你想要什么?”
芈昭勾划着方御医的俊颜,红唇带笑道,“本公主除了一个名份暂时给不了你,还有什么给不了你。”
二人双双倒在软榻之上,秦红守在门外,不让人靠近,死死把头低着,装作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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