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夏县的县尹门口,百姓和壕生世族们自发的组成长队,为即将返京的成嘉鼓舞相送。
江夏县出城的道路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潮,大家争相都想看看那降服了大水的成氏公子是何许人,有的世家壕强更想借此机会带着自家女儿攀附上这京中的贵人,车水马龙堵了一路。
临走前,成嘉又对孙叔敖和公输年交待了一边后面治水的工作,并叫他们有问题或者困难随时传信给他后,带着静安等随侍准备走出江夏县尹的大门。
相送的百姓见到他们的身影出来,激动地几乎将两边的府兵全部冲散。
孙叔敖看着把出城的道路全部堵住的乡民对成嘉大笑道,“看这样子,你今天也走不了了!”
成嘉从大门向外看去,明明衣衫破烂,身无长物的百姓们却依然执着地将自家种的青菜,野外挖来的野菜,甚至打猎来舍不得吃的野鸡野鸭一筐筐地往停在县尹门口的两辆华盖马车上不停塞,后来实在塞不下去了,江泽当即又征调了十辆马车。
城内城外,沿着出城的主路,江夏县的府兵沿街把守也拦不住,街道两旁围观喧闹的百姓们在一见到那出现在县尹大门前俊逸的年轻公子时,纷纷向着县衙拥挤而来,希望能近点,再近点。
震天的欢呼声,顿时响彻整个江夏县城内外!
这是自楚国赐爵建国以来,几百年内少有的一次大水自己退去!
简直就是奇迹!
大水退去后,没有淹了云梦泽两岸的农田和村庄还有县城!
这是就连老人们有记忆来都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河伯显灵了!
“听说了吗?这位贵人不仅是郢都王城里的贵人,还是当朝成氏的家主,更是河伯转世。”
“好年轻啊!我印象中的家主都是年纪一大把的老头子。”
“听说河伯大人长的可俊逸了,而且还未婚,若是哪家小姐跟了他,以后还不是一生无忧。”
“真希望河伯大人明年还能继续避佑我们云梦泽上的所有人……”
……
朴实的乡民们一会将成嘉说成天上的司命下凡,一会说成河伯转世,一面不断将自家的能有的所有好东西敬献出来,以祈求这位退去了大水的尊贵公子来年的庇佑。
整个江夏县仿佛过年一般处在一片欢腾的浪潮之中。
热情的乡民从云梦泽各地涌来,而且越来越多。
成嘉别说返京了,就连出门都困难。
这是成嘉来到这个时代,二十一年来受到的最热烈的对待,比当年他考上北大,十里八乡的村民们还要热情,虽然他也心中十分不舍,可是郢都还是要回,那里有人在等他回去!
江泽站在大门内,见此回头笑着挽留,“成右徒,不如就在我江夏县再多待一段时间吧。”
成嘉闻言说道,“京中还有其他的事情等我回去,这边有孙都尉和公输大人他们相信剩下的事情一定可以处理好。”
“是啊,成嘉,你要不留下来和我还有阿年他们一起修坝治水吧!你如今可是河伯转世,没有你的指引,我们怎么能完成任务。”孙叔敖也搂着他的肩膀,依依不舍地笑道,本心里,他还是有点担心成嘉说让他帮忙治水之事,毕竟他只会带兵打仗,治水岂是易事?
“你们好好干,我在郢都等你们两个修成我南方举世闻名的大坝回来。”成嘉淡淡一笑说道。
“好!”孙叔敖也一扫心中的担忧。
公输年看着他们眨了眨欣长睫毛的眼睛,用力点头笑道,“嗯,我一定和叔敖一起找出治理洪水的办法!”
原本一张胖胖的脸越来越瘦,如今已经削尖,可以看出一个长相清秀的青年男子的模样来。
和乡民们的热情,还有众人的不舍相比,江夏县城北门上的一行十人队伍与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背擦黑色凤旗的十人传令兵,个个尘土皑皑,铠甲染血地打马欲取道江夏县。
北边炙热的夏风随着他们的迅速奔近扑面而来,吹在他们背上招展的黑色的令旗上有一种沙场浴血的味道,肃杀且嗜血。
只见他们干枯的嘴唇中嘶喊出声。
“让开,让开,军报紧急!”
城门上正在看热闹的大阍先是没有听见,只到来人扬鞭一击抽在拥堵的百姓身上引起一阵动乱,才大步跑上前来,欲为他们分开一条穿城而过的道路,可是被惊扰的百姓将他的头盔都挤掉了,依然寸步不让。
年长的大阍急地大吼道,“都给我让让!”
“快让让!”
“再不让路,全部捉进牢里!”
只这一句话终于让拥挤的百姓渐渐让开一条道路,所有人的百姓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在看到他们背后擦着的黑色令旗时纷纷往后一退,来人赶紧扬鞭跃马,匆匆而行。
“这是又有什么大战要发生了吗?”
不知是哪个角落里坐着的老人看到他们的出现,颤抖地当先说了一句,然后这话就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开始传播,使得原本热情如火的百姓,就像遇到了夏日里突来的冰雹子,顿时热情消退,脸上换来一片对未来的担忧。
江夏县尹府门前,众人看着从面前突然打马而过的黑旗传令兵,脸上的喜色也顿时一消,并不说话。
人群中,成嘉的目光落在从他面前穿过马蹄飞奔,尘土飞扬令兵身上,一个眼神,然后江泽立即派人拦住对方去路,“请问诸位将士,可是北边出事了?”
“是的,晋国攻郑了,宛城告急!”
来人焦急地丢下这一句军情,不再作任何停留地离去。
一直站在众人身后牵着新买的黑毛驴的卜尹闻言平淡的眼神,幽的一变,然后抬眼看了一眼清晨之中,北方尘土飞扬的天空中,于晨曦微光中居然映照着一轮淡淡的血月,若隐若现,快速地掐指一算,“不好!成右徒,你得赶紧回郢!”
成嘉闻言一惊,“怎么了?”
“血月现,国之将衰!天灾已过,这是兵灾之象,大凶!”卜尹神色大变,此一生,他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凶象,这种星象只有书简中才有记载,就连他的师傅也没有见过如此景象。
江泽和孙叔敖闻言脸色双双巨变,“血月兵灾!”
“怎么会这个时候?”
公输年不懂,一脸微怔,“这是什么?”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却面现一丝慌乱焦急,大水刚过,兵灾又至,这难道又将是一场三年楚庸大战在即。
国家苦,将士苦,百姓苦!
成嘉略一沉思,率先打破沉默道,“晋国赵穿所带领的穿云骑,乃是晋国第一奇兵,擅奇袭,一定是晋国趁我楚国大水出兵了。”
“是的,所以成大人,你要赶紧回京,京城恐有变化。”卜尹点头。
此时,血月现,北方邪气旺,南方怨气盛,正气弱,而戾气强,正是风云剧变,山河悲鸣,主天下动荡之象。
卜尹一言既出,孙叔敖也想跟着回去,却被成嘉劝住。
“宛城虽然告急,可是宛城紧邻郑国,郑国与我楚国唇亡齿寒,晋国再快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攻下郑国攻楚,而郢都之中,依太女和驸马的手段,肯定早有准备,没有你,再说还有我们可以出征呢!所以此时着急无用,如今稳定的后方才是此战战胜的根源,治水一举不可再刻,我们绝不能再像楚庸大战时那样艰难了。前面的战士无衣,后面的百姓无食!”
孙叔敖闻言才终于答应留下继续治水。
虽然成嘉口中说着不急,可是身边一向神叨叨的卜尹晦涩难明的脸色,却给他好不容易放松的心头又压下一块巨石,沉颠颠地将他一双修长的眉宇压地一沉,随着静安登车而上,这次上到江泽下到百姓终于再无人多留,成嘉他们的马车终于出发,缀在前面一路狂奔的传令兵后向着郢都日夜兼程而去。
一路车辙声荡荡,坐在马车中的男子始终眉头紧锁,心中起伏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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