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侍女将他们引向小宴所在的藏春阁,途径白龙潭边的时候,地上新添了一滩鲜红的血痕,沿着他们的脚下开出一朵灿烂的蔓珠沙华,一直延伸至龙潭之中。
不过血迹已淡,可见刚刚才有人擦过。
若敖子琰剑眉微皱地看着脚下的那团血迹,仿佛看到一团不洁之物,拉着芈凰曼步轻移,走向另一边,而芈凰似乎见怪不怪。
“长公主,若敖公子,请这边走,三公主已经在水阁等你们了。”等在藏(春)阁门口的秦红见到芈凰他们团团行礼道,二人目光轻萍点水般相接,又匆匆分开,芈凰闻言笑着颔首,跟在她的身后。
藏(春)阁深藏在白龙潭边一个用铁栅栏分开的小湖旁,湖水不知是不是因为靠着龙潭终年冰凉,常年弥漫大雾,置身其中,如临仙境,与这园子的名字倒十分应景。
藏(春),真不知其中藏了什么“(春)色”。
将近午时,客人相继而来,薄雾之中,不知乐师藏在何处,弹奏着婉婉转转的兰曲,而连绵的假山凹处,风情不一的美人,纤腰不盈一握,挑着巧夺天工的花灯,慢姿起舞。
仙境,仙曲,仙女。
“这里真美啊……”几个侧夫人生的小公主跟在他们后面艳羡地道,“大姐,二姐,你们看。”
“王妃的藏(春)阁岂是俗地。”芈玄虽然眼中也有羡慕,倒不像她们那么夸张,左右这样的好地方,她们顶多就是看看,绝没有染指的机会。
“是啊!”芈凰面上也笑着颔首,心底却不以为然,倒是个藏污纳垢的绝妙之地。
待到了水阁,就连本来不屑的芈凰也忍不住眼含惊讶,这地方连着白龙潭和假山,她早就偷偷来过,虽然美则美矣,却远不如今日稀罕,方才假山湖边上的薄雾不过是靠某种石头化水生成,她在选城时就听过一个做过工匠的老兵说过,只是众人少见多怪吧,真正令她惊讶地是外面还什么都看不清,待走进来却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而这偌大的水阁如一座精巧的八角灯,似乎被什么隔绝开来,悄然绽放在大雾弥漫的湖面之上。
芈凰定睛一看,是一匹薄如蝉翼的白纱,拢住了这一捧雾色里的橘光,隔绝了外面的团团雾气。
恍若置身云雾之中。
“皇姐,小宴就快要开始了,到皇妹这边来坐吧。”身着一身羽衣霓裳恍若雾中仙子的芈昭,笑容可拘地对着芈凰招了招手,起身向他们迎去,妩媚的目光停在她身侧的若敖子琰身上,笑道,“少师大人,你也来了。”
避过她伸来的手,若敖子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芈昭也不在意,更加盛情地笑道,“少师大人能来,芈昭真是荣幸之至。”然后亲自将他引至自己的左手边,若敖子琰剑眉微簇地在她身侧站定。
芈凰特意放慢脚步,跟在他的身后,然后停在左下手的第二个位置恭维地笑道,“皇妹,这样的仙境,今日终于舍得给我们这些姐妹看上一眼了……”
“就是,三皇姐,这里真漂亮。”
“整个王宫独一份。”
“父王果然宠爱皇姐。”
几个小公主头一次见到如斯美景,手舞足蹈地从雾里跟着走进来,连连赞道。
“还不是托了父王的福,才有这奇特之处。好了,你们看少师大人都站久了,都快入座吧。”芈昭瞧着众人的神情,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若敖子琰眉头深皱地看着这样的座次安排,心有不悦,目光微冷地盯着在他右手边优先落座的芈凰。
芈凰看了一眼又在闹别扭的男人,最后硬扯着他的袖子坐了下来。
“那个男子是谁?!”
“你们快看!”
“天啊,长的真是俊美无俦。”突然之间,水阁内外四处响起许多女子的尖叫声。
两道身影拨开重重雾纱,一道挺拔伟岸,一道修长如竹,相继走入水阁之中,当先的男子半抱臂大步跨进来,由上而下地俯视众人,“晋公子流觞承蒙大王庇佑,在楚宫养病多日。今日听闻宫人说起三公主这中元夜宴便来瞧瞧,如今一见果然稀罕。”
“不请自来,还请恕罪!”嘴上说着饶恕,可是邪魅的表情完不是那么回事,在阁中坐着的几圈人中一眼锁定了坐在若敖子琰身边的芈凰。
芈昭看向来人,不禁发怔。
早就听说芈凰救了一晋国公子,却从未见过,此时一张棱角分明中透着冷俊的邪魅俊颜映入她的眼中,一瞬间惊艳了她的眼。
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祥云暗纹黑色锦缎华袍下勾勒的昂藏身躯,肌肉绷紧,蕴藏无限力量,鬼斧神功般的五官深邃俊美,古铜色的肌肤透出一种苍白,明显大病初愈,浓密的剑眉叛逆飞扬,长而卷翘的睫毛下,一双幽暗深邃的凤眸,如入侵者,给人以深刻的印象。
再看若敖子琰天人般的玉颜,雍容华贵之中就少了这种惊心动魄的勾人。
一个男人能长成这样,也是天下少有。
“公主。”秦红小声地提醒道,芈昭才清醒过来收拾心神,对着她妩媚一笑,“是本公主疏忽了,秦红快引流觞公子入座。”
“是!”秦红哪能不懂三公主那一笑的意思,原要将他引至三公主还空着的右手边,可是男人却大赤赤地走到芈凰身边坐下,隔着圆桌,双手交叠撑着下巴对她说道,“本公子就坐这里了!”说完,不理任何人,只邪魅的笑看着芈凰。
“你笑什么?”芈凰皱眉,这男人重伤未愈,又出来惹事,看来前日若敖子琰将他迁出朝夕宫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感受到头顶上来自于芈昭和若敖子琰双重火辣辣的视线,芈凰曼眸回瞪着他那张欠揍的脸。
“我笑你好笑。”姬流觞撑着下巴回道。
而她身边的若敖子琰隔着芈凰看向来人,沉声道,“本驸马听流觞公子一言才是真的好笑!”
“哈哈……看来就连驸马也没有什么幽默感!你们二人若结成夫妇,岂不是注定此生无趣至死!”多么狠毒的毒咒,姬流解哈哈大笑道,看着无语的芈凰高傲地一仰下巴,让她将他赶出来,他偏偏就是不让她称心如意。
“呵呵……流觞公子真幽默。”芈昭举袖掩唇轻笑地看了一眼邪魅的男人,深觉今日真是遇到知音了。
“你不是觉得好笑,接着笑啊!”低着的头,曼眸轻扫,只用二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对男人低声道,而芈凰的手在桌子下握着一柄冰冷的匕首贴着他的腹部,且看肚子上再添一道新伤,明日是不是能笑的这么开心。
一阁欢愉,唯有邪魅的男人脸上的大笑却突然戛然而止。
鼓乐声响起,有宫人进来通报午膳已备,芈昭扬了扬手,以示安静,以主人的姿态起身笑道,“父王母后未到,不过今日中元节,诸位且不要拘束,随意玩乐便好,昭可是准备了很多有意思的噢……”说完玉手轻阖,便有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宫女从八个入口端着各色美食入席,诱人的味道香飘四逸。
随着传膳的宫人一道进来的成嘉兄妹还有王诗语,在侍女的指引下悄然地在主桌上围桌而坐,没有惊动任何人。
“哥,刚刚那个晋公子是何许人也?怎么从未听说过。”成晴晴好奇地在她哥哥耳边低声问道,而重新换了装扮的王诗语低头不语,不想引人注意。
“当今晋灵公的小叔叔。”成嘉喝着茶回道。
“噢,那大王是想助他回国夺位了?”成晴晴点点头道,身为左尹的嫡女,这点政治明锐度她还是有的。
“嗯。”成嘉点了点头,云淡风轻的目光落在对面而坐不可一世的晋公子身上,只怕这也不是一个易掌控的人物,不过谁在意呢?楚穆王深恶晋国称霸诸侯,只要有一丝可能搅的晋国大乱,他都乐见其成,多费些金银罢了,何足惜。
“嘉哥哥,你终于来了?”不知和何人换了位置的周菁华优雅地落坐在他身边,甜美大方一笑。
“嗯。”几不可闻地颔首,成嘉举起一双银筷,伸向一碗侍女刚刚端上来的馄饨,“叮”的一声脆响,两双银筷交叠在一起,同时插在同一个白胖胖的馄饨上。
芈凰眉尖微簇地看了一眼对面而坐银筷的主人,悄然移开银筷。
眼见对方收回筷子,成嘉也礼貌一笑收回银筷,二人就像两条平行线,刚才短暂的交集只是匆匆一遇,又各自回到各自的轨迹上,互不触犯。
看他本要夹菜的动作一顿,周菁华殷勤地起身给他布菜,“成嘉哥哥,大王还未到,先吃片芙蓉糕垫垫肚子吧,晴儿也吃点吧。”
“谢谢菁华妹妹。”成嘉柳眉微簇,却并没有拒绝,而成晴晴则心底纳闷这个周菁华与她本来就不对付,可是最近却老是跟前跟后,女子的目光顺着对方的目光一滑,正看到她和兄长有说有笑的样子。
突然生起一种莫名荒诞的设想,父亲为哥哥选的未婚妻不会是她吧?!
不要!她才不要这个女人做她嫂子!
那哥哥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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