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得这艘戚家军的大战舰,也是心头火热,便是宋知微,此时也抛开了心中顾虑,只想着到船上去好生看一看!
然而当李秘等人在戚楚的带领下,来到船上之时,却又再度被惊住了!
因为那甲板上,竟然满满都是倭寇!被五花大绑的倭寇!
这些倭寇只围着兜裆布,身上的衣服全被扒光了,如同一头头短腿生猪一般,唯独其中一人穿了衣服,船舷上坐着一个老人,一柄火枪靠在船舷上,手里看着一本书,想来该是看守这些俘虏了!
“这些都是……”李秘赶忙问起,戚楚便解释道:“这些人是上个月被咱们截获的,他们船上装载了大量的**,想来是倭寇的军需船。”
李秘和宋知微相视一眼,心里也都清楚,只怕这条船就是给那些倭寇运送物资的,若没有戚楚等人截获这船,只怕周瑜和吴惟忠也没那么轻松了!
戚楚指着当中那个衣物齐整的小矮子道:“这倭猴子可是有些来历的,他是德川家康和三条氏生下来的私生子,名唤小笠原之丞。”
“德川家康的私生子?”李秘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只有在游戏里才看到的名字!
德川家康与织田信长、丰臣秀吉都是岛国的战国时期人物,被称为战国三英杰。
这德川家康与丰臣秀吉等人有时相互结盟,有时又相互敌对征伐,不过德川家康最终笑到了最后。
他甚至被神化,称为江户幕府之神,供奉在日本东照宫,后人称为东照神君。
李秘对岛国的历史并不了解,只是玩游戏的时候接触过这些人物,此时便朝戚楚问道。
“这小笠原之丞的老爹这么有权有势,怎么他会沦落为倭寇?”
戚楚也笑了,朝李秘解释道:“倭国人不通教化,与禽兽无异,为求生养,增加人口,男女乱交,无论朝野,尽皆如此,也是寡廉鲜耻的一个民族。”
“德川家康纵横捭阖,为了联合政治与军事力量,除了正妻和续室之外,有名有号的侧室就有十五六个,都是名门望族之女,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私生子,子子孙孙遍布各地,只怕连他自己都记不住名字,这在倭国是见惯不怪的。”
李秘也不由恍然,此时又朝戚楚问道:“那个老人家又是怎么回事?”
戚楚朝那边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敬佩,朝李秘解释道:“此老自称全修道人,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是每次我等伏击倭寇,他总会出现在倭寇的船上……”
“每次?”
“对,每次。”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十八年五个月零二十三天。”
“那他又是何时出现的?”
“忘了,该是十年前吧……”
李秘听到此处,也不由惊奇起来,又朝戚楚问道:“他既然出现在贼船上,为何没有杀他?”
戚楚也是苦笑:“他又不是倭寇,反倒知晓倭寇不少事情,而且我等对外界的消息,全都靠他传递……”
一个并非倭寇的老人,竟然能在倭寇堆里来去自如,也堪称奇人,李秘也难免多看了一眼。
那老人恰巧也往这边看过来,在李秘身上扫了一遍,突然轻咦了一声,便朝李秘走了过来。
“敢问这位小朋友尊姓大名?”
李秘素来是个温和脾性,便朝他答道:“道长祥福,后生姓李名秘,是苏州府吴县的捕快。”
有指着宋知微和姜壁道:“这位是苏州府推官宋知微大人,还有曾知嘉定县的姜壁大人。”
全修道人也是稽首道:“老朽见过几位官人,昨夜里占了一卦,乃是出门遇贵的课,原来应在了众位身上,倒也是缘分了。”
宋知微和姜壁也看得出此老不凡,不敢托大,当即回了礼,全修道人却扭头朝李秘问道。
“如此说来,渡边纯鸦是你抓住的了?”
此言一出,宋知微和姜壁等人也是尽皆诧异,然而李秘却笑了笑道:“是,连浅草薰也抓了起来。”
“那可是神鹿宫的玄女啊,李秘小友不愧是个少有的人才,年纪轻轻已然是独当一面了。”
听着全修道人的夸赞,李秘也只是谦逊地摇了摇头,而后朝他说道:“不过是走运罢了,倒是道长的火枪,救了小子几回,如今总算是找到恩公了。”
众人听得李秘如此说道,也是心头诧异,他们自然是知晓李秘身上那柄老古董火枪,虽然看着是寻常短铳,但乃是自来火的燧发枪,那可是高级玩意儿,便是神机营里头,也未必多见的。
全修道人听得李秘如此一说,也有些讶异,朝李秘道:“你如何知道这火枪是老夫所造?”
李秘嘿嘿一笑道:“这在场的诸位都是丰神俊逸的好面相,道长你不找推官几位大人,却主动问我名号,不过是看到我腰间火枪罢了……”
那火枪在风暴中受了潮,李秘这两天才风干擦拭保养过,也来不及收纳,只是插在腰带上,自是显眼的。
全修道人也笑了,朝李秘问道:“便是如此,也解释不了,看中你火枪的可不只是我,戚楚这十几个人都是眼力精明的,我与你说话,就为了这火枪?”
李秘指了指老人靠在船舷边上的长管火铳,朝全修道人说道:“道长那把火铳想必也是自来火的燧发枪,枪机上并未见有火绳眼子,而**上有着同样的鸢尾花纹理,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
戚楚也来了兴致,朝李秘问道:“即便火枪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未必就是道长所造啊,你又如何能确定?”
李秘微微一笑,指着戚楚的手背和脖颈道:“戚将军以前也玩过火铳吧?”
“彼时无论神机营还是倭寇的火枪手,所用都是火绳枪,火绳燃烧和枪火激发之时,都会溅射火星,这些火星会灼伤枪手的手背,久而久之,手背上就会留下点点瘢痕,由于需要靠近瞄准,脖颈上也会有同样的印记,甚至很多枪手会伤到眼睛。”
众人见得李秘如此分析,再看戚楚,果真如此!
李秘又看向全修道人,继续解释道:“但诸位且看,道长只有手背有斑点,脸上脖颈都无,而且斑点比较小,又少,便该是燧发枪造成的了。”
“若道长只是使用者,手背的瘢痕都是不会有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道长不断试枪,才造成这样的斑点,而且恕我言语不敬,道长一只眼大,一只眼小,那是长期瞄准所造成的,所以我断定,道长必定是一位枪械宗师。”
“再说了,道长手里拿着一本《武经总要》,我便是想不这般想,都有些难了。”
众人也没想到,李秘竟然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分明是同一个人,大家都看在眼中,李秘却从头到脚,分析得如此透彻!
也亏得李秘提醒,众人此时一看,道人手里果真是《武经总要》!
这部兵书可非同寻常,那是宋时官修的一部兵书,里头记载了各种武器,包括早期火器的原理以及攻防军械的制作与使用,可谓琳琅满目,囊括百千!
全修道人听得李秘如此一说,也不由抚掌而笑,朝李秘赞道:“不错,难得还有这般精细的年轻人,戚楚,老夫劝你跟他走,看来是没错的了。”
戚楚苦大仇深惯了,此时笑容有些古怪,又是大胡子遮面,不过从他眼中也看得出笑意。
“是,亏得道长指点迷津,今番与李总捕出去,定要替兄长伸张正义,平反昭雪!”
戚楚信心满满,不过全修道人却有些皱眉,只是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就此评论些甚么,而是朝李秘道。
“这小笠原之丞是个要紧的小贼,今番让你们带回去,也是大功一件,眼下天青风顺,便快些起航吧。”
全修道人如此一说,戚楚便是一声令下,十九戚胤旧部仿佛又找回了当年的热血澎湃之感,当即操作起船只来。
这军舰与民用商用船只不同,船老大们虽然想帮忙,但也不敢开口,戚楚却并不介意,朝他们主动邀请道。
“几位都是精熟水手,也一道帮忙去吧,这样的利索一些。”
船老大和船工们也是喜出望外,带着好奇和激动,便在船上忙活起来,这条戚家军的水师舰船,便如同在海底沉睡了十八年,终于再度浮起来一般,乘风破浪,往崇明沙的方向去了!
李秘本想与这全修道人多聊一阵的,只是全修道人却率先开口道:“这平波沙位置极其吊诡刁钻,若非老夫刻意引导,倭寇也不会找到这里,戚楚几个未见世面,只怕找不到崇明沙的位置,老夫要帮着掌舵,就不跟你多聊了。”
李秘也抱拳道:“道长且自便,今番也需仰仗道长了。”
全修道人见得李秘既有礼又有节且有度,也是满目欣赏,朝李秘道:“不需如此的,戚楚等人忠贞不渝,是难得的英豪,老夫苦劝多年,他们终究不愿离开半步,若非李秘小友你开解,他们怕是要老死在平波沙了……”
“老夫与他们也是十年相识,他们能出去看看,能重新燃起斗志来,也多亏了你,你我也就不要再如此谦虚,老夫可不是古板无趣之人。”
全修道人如此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李秘也跟着笑了。
这天青海蓝的,风帆吹满,战舰劈波斩浪,李秘和宋知微等人,终于是要继续往崇明沙进发,不过今次,却是因祸得福,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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