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之中全是喝空的酒坛子,外头的使女已经吓傻了,这清酒便是清水,也喝不了这么多啊!
然而牢房里的人却是方兴未艾,本多忠胜和猿飞佐助也是红了眼,到了后来,连立花宗茂都叫了过来,起初还有些惺惺作态,吃些腌海带之类的小菜,还会说几句话。
到了后头,几乎是二话不说,操起酒坛子就是一顿猛灌!
眼下牢房里终于是安静了下来,本多忠胜和猿飞佐助乃至于立花宗茂,都被使女架着回去了,除了司马徽,便是李克夷都睡了过去。
这天气也是寒冷,亏得牢房里生了火堆,本多忠胜又让人取来了羊毛毯子,喝酒之后,诸人睡得是满身冒细汗。
甄宓厌恶那臭气熏天的羊毛毯子,只是缩在李秘的怀里,小猫一般睡着,仿佛在贪婪地吸着李秘身上的气息。
她体内有彼岸花灵蛊,夏不怕热,东不畏寒,便如此时只是盘膝打坐的索长生一般,根本就不需要太多御寒衣物。
李秘双腿发麻,便轻轻抬了抬甄宓,而后伸长了脚,舒展开来,整个人都舒服了。
“这些倭奴猴子虽不通教化,但野蛮阴险,你可有应对之策?”司马徽撩拨着火堆,朝李秘问了起来。
“横竖也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咱们只顾逗留,丰臣秀吉必定会狮子大开口,届时我就借口做不得主,需要禀报皇帝陛下,这一来一往的,李如松将军也该是能够赶赴战场了。”
李秘对司马徽也没有隐瞒,反正这种策略很低级,即便不说,司马徽也能够想得到。
只是司马徽有些不明白,朝李秘问道:“你为何对李如松有如此信心?大明军队不足一万之数,便有着新型火器,这些倭奴可足足有十六万啊……”
“石星让沈惟敬来议和,你以为真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朝鲜说到底只是附属藩国,便是割让一半给日本,对我大明也没太大影响,朝廷上那些人不会不知道的。”
司马徽的顾虑也并非不无道理,但李秘却摇了摇头道:“李氏朝鲜是我大明的死忠附属,对我朝供奉甚恭,地理位置上又是一衣带水,如何能罔顾朝鲜被侵灭?”
“这朝鲜也是三面环水,一面靠着我大明,若割让一半给日本人,他们便能霸占黄海,横行渤海湾,控遏港口,重复倭寇之乱,骚扰沿岸,长久以往,百姓如何能够安生!”
“所以,倭奴是必须要打的,而且必须要赢!还要打得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李秘也是激动起来,怀中甄宓撒娇般蹭着他的胸口,李秘才平复下来,便见得对面司马徽已经有些目瞪口呆了。
李秘也是讪然一笑,朝司马徽道:“这是个丑恶却又不得不让人警惕的民族,只要给他们一线机会,便会疯狂野蛮地生长,迟早要走在咱们前头,所以决不能留给他们喘息之机……”
司马徽顿时陷入沉思之中,过得许久才朝李秘道:“恕我直言,你对倭奴似乎有些太仇视了,你从未到过日本,可对这些倭奴却很是了解啊……”
李秘看了看司马徽,有些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道:“我好歹也是与倭寇打过交道的不是?倒是司马先生,这一路跟过来到底是为了哪般?”
司马徽并非官方人士,却一路跟着李秘,若不是知道他是天机社的长老,李秘也不会带着这么个人,毕竟使节团可不是随便能混进来的。
司马徽也笑了:“你终究还是要问起了……”
李秘苦笑道:“不问不信啊,现在的人越发不可信了,司马先生想必该有所体会才是。”
司马徽沉默了片刻,而后朝李秘道:“若果老夫此行是为了保一个人,杀一个人。”
李秘并未惊讶,轻轻抚摸着甄宓的肩头,朝司马徽问道:“会给我带来麻烦么?”
司马徽直视着李秘:“麻烦是不会少的,不过你放心,老夫若要杀你,早就杀了,不必等到此时。”
司马徽说这话之时也是没察觉,一直轻睡着的甄宓,此时才悄悄松开了李秘后腰的枪柄!
“那我就不问你要杀谁了,只要不是我的人,我也懒得理,你们群英会也真是窘迫,年轻人都死光了不成,让一个老人家满天下杀人。”
面对李秘的调侃,司马徽也是笑了笑:“你若看不下去,便来我天机社,老头子我时日不多了,你来当个长老如何?”
李秘抬头,司马徽眸光却不似作假:“周瑜太过坐大,吴营的势力盖过魏蜀,这并不是甚么好事,今番抗倭援朝,周瑜掌控神机新营,凯旋之后必然是位极人臣,届时就更加制不住他了……”
“你们天机社都没法子,我又能做些甚么……”李秘也是苦笑,司马徽却别有深意地说道:“人不可妄自菲薄啊……”
李秘闻言,正要分辨,此时外头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来!
甄宓陡然爬起来,已经将李秘的火枪给拔了出来,司马徽也是一身冷汗,心说适才也亏得自己没有敌意。
小西行长领着大批武士,到了囚笼这边来,朝李秘道:“你到底做了些甚么,酒里放了甚么毒!”
李秘闻言,估摸着该是本多忠胜几个可能出了麻烦,心中也是了然,不过他也是无奈,指了指囚牢里仍旧熟睡着的兄弟们道:“大家喝的可都是一样的酒,再者,酒可是你们的……”
小西行长指着打坐的索长生道:“只要他还醒着,就没甚么好事!”
索长生果真睁开了眼睛来,却也懒得反驳,朝小西行长道:“小爷若是下毒,他们走得出这牢房?别废话了,带我去看看吧。”
小西行长看了看索长生,却是迟疑起来,索长生闭上眼睛:“机会就一次,往后要请我可就难了。”
小西行长这才咬了咬牙,朝索长生道:“阁下,这边请!”
索长生这才站了起来,挎上蛊袋,便往外头走,李秘和甄宓司马徽自然也就跟了出去。
小西行长带着诸人走了一段,便来到了一处宅院前头,武士和使女们都站在院子里头,雪花落了一身,却是无人敢挪动半步。
李秘与索长生走进去之后,便见得本多忠胜和立花宗茂以及猿飞佐助三人躺在大殿的榻上,七窍流血,手脚僵硬,气若游丝,眼看着也是半死不活了!
丰臣秀吉正坐在旁边,也是愁眉紧锁,浅草薰已经换了一身黑白神官服,伺奉于丰臣秀吉的身边,而地榻的旁边,则盘坐着一个女子,尖顶乌帽,白色狩衣,紫色菊纹指贯裙,分明是阴阳师的打扮。
她的手里提着一个唐朝样式的镂空花鸟金香球,这种香球简直就是唐朝的黑科技,里头有个类似**仪的装置,无论如何滚动,都能够保持朝上,而不至于熄灭或者意外失火。
这阴阳师正在用香球薰着地榻上的三人,口中念念有词,估摸着是要请式神降临,消灾救命。
所谓式神,就是阴阳师役使的灵体,阴阳师的能力越强,就能够驭使更强大的式神,而式神越强大,阴阳师也就越强大。
李秘几个也没敢打扰,见得她念了一阵,地榻旁边的纸人突然轰一声自燃起来,殿内起风,烛火摇曳,丰臣秀吉和小西行长都脸色煞白起来!
那阴阳师过得许久才轻叹了一声,朝丰臣秀吉摇了摇头,想来也是无能为力了。
当她扭头之时,李秘等人也着实被惊艳了一番,此女并没有像其他倭奴女子那般,将眉毛剃掉,将牙齿涂黑,她仍旧保持着清纯的本色!
或许红花也需绿叶衬,见多了黑牙黑嘴的倭奴女子,再看看这个白皙漂亮的阴阳师,可就觉得美太多了。
小西行长见得李秘等人惊讶,心里也有些得意,心说终于能让这群大明使者有大开眼界的人了,于是便解释道。
“这位是阴阳神道的神子,安倍祖师第十七世孙安倍玄海。”
“安倍晴明的后裔?”李秘也不由有些激动,因为后世接触过不少游戏,所以李秘对日本阴阳师还是有些了解的。
关于安倍晴明这个被誉为“日本姜子牙”的阴阳道祖师爷,李秘也记得很清楚。
一切都源自于某网站论坛上的一场争辩,后世岛国首相安倍晋三到底与安倍晴明家族有无关系,很多人罗列出详细的家族传承体系,李秘由此也对安倍晴明有了足够的了解。
阴阳道其实说白了就是日本的道士,占卜考问,操神弄鬼等等,也是极其神秘的人物,即便到了后世,仍旧有着传承。
不过李秘也知道,丰臣秀吉对安倍家族可并不是很感兴趣,安倍家族的领地都让丰臣秀吉给占领了,阴阳师们也过得非常惨淡,如今得势的乃是神鹿宫和伊势神宫!
安倍玄海并没有理会李秘等人,只是走到一旁,跪坐下去,微微闭目,便仿佛世间万物都与之隔绝了一般。
小西行长也有些尴尬,丰臣秀吉脸上也有些不悦,只是到底没有发作,而是朝李秘责问道。
“阁下要给说法,喝酒和你们之后,就睡了不醒,你要负责,不然就打仗!”
丰臣秀吉的汉话也是颠三倒四,不过到底是能够听得出大意。
李秘也懒得解释这么多,朝索长生使了个眼色,后者便走到了地榻前头来,查看三人的情况。
此时安倍玄海却是睁开眼睛来,用纯正的汉话道:“不用白费心力,他们救不活了。”
阴阳师钻研历法和神鬼之道,而其中很多东西,尤其是土御门神道,乃是在中国的阴阳五行八卦学说的基础上,以天文研究,编制历法和占卜方位、凶吉等等。
所以一个好的阴阳师,有志研究古籍的阴阳师,必然是要精通汉学的。
索长生听得安倍玄海的言语,只是哼了一声道:“谁给你们的自信,一个个装腔作势,却是球用也不顶!”
小西行长等人早已领教过索长生和甄宓的嘲讽,安倍玄海却是脸色羞红,备受侮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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