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看着万消匆匆往外走,拔了陌刀和刀柄跟上。只是心里有些迷惑:这个侯载君,什么时候和神立大人有了冲突?真是不自量力的家伙。
正想着,听到一声很轻的“噗”声,有点像*过滤后的*射击声,前面的神立大人,扑通向前栽倒。
莫老大惊,一个前滚翻,卧到神立大人边上,瞄眼看出去,外面并没有制高点。进来的路上,自己的车已经掉头停好。
“不对。”莫老反应过来,他一把翻过万消,看到衣服整整齐齐,没有破损痕迹,身上也没有鲜血。“不是被冷枪打了。”他非常肯定,要是中枪,神立大人应该向后摔倒。
“神立大人出事情了!”他背起万消,开始大喊司机的名字。侯载家已经灭绝,司机听到喊声,下车赶过来。
两人抬着万消,莫老终于清楚地看到:神立大人面无表情,双眼闭着,呼吸全无,手脚慢慢开始冰凉,关节倒还能灵活移动,外表上却又毫发无伤。
“去哪里?”司机和莫老将神立大人放到后排,车子向门口开去。
“最近最大的医院。”莫老陪着万消在后排,他差不多是蹲在两排位置中间。此时正在给万消把脉,娘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对。”莫老忽地大喊,“去码头,去圣龙亭的游船码头。”他终于反应过来,神立大人不是普通人,去医院就露陷了。
哪有人类可以放高压电杀人?哪有人类没有了呼吸心跳,还能肤色不变?此时的万消,就像一个人体模型,嘴唇的色泽依旧红润。
莫老不管是否会被监听,直接用卫星电话,给陆老拨了过去。两位老人合计一阵决定,抓紧回来。
目前琉球独立,与WK本土的通道,航班被禁止,只有海路还能通行。好在他们每年送人员参加秘密培训,在圣龙亭有大型游艇,回去的路上,还有固定的隐秘补给点。
此时的DJ市,就像一个自暴自弃的混混。有组织在隔离无人机袭击后的现场;有民众在自发地吊唁;有人在上班;有人在自媒体上责问……人们漫无目的地推动着城市运转,一股颓废的气息蔓延。
莫老很容易穿越过DJ市,一路向西。
……
“你醒了?”杜宛适听到耳边有熟悉的女声,“快叫医生来,她醒了!”声音中有惊喜,语速非常快。
敏妹,这是她的声音。
杜宛适的视线所及,是洁白的天花板。
她慢慢回过神来。没错,这是医院的病房。
她不太情愿地转动眼珠子,看到敏妹正转回身来,看着自己笑了。
“醒来就好。”敏妹弯下腰,温暖的双手捧住了自己的右手掌,“醒来就好。吓死我了,在走廊上看到你被抢救车送回来……”
“万消呢?”杜宛适打断敏妹的话。
“呃。”敏妹的眼珠子乱转,“没看到。”
“被抓走了?”杜宛适想坐起来,被敏妹制止。
“呃。好像……大概……是吧。”她回答的吞吞吐吐。
“他……”杜宛适的思绪一点点清晰起来,很多迷迷糊糊听到的事情连在一起,“在抢救吗?”
“呃。也许……可能……是的。”敏妹回答完,扭头喊了句,“你个臭家伙,看我这么辛苦,不来说一句吗?”
“虽然万消没了,但我答应他的事,肯定会履行。”许少出现在敏妹身后,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说话也非常直接。
“万消还在。”杜宛适痛苦地闭上眼,不服地争辩着,“他还在!”
“好好,还在!”敏妹赶紧应和,“你别哭呀!你昏迷的时候,就经常哭。”
“我知道,他还在。正看着我呢,他也在心痛……”敏妹一安慰,杜宛适泣不成声。
张医生比护士先进来,他看了看杜宛适的生理数据,就出去了。在病房门口,和赶过来的护士轻语几句。
杜宛适的左手上,正挂着点滴,一名护士进来,在里面补充了一针药剂。
“我妈妈呢?”杜宛适看到这护士眼熟,赶紧问道。
“额。我刚来上班,那边还没去过。”护士说话的时候,脸就红了,匆匆出去。
杜宛适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刷白。她闭上了眼睛,呼吸一声比一声急。
“你怎么了?”敏妹大惊,她坐到床边,半扶起杜宛适,开始轻轻拍打她的背。
许少几步走出去,把张医生拉了回来。
杜宛适听到张医生低声对许少说着什么:……没什么大碍……心情激荡而已……总要过这一阵……安神针剂会起作用……
这种熟悉的语境,让杜宛适又想起昏迷前所听到的。她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病房的墙壁,那里有一只摄像头,似乎在看着自己。“你还在吗?”她自顾自问了一句。
“你在的。”她又自己回答。
……
散了!这是万消的最后一个感觉。
万消探测到静默者M的遥控器上,一个无线信号发出,和自己覆盖出去探测W电话的频率一致。然后,所有的感觉没有了……
这里的山岭,身前的杜宛适背影,季绥凤父亲的面容,以及身后那些人或紧张、或低眉、或惊讶的神情;还有远处山坡上季绥凤的墓碑,江边的村民,天上的浮云……都在他的探测中消散。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作为一段程序,探测到的一切,经过体内的存储器,都可以备份到云盘。一直以来,探测到了,就是永远。
万消不知道,这就是缓存上的数据丢失。M的遥控命令,是芯片自爆。他的电源和体内所有的构件都脱离开来,来不及备份的数据都消散了。没有了居中协调的芯片,他只是一个模型。
万消在GPS核心层的程序,被一种新的情绪连接起来:失落。
程序都在,情绪也都在,他就是觉得失去了什么,提不起劲来。
人!他失去了皮囊,在人类眼中不再是一个人!超级程序所追求的终极目标,从此没有了最基本的根基。
万消连接上侯载君庄园的安防系统,调阅到自己被莫老和司机抬出去。他侵入季绥凤父亲的手机,监听到一个似乎是村长的人,在大声地对他训斥: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帮助逃犯。记住,这件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烂在肚子里。听到没,再也不能提起。”
万消想侵入W的手机,发现进不去,手机信号的编码规律已经变化。自己想跟着变化,却找不到比对目标。
万消只能去九院的安防系统,熟门熟路地进去,看到杜妈妈正被推走。她的诊断报告上写着:*中毒,时间大约10个小时前。
恨意翻涌中,万消在安防系统的硬盘中寻找,他要找出真凶。时间上看,当时自己和杜宛适差不多逃到绥江县。
他娘的,万消不断责备自己,要是不撤走监控病房的小程序,是不是可以触发病房的警报,吓走凶手?可惜,世事没有假设。他不敢想象,杜宛适该如何承受妈妈去世的事实
杜妈妈病房的监控,在中毒前突然被关掉。这难不倒万消,他接着查阅之前的走廊视频,找出最后一个进入杜妈妈病房的图像。在他的比对下,这人的走路姿势、身材特征被全方位记录,尤其是眼睛的视频,各个角度的都被保存。
这是一位丹凤眼女人。从进医院到离开,前后7分钟。没走错过一步路,最起码在这里工作过。这些分析,被万消备份着。
万消开始沿途追踪接她的车子。上高架、出城、上高速……他退出HZ市安防系统,想侵入高速的监控。赫然发现,没有破解过的秘钥,他居然进不去。
密码破解很容易,但是自己却无法通过新的网关,就像站在大门口,缺一个推他向前的指令。万消大急,再次回顾程序的运行:原来自己的任何行动,都是经过芯片判断后下的指令。
如自己的走动,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是体内的芯片计算后,备份在存储器上,才给出是否执行的指令。只有这样,动作才会协调,才不会和现有姿态冲突。
网络上运行也一样,每一个指令,都是经过芯片判断后给出指令执行,自身才能随时掌握在网络上的行动。
一些需要网络上咨询主流的提议,也是芯片允许后才能发起;得到的主流结果,也是芯片判断后才能应用。
现在破解成功,就缺乏芯片判断后的指令,停留在这里。
万消无奈地发现,他现在只能去以往破解过的地方;在这些地方,自己还只能浏览。就是说,自己被关在了网络世界,已经无法影响到现实。
他再次侵入季绥凤父亲的手机,编辑了一条测试信息:请替我给季绥凤上香。果然,自己没法让这条信息显示在屏幕上。信息就在手机的缓存里,显示的指令他调动不了。
静默者M设计这段超级程序时,所有能影响现实的操作,都设定为必须经芯片激发。然后,在芯片上,他又设计了自爆程序。
原来如此!这才是人类的控制手段:可以放任万消通过网络自由学习成长,但是像放风筝一样,保留了最后的控制手段。
从此再无万消!这才是静默者M的自信所在。
万消还在,因为有了情绪,网络上散落的程序片段,始终能连接在一起。但是和现实的联系,被割裂了,分立两个世界。
我的杜宛适呢?!万消感受到了一种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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