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听我说具体内容,就舍得下这个血本?”
被刘教授的破釜沉舟所惊,冯见雄不由好奇地问。内心对刘教授也又高看了一眼。
刘教授毕竟只是主业在大学里教书,不是那种专职的大律师。
当初冯见雄和锦天成的金成义合作时,金成义凑出1000万已经是肉疼得不行,其中700万还是靠脱手了一套沪江郊区的别墅才凑够的。
而以刘教授的收入,估计他本人在金陵全部加起来也不会超过3套房。
莫愁湖、秦淮河景区自然是金陵最雅致、古典的优质地块。
哪怕完全不了解金陵的人,只要不是文盲,看看古诗词或者《桃花扇》,就知道那是好地方。
刘教授一开口就把自家最好的房子折给冯见雄,显然是干大事、能破釜沉舟的气度。
这老小子够上道,让他多合作几年,互利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面对冯见雄的讶异,刘教授很诚恳地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想让你信我,当然首先我得信你了。这种不受法律保护的大生意,不就是这么做起来的么。”
“行,那过几天吧,我把这个东西再拿回去研究润色一下,等你把房子过户好了,我当天就把全盘计划告诉你。至于阴阳合同,你看着拟就是——分成我要35%。”
冯见雄这个人还是很傲气的,既然对方敢大气,那他也要大气一点。
至于会不会被骗?当然不会。
凭什么?就凭冯见雄这三个字背后的赫赫凶名。
“35%就35%,你出的计策,成本肯定你更了解。”刘教授不想在钱上多纠结,一口就应了。
让冯见雄最后定个价,完全是出于尊重他的主导地位,更多是象征性的意义,而不是说两人差这点钱。
……
冯见雄留下最后一个关子,辞别了刘教授,径自回自己在校外的房子,歇了一夜。
史妮可早早做了瓦罐煲汤、各种滋补药膳等着他用晚饭,乌鸡煲里还加了一支高丽参。
用过晚膳,史妮可也知道冯见雄昨夜透支得厉害,没有再折腾他,只是给他马杀鸡放松,杀着杀着冯见雄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冯见雄本着“加完班不分享朋友圈算什么加过班”的心态,准备去稍微上课露个脸、顺便跟同学们聊聊,接受大家的庆祝。
虽然,他上课的时候更多可以睡觉,或者做自己的事情。当天早上的课正是邱雪的,以如今两人的交情,邱雪自然不会再对冯见雄的课堂表现有任何指手画脚。
上课对他来说并不是一种学习需要,而是一种社交需要。
从班长蒋方勇,到室友徐明、赵海、黄大磊,再到其他点头之交的普通同学,见到冯见雄的时候都少不了再各种恭维,祝贺他夺得国际大专辩论赛冠军。
冯见雄也一一回礼,尤其是班上那些男生,昨天史妮可不方便发礼物。他自然要拿点儿从星岛买买买回来的小物件维护一下。
发完礼物、说完祝贺的话、也约了请客的时间,大部分同学都散了。班长蒋方勇留了下来,逮住时机,拿出几张表格,私下找冯见雄填一下。
“雄哥,这是学工处陈处长亲自交代下来的,你别让我难做,帮忙填一下吧。”
冯见雄一愣,有些好奇。
以他如今的逼格咖位,基本上已经不参加班里系里的社团活动了,各种俗务也有人看着帮他料理。
至于平常学校里要学生填些什么表格,因为他本人经常不在,那都是蒋方勇看着就帮他写了,或者让徐明赵海帮他写——以至于冯见雄填表时常写的各种资料、证件号码,这几个人都能背出来了。
如今这份表格居然要劳动他亲自填,看来事情有些大嗮。
“噗——入档申请书?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冯见雄仔细一看,顿时有些莫名其妙。
蒋方勇却没意识到冯见雄的抵触,还当是好事儿一样邀功买赏:“陈处长说了,你至今都还没入档,是学校的学生工作没有做好……上面很有压力啊,你只要把表格填了,什么思想汇报都不用你写,考察期也可以从简,尽快就可以给你入的,多好的优惠条件……”
冯见雄连忙制止对方:“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根本就不想入档,你们凭啥要我写申请书?只听说过强(和谐)歼,没听说过逼赌,更没听说过有逼人入档的啊!”
蒋方勇愕然。
他当了一年班长,对于大学生入档的积极性那还是很了解的。
入个档,将来找工作也好,留校也好,那都是筹码。
他只见过班上同学想方设法写申请书、各种托关系求门路想办法早点入,就没见过送上门来包入还坚贞不屈不想入的。
“这个……这也是为你好。”蒋方勇有些手足无措。
“那我可以不要吗?”冯见雄直白地问,“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喜欢标榜自由主义知识分子,我不想自己的言行因为不和谐而受‘主流’社会价值观的约束。”
蒋方勇愈发苦着脸:“雄哥,我就是传话的喽啰,你别为难我啊。陈处长那边究竟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隐约听说了——你在星岛的时候,半决赛打完。对,就是你喷了陈文倩那场比赛——比完之后,是不是有新华社内参的人专访了你?”
事情才过去几天,冯见雄当然还记得清楚,便很坦率地承认:“是有这么回事儿。”
蒋方勇继续问:“当时,对方应该是表达了某些档工部门希望你毕业后去高就的招揽之意吧?”
“是有这回事儿,你也别‘某些档工部门’了,我直说告诉你好了,就是中XUAN部。”冯见雄懒得矫情,直截了当就说了。
“噗通~”蒋方勇腿一软,居然直接跪跌在地,幸好他反应快,立刻撑住课桌重新颤巍巍站起来,坐到椅子上。
刚才,为了表示对冯见雄的尊重,一直是冯见雄坐着、他站着跟对方聊的。
幸好,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蒋方勇这一摔也没丢什么人。
“中……中……中……中XUAN部?你是说直接去京城高就?哎呀雄哥那你可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前途不可限量啊。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办大事的……怪不得上面要你赶快把入档手续给办了呢。不然怎么好去中X部,这块确实是学校的学生工作没做到位……”蒋方勇说着的时候,语气依然激动得哆嗦。
那可是传说中直达天庭的牛逼存在呐!
不过仔细想想,虽然预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
能够喷翻一任湾湾前宣传部长的,进中X部从一个基层或者科级喷子做起,那妥妥是胜任的。
蒋方勇越意淫越有代入感,只恨自己没那么牛逼的口才。
“别急,喝口水,我拒绝了。”冯见雄给蒋方勇递了杯水,试图让对方安静下来。
“噗——咳咳,”蒋方勇刚刚喝下,就白喝了,好久才匀过气儿来。
“握草!雄哥你有病吧!你既然要吓我,就别让我喝水啊,你故意的是不?呸这不重要!我是说,你……那可是中X部啊,你真拒绝了?”
被对方一惊一乍闹腾了这许久,冯见雄也差不多想明白了一切前因后果。他示意蒋方勇稍安勿躁,然后很有条理地分析解释:
“这事儿,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给你,还有陈处长——我知道陈处长为什么要逼着我入档了,他肯定也是被别人逼的。都怪我当初拒绝那个打前站的新华社内参记者时,说的太委婉了。
我记得当时是说‘我连档员都不是,怎么能来中X部’,然后他们就误会了,肯定是以为我其实看得上中X部的工作,想趁机快点入档呢。唉,这都叫什么事儿呢,乌龙啊!
你也不想想,我是个要当大律师搂钱的人,对官场试图狗屁兴趣都没有,怎么可能去中X部那种穷逼地方上班?罢了,这次的事儿都是我惹起来的,放心,我也不会让你难做,我亲自去和陈处长说清楚,对外该我亲自拒绝的我也亲自去拒绝。唉,以后不能委婉的地方,果然还是不能随便委婉呐……”
冯见雄说着,也是一副唉声叹气深为后悔的样子。
大萝卜还得屎来浇,这个屁股,自己惹的就得自己擦。
谁让他当初拒绝中X部时拒绝得不够干脆利落、让人误会了呢?
他辞别了班长,然后两天之内第二次去见了陈处长。
然后,他当面把情况不加掩饰地和陈处长又说了一遍,并且拍胸脯保证“这事儿办不好绝对不让上面怪罪到学工处的工作没做好上”。
陈处长乍一听时,震惊程度丝毫不逊于蒋方勇,说话都结巴了。
不过在冯见雄拍胸脯保证一人做事一人当之后,陈处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怀着震惊的目光目送冯见雄离开。
离开学工处的路上,冯见雄悲天悯人地想着,内心无比地沉重:
“唉,不过那些当官的还真是脸皮厚啊,真不知道他们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合着在他们的思维里,他们白赏人一个官当,别人就一定要屁颠屁颠去当了?
难道他们就没遇到过跪下来求人去当官、别人都不屑于当的情况?唉,这个国家的官本位思想,路还长着呐……”
他不由想起了《庄子.秋水》中的那个典故:
惠子相梁(当了魏国的国相),庄子去探望他。
有人对惠子挑拨说:“庄子来了,那是要取代你当国相的!”
惠子就很担心,在魏都搜查了三日三夜,唯恐被庄子见到魏王。
庄子见到惠子的时候,就说:“知道凤凰不?凤凰非梧不栖,非露不饮,非练实不食。有一只夜枭(猫头鹰)捡到一只死老鼠,正在吃。凤凰刚好从天上经过,夜枭就很紧张,然后仰视叫嚣:吓!这只死老鼠的主权是我哒!你不许抢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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