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徐徐,落叶缤纷o
纪峥凝神聚气,真气流转,踏步向前,无声无息一击轰在空气中o
他原地不动,犹如雕塑般沉思o过了一会,想得通透:“不是,不对o破玉锤不该是这样的……”
“得再换一个……”他自言自语o
将思绪再一次理顺,从许多个想法之中揪出最接近的一个,再一次开始循环o凝神聚气,提着拳头轰出,但效果不过惊起一片落叶,比之寻常武技尚且不如o
“这不对呀,越练越回去了?连武技都不如,全靠气力了o”纪峥摇摇头,不用深思也知练错,抿抿嘴坚毅:“接着练!”
虽感觉不对,他也总觉得离练成不远,差得不多了o
只是第一次接触和修炼战技,他似乎拿捏不到其中的关窍,缺了一把真正可以入门的钥匙o
反复修炼之,一错再错,纪峥又停下来烦死:“上次纪前辈来时曾指点,说让我莫要用练武技的思路,不要把战技当成武技来练o要换新的思维……难道我没做到?”
纪峥发散思维:“……要不然,是我换得太彻底?”
若然说,把战技当成武技来练,是一种无知的表现o那么,如果把战技彻底从武技之中剥离出来,视为另一种武道技艺,则就是另一种愚蠢可笑o
许多战技,就是从武技之中提炼所得之精意o
战技重意!
纪峥默然,什么是‘意’?
他想起纪越可所说:“你看着一幅字,看到字中的高远与豁达,这是‘意’o”
“你看着父母辛勤劳作,看到他们为人父母的疲惫与辛酸,以及付出,这是‘意’o”
“医馆虽狭小,你每日在后院之中,看着漫天落叶,便觉萧瑟,就知是秋天……那便是‘意’o”
纪峥揉揉眼睛,看到枯叶满地,萧瑟中别有一番画卷之美o
摸摸耳朵,听到枯叶被风吹散,飘来荡去,平添许多想象,许是孤寂o
闭眼感受,感受到风卷残云,劲风烈烈,满不在乎地吹过医馆后院,拂过昭阳,向着远方逍遥自在去o
纪峥又想起纪越可曾说的某句话:“‘意’本无形,不可说也,你却可看到,听到、感受到o‘意’从何处生?”
纪峥当时不得解,答不了o
纪越可也不曾给他解答,只说:“当你答出时,自然明白o”
经过二十多天的苦练与精研,他方才渐有积累与心得o现在纾解了心中郁结,灵台澄澈了,身心彻底投入,便才真正有所领悟:“我好像懂了……”
倘若非要一个稍稍形象一点的话来描述,纪峥会说:形是外在,意乃内在!
他终于恍然:“难怪纪前辈说,当我答出时,自然就明白o非他不想说,实在‘意’这东西,真正有口难言,是‘不可说矣’o”
“‘意’,乃是我思我想,我见我闻之中所生o”
纪峥摩挲下巴,蓦然抓住灵感,脑海中思维愈发激烈碰撞:“战技重意,是不是要将我对战技之意的领悟,必须契合战技,且融入其中……”
纪峥微微一呆,喃喃自语:“……就像做一幅命题画!除了题材要契合,总须有形有色,画师还要把画意神韵融入表达,使人一看就知就懂o”
此声过后,他默不作声地来来回回在后院踱步,一步快过一步,仿佛有什么正在急骤步点中随时随地将要破壁而出o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纪峥激情四溢,竟不觉累,突然定住脚步,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我懂了!”
他脑子里浮现着一幅又一幅铁锤重击的画面,那些嘭嘭嘭的沉闷之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o
他缓缓吞吐一口气,约束住喜悦与激动,向前踏步凝神一击o一刹那给人的感觉,仿佛整条胳膊成了一把重锤,重重地把桩子砸入大地之中o
“不对!再来!”
这次没真气了,他毫不犹豫汲取灵石,将之转化为真气o旋即,凝神片刻,挥拳如战锤,犹如身处于战场之上o
他并不满意:“不对!”
他脚下连踏,其人仿佛化为一个极具冲击力的重锤,重重地甩将出去,威势极猛,比之没真气显化的赶山拳毫不逊色o
可他仍然感觉不对:“再来!”
布谷也被惊动了,跑来后院一瞧,看得汗毛都直立了o
纪峥现在心里眼里全是“破玉锤”,已经完全看不到别的人o
这一幕把布谷看得倒抽凉气,感到不可思议o纪峥是开窍三重,他不佩服;纪峥药效利用率很高,那是天生的,他不佩服;纪峥练成青冈炼体术,他不佩服o
唯独此时此刻,布谷第一次对这个新朋友生出佩服之心o
因为布谷明白纪峥这种状态,是真的身心完全沉醉,且痴迷进去o
纪峥练了一次又一次,换了一回又一回o连他平时根本舍不得用的灵石,都毫不顾惜的用掉第三块o
练到忘了身外的世界,忘了时间,忘了自己,仿佛入了魔o
直到他又一次凝神聚气再次一击o
布谷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纪峥整个人犹如一把钝口的鹤嘴镐,一起一落的一刹那o其势快速而凶猛地击中空气中某个无形无质的物体上,这其实不存在的“物体”登时支离破碎o
他甚至奇妙的“看到”或感觉到,那一击产生的“空气裂纹”o
布谷从不擅长战斗,但这一瞬间,他坚定不移的相信,这一击之威能绝对比纪峥连败两人时的拳法还要强大得多!
他不知纪峥在修炼什么,但他坚信,这就一定是纪峥在寻找的!
纪峥闭目微笑,回味着这一击的余韵,将之吸收消化!
布谷喃喃自语:“这是什么武技?”
“这不是拳法武技,是战技,叫‘破玉锤’!他居然……”
后院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蒙面人,秋风吹动面巾,露出属于纪越可的半张脸o这半张脸上全写满了不可思议,失神呢喃:“他练成了o”
“他居然……练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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