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植不认为自己是想多了,因为现在正处于老师张四维去世,竞争对手申时行彻底坐稳了首辅宝座的敏感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掉以轻心o
最惨痛的教训就在三年前,张居正尸骨未寒,身后留下的势力就被连根拔起o而今张四维也是尸骨未寒,殷鉴在前,又怎能不多加小心?
当然,李植比那时候张居正势力强就强在,他同时还具有天子宠臣身份,并不是束手就擒的状态o
拿定主意后,李植将自己最亲信的长随喊来,详细吩咐了几句,然后就让他去东城兵马司办事o
他李植身份在这里摆着,脸面在这里摆着,无论如何绝对不会亲自去兵马司o然后李植又找赵笙鸾赵姑娘问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范弘道?昨夜为何不对我讲明?”
赵姑娘冷淡的答道:“李老爷你是客人,范先生也是客人,范先生与你又不曾有过直接深仇,奴家焉有挑唆客人之间争斗的道理?
倒是李老爷你一言不合,只因几句口角,就将奴家这里的客人抓走了,这可坏了行里的规矩,以后让奴家难做o”
朝堂有朝堂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而花柳行也有花柳行的规矩,坏了规矩的事情总不会叫人痛快o
闲话不提,其实申首辅也好,李植也好,都犯了一个毛病o他们身居高位久了,视野习惯性的“高瞻远瞩”,俗称站位很高o
长时间的高举高打,后果就是,申时行会围绕李植算无遗策,而李植会立刻想到申时行企图搞鬼,但却齐齐忽视了小人物范弘道的立场o
也就是说,小人物只是棋盘里的棋子o他们根本不认为小人物有能力当棋手,没想到小人物也具有能动性,更想不到“愤怒”的小人物也有胆量和能力主动挑起事端,而范弘道就是这个“愤怒”的小人物o
这是某些大人物的才具有的局限性,所以他们的思路都被范弘道带到沟里去了,没往范弘道捣鬼这个方向去想o当然最主要原因是,他们一时间想不到范弘道捣鬼有什么好处,不觉得范弘道有动机这样做o
如果对范弘道深刻了解的郜御史在此,就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误判,他会第一时间就认定范弘道又“擅开边衅”,又想“以下克上”o
东城兵马司副指挥周元礼周大人等到中午,没等来结果,于是他闲得无聊又跑到后院厢房范弘道这里转转了o
毕竟范弘道也是不大不小一个名人,跟范弘道聊上几句,套出点故事来,说不定以后自己就多了些谈资o
“申府和李少卿那里都打发人去告知了,最后什么结果,就等着消息罢o”周副指挥毫无隐瞒的说o
范弘道笑了笑,“周大人骑墙功夫炉火纯青,不愧是在京师做老了官的人o”
周元礼很直爽的答道:“什么骑墙?这是跳出五行外,不越俎代庖o该着大老爷们决定的事情,咱不参与!
就拿李少卿来说,他假装不知道你是范弘道,那本官也就假装不知道他假装不知道你是范弘道,该禀报就假装禀报去o在官场上,不就是这样做事吗?”
范弘道很镇静的说:“此处甚好,冻不着饿不着,在下也不急着出去o”
周元礼好奇的问:“听说你足智多谋,又眼瞅你如此平静,莫非你已经猜出了将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所以才镇静自若?”
范弘道回答:“在下并非能掐会算之人,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o但两个大老爷的举动无非就是这几个——申阁老要放我,申阁老不放我,李少卿要放我,李少卿不放我o
两边举动组合起来也不过四种可能性而已,只要对这四种可能都心中有数,又何必需要确切结果才能安心?”
当然还有句话,范弘道没有说出来,这还是一次测试政治人物品格的机会o一般情况下,政治人物会将自己的品格隐藏在深处,难得能有机会试探一下o
聊了几句,周指挥便深深感到,范弘道果然与众不同o此人明明身陷囹圄,目前是个类似于阶下囚的货色,但言行举止却仿佛坐定中军帐里运筹帷幄,很有点“非常人也”的样子o
周元礼也是科举出身,两榜进士考上来的,阅读量并不少o在书中,常有某人只谈几句就被惊叹的例子o
原本他不信,只当是著书者杜撰夸大之词,但今天他信了,有的人确实只见一面就能感受到不同寻常之处o
周元礼又问道:“那你最后想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
范弘道言不由衷的说:“能被放出去就谢天谢地了o”
周指挥笑道:“你想被放出去应该简单o”
正当这时候,兵马司门房来禀报,说是李少卿派了身边长随过来,询问范弘道相关事宜o
周指挥起身道:“这是申阁老、李少卿和你之间的事情,本官绝不参与其中o就让来者直接与你见面,本官不必在场了o”
周指挥说到做到,果然回避开,让李植派来的长随与范弘道单独见面o虽然他很好奇,范弘道会怎样对待李植的长随,但是他最终还是强行抑制住了自己不该有的好奇o
ps:最不喜欢写斗智了oo删了重写,这章就算半赠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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