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你是想用这逆子的性命威胁于某,那某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李密狭长眼帘中冷光闪烁。
荣耀侯府被抄,周成仓皇逃出东都,这些事情李密早已知晓。在他看来,无论这等变故是真是假,周成接下来的选择都无外乎两种。一
种是奔赴江都,寻求杨广庇护。另一种,则是投靠瓦岗,或借机救出萧宛若,或索性叛变杀回洛阳一雪前耻。
可现在,周成居然堂而皇之的露面,还如此嚣张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这般出人预料的举动,让李密心绪起伏,忍不住便开始琢磨,对方究竟打得是何注意。“
宁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魏公果然好魄力。只可惜,如此决断,未免太让人心寒了吧。”周
成打个哈欠,踢了踢脚下李卫,“这可是你亲生子嗣,连他都能随便放弃,恐怕其余人等,更是盘上棋子,刍狗不如吧。”“
堂堂大隋荣耀侯爷,行事居然如此幼稚,挑拨离间?呵呵,你觉得有用吗?”李密冷笑说着,神色浑不在意,可暗地却是恨得直咬后牙。
对方简直粗暴的挑拨,虽不至于让在场的瓦岗众将反叛自己,但心中不适却是在所难免。这种感觉,就好比美味佳肴上飞着几只绿头苍蝇,不影响吃食,可总是让人觉得膈应。
“随口说说而已,魏公何必如此着恼。”
周成从萧宛若手中笑眯眯的接过长剑,拍拍李卫脸颊,“兄弟,既然醒了,就别在装了。地上凉,小心冰出个好歹。”
“你特么阴我。”
李卫哆嗦着起身,脸色怨毒的看着周成,虽然后者已摘下面具,但衣衫打扮和声线却和田伯光没有任何区别,李卫不是白痴,自然能猜到两者就是一人。“
哎,你我兄弟一见如故,这样说话,未免就有些伤感情了。”
周成砸吧下嘴,突然一挑剑尖,在李卫脖颈点出个血口。李卫登时大骇,“你……你敢杀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说得好像本侯爷不杀你,他就会放过我一样。”
周成不屑嗤笑,却是没在和李卫废话,以长剑抵着他脖颈,示意其起身后,便目光平静的看向不远处的瓦岗众人,“啰嗦了这么久,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什么意思。”李
密脸色微变,却是话音方才落下,砰砰的巨响,就在珙县城内响起,隐隐间,大地震动,似有火光在远处缭绕,映红了漆黑天际。
“你……”
“魏公不是想要天雷地火吗?”周
成掏了掏耳朵,笑呵呵道:“正好,我给你带来了。如今这珙县城内,已被埋设下八十八个天雷地火,随着时间流逝,它们的引线将会被接连点燃。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情,在诸位来前,此处宅院内也被我布置下了八颗天雷地火丸……”说
到这里,周成从怀中掏出个火折,慢悠悠的将其吹燃,“听起来不算多,但爆炸燃烧的范围,却足以将此宅院轻易覆盖,呵呵,魏公和诸位将军要不要赌一下,到底是天雷地火爆的快,还是你们轻功逃遁的速度快?”
众人脸色一变。
天雷地火这东西,在瓦岗军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很多人没有亲眼所见,但从秦琼惨败的情报中,却也能知晓其威力之恐怖。一旦爆开,地动山摇,火焰勾射,处于其中的人,不是残缺不全,就是彻底化作飞灰,这般可怕下场,自然让众人心有畏惧,下意识扭头,便目光紧张的四处打量起来。
李密神色阴晴不定,沉默数息后,方才冷哼道:“伶牙俐齿,果然不凡。只不过,拿个火折就想逼某就范,也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不信,那你就试试呗。”
周成左手牵住萧宛若,右手持剑,逼着李卫步步向前。
空气登时变得凝固,偌大院落内,除了身后房间燃烧的噼啪声外,就只有三人脚步和李卫牙关打颤的哒哒,回荡在夜色之下。
瓦岗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知道天雷地火被埋设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知道,周成如何用这一只火折将其触发,但方才的爆炸和天雷地火的赫赫凶名,却让众人心中十分没底。
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
眼前这疯子没有说谎,那自己等人寸步不让的作为,无疑就是在作死!而且还是那种没有任何价值的作。
萧宛若虽是大隋帝后,贵不可言,但于如今瓦岗而言,却也只是锦上添花,有她在手中,固然是好,没有,瓦岗攻下东都的计划,依旧不会生出什么变数。毕
竟,双方实力摆在那里。
区区两万余右武卫,就算是有东都高城做掩护,想要守住瓦岗二十万大军,也绝对是痴人说梦。所以,与其冒着风险和周成死磕,倒不如放他离去,反正只需等到天色放晴,自己等人便可挥军北上,拿下东都,建立不世功勋。啪
!
也不知是谁退后了一步,继而就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众人纷纷挪动脚下,不着痕迹的让开了道路。李
密眼角抽搐,有心说点什么,可周成平静的面容,却让涌到嘴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就这样,周成每向前一步,瓦岗众人便会后退一步,双方谁都没有说话,就像是形成了天然的默契一般,不知不觉,三人已来到府邸外。周
成咧了咧嘴,目光瞥向李密,“魏公,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看就到这儿吧。贵公子的性命,我必好好照料,待到出城以后,便会将其释放。”
“某凭什么相信你。”
李密深吸口气,眼神闪烁不定。然
而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此时出手拿下周成时,周成的声音已再次传来:“魏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虽出了此宅院,但沿途之上,均有天雷地火布置,加上城池之中还有本侯爷的人马,一旦他们齐齐发难,整个珙县怕是瞬间就会被笼罩在滔天火焰下。我一条贱命不足为惜,但在场的诸位,呵呵……”“
报!”
就在这时,一匹马从角落冲出,骑士翻身而下,快步来到李密身前抱了抱拳“西北巷两间民宅突然生出雷音,待某等前去查看时,熊熊烈火已烧没屋舍,院墙塌方,只存片片瓦砾,幸而无人伤亡。”
“可曾抓到引火之人。”
李密冷冷道。
“未曾。”骑士脸色讪讪。“
废物!”李
密怒而挥袖,正欲说话,沉默许久的沈落雁却突然幽幽道:“魏公何必纠结。他想出城,让他出了便是。如今雨水绵延,地势泥泞,往东都方向的道路,更是早被冲毁殆尽。这厮就算逃出珙县,带着皇后娘娘,也注定走不了多远。”
这句话,看似是在劝慰李密,实际上则是在提醒周成……你这种逃跑方法,不行!
只可惜,周成似乎胸有成竹,闻言打个哈欠,便懒洋洋道:“商量好了没?若是好了,本侯爷这就走了啊!”
李密眯着双眼,心中转过千百念头,但最终却只是冷哼一声没有言语。这
般态度,无异于是默认。
周成见状也不废话,拽着萧宛若便转身向外走去。当然,还有一个满脸悲催的李卫。三人不疾不徐,用了足足半刻钟时间,方才出了珙县县城。而后,周成顺势打晕李卫,一脚将他踹进沟渠,趁着跟随的一众侍卫手忙脚乱营救之时,拽着萧宛若一头扎进了难民营地。
说是难民营地,其实早已建起了不少木制草屋,它们林林总总的伫立在夜色下,安静而祥和,却是比之前的糟乱要好出太多。
周成带着萧宛若钻进其中一间,很快便重新走出,匆匆向北逃去。
李密自是不会任由他就这样逃走,一边指挥人马在珙县大肆搜寻天雷地火,一边遣出贴身护卫,由罗城率领,沿着两人逃窜的足迹拍马追去。夜
风吹,雨下得越来越大。周
成拽着萧宛若,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在树林中。
“你笑什么?”
“我在想李密若是真将珙县翻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天雷地火时,表情一定会相当精彩。”周成抹把脸上雨水,努力抬头辨认着方向。“
不明白。既然你已经将阿大和铁牛派进了珙县,为何不干脆真得埋设天雷地火,将瓦岗逆贼尽数炸死?”“
我倒是想。可那玩意儿运输极不方便,而且珙县之地,也没有材料无法就地配置。至于那两次爆炸,不过是面粉引爆明火所致,威力倒是有,可限制也太多,根本不可能炸掉整个城……卧槽!”周
成侧身踏出半步,一只箭矢擦着他脖颈,钉在棵白杨树上。咔嚓!树干登时裂开,箭矢震颤尾羽,将从天而降的水珠都震成了白雾,由此可见,这一箭的力道是何其之大。
“你若在跑,下一箭,某必取你性命。”
罗成的冷喝从雨幕中传来。只
见绰绰身影在林中闪现,瓦岗的追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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