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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的议论,纷纷而起,若是换成其他人来,多半会难以忍受,但廖化却是面不改色,目光坚定的凝望着周成。
周成虽然看不见,但凭借敏锐听力,也足以分辨出草棚外的大汉,实力绝不算低,不说别的,光是那沉稳有力的呼吸和澎湃雄浑的腔调,便能断定他即便不是宗师,也绝对和半步宗师相差无几。
如此人物,居然主动放弃比赛,不顾颜面的投向自己麾下。
说实话,周成还真有点惊诧,稍稍沉吟片刻,方才展开笑意,“本侯能得廖侠士相助,实乃上天垂青,三生有幸……”
一边说着,周成一边站起身姿。不管是千金买马骨,还是彰显礼贤下士的风范,周成都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完全没有拒绝对方的理由。也就是因为如此,周成才在短暂的怀疑后,便迅速放下猜忌。
“谢侯爷!”
廖化先是一喜,继而面色激动,快步走进草棚,就像是按耐不住心中兴奋,想要上前拜谢周成,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
可就在这时,醉眼朦胧的赵飞燕,突然抬起了右手。
她的举止,一如既往的慵懒轻柔,可从指间射出的石子,却是快若闪电,仿若脱弦之箭,只听啪的声响,廖化肩头便爆出团粉末。
石子被护体劲气震碎了。
廖化身躯一个踉跄,匕首从袖中掉落。
他脸色有些苍白,原本激动的神色,已在瞬间被凝重取代。没有理会被打脱臼的右臂,廖化深吸口气,便合身扑前,袖中再次滑出把短刃,为完好左手握住,狠狠刺向周成咽喉。
这一幕刺杀,来得相当突然。谁都没想到,刚刚还卑躬屈膝,意图进入镇抚司的廖化,竟转眼就对周成动起手来。
而且,还是在北邙山脚,东都之侧,众目睽睽之下……
“这厮活得不耐烦了?”
众人倒吸口凉气。
唰!就在这时,一抹刀光闪来,犹若天外飞仙,飘渺无踪。
这一刀,在于阻拦廖化,所以并未瞄准要害,只要他止住脚步,必可安然无恙。但廖化没有,他直接忽略了劲气凛然的飞刀,带着无尽杀机,继续冲向周成。
下一刻,鲜血迸射!
廖化小腹被生生割开道数寸长的伤口,肠子顺流而出,甚至隐可见五脏六腑。若是换成其他武者,此时即便不失战力,多半也会痛的招式走形,可廖化却似完全没有感觉,手腕一转,短刃便闪烁着森冷寒光横斩而下。
半步宗师,一旦悍不畏死,其造成杀伤无疑相当恐怖。
这一招,周成接不住,第二倾城接不住,但……
赵飞燕接住了!
两根葱白手指探出,犹若赏花弄月,煞是随意,可廖化力拔山兮气,舍命斩来的短刃,却被固定在了原地,任凭他如何爆发内力,都无法寸进分毫。
廖化额头青筋凸起,随着声声怒吼,嘴角开始流出潺潺流出些许墨绿色液体。很快,廖化的脸色变了,这一次,他没了视死如归的勇悍,也没有不惧疼痛的淡然,身姿一软,跪倒在地,便惊恐嘶鸣着哀求道:“救,救命,某不想死……”
“呵,还以为天下又出了个堪比荆轲的壮士,没想到,竟是靠着尸丸,方才如此彪悍。”
赵飞燕挑了挑眉,随手将短刃扔下,又恢复成了先前那般醉醺醺的模样。
“尸丸?那是何物?”
周成轻吸口气,虽被那突如其来的刺杀,吓得背后直冒冷汗,可脸上却是没有表露分毫。毕竟,外面那么多人看着,自己就算是装,也得装出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做派,否则,荣耀侯爷逼格何在?
“夫君,你没事吧,我……”
这边,独孤凤终于回过神来,一张俏脸变得苍白如纸。
“没事没事,小意外而已,有飞燕姑娘在,就算是天下高手齐聚,也伤不到我半根汗毛。”一听独孤妖精声调里又带起了哭腔,周成不由大感头痛,连忙温言安抚一番,坐回到矮桌后,这才微微侧头,转向赵飞燕方向。
那股子酒味太浓烈了,就算是眼睛看不见,他也知道赵飞燕身在何处。
“庐江宇文之所以能大破青莲,不正是因你用芦苇花掺杂解药,破了尸丸之毒?”赵飞燕自顾自的灌着酒水,颇有种但愿长醉不复醒的洒脱。
周成先是一怔,继而眉头大皱,“青莲教?”
“青莲教中只有王伦一人,会这尸丸炼制之法,庐江一战后,王伦身死,此法也随而绝迹青莲。若在考虑到尸丸贮存时效不长……此人出自青莲的可能,也就变得微乎其微了。”
“这些事情,应该是青莲教中的秘密吧,你,如何能知晓的这般详细?”
周成凝声道。
“很简单,因为我是青莲教主。”
赵飞燕耸耸肩,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让草棚中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瞬间,气氛凝固。
第二倾城飞刀落在指尖,独孤凤绷紧身姿,至于留在棚中的护卫,更是如今大敌,下意识向前迈步两步。
且不说青莲教本就是朝廷通缉的邪教,单说周成,他和青莲教结下的仇,便已比山高,比海深,到了一见面就必要分出生死的地步。
在如此情况下,赵飞燕冷不丁说自己就是青莲教主……
众人不紧张那才真是怪事。
好在,这种紧张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周成一声嘿笑缓解,“飞燕姑娘的玩笑开得还真是有趣。据我所知,青莲教主应该是个男子才对?突然变成女子,呵呵,就算你愿意,恐怕他也不会心甘吧。”
赵飞燕摇摇头,没在开口说话。
此时,不远处的马车上,一只细白小手也在同时放下帷布。
“没想到周成身边除了她,竟还有这般深不可测的高手。”
“可知此人是谁?”
宋师道伸出烤着火炉,脸色阴晴不定。
“我要知道,就不会让廖化前去送死了!”
青鸾没好气的依在软塌间,“好歹是个半步宗师,若运筹得当,必收获斐然。”
“呵呵,你也不用如此气恼。廖化枉死,虽然可惜,但也不是没有作用。一,我们探出了周成身边的底牌,二,以周成多疑的性格,遇到刺杀后,即便第一时间想到青莲教,怕也会很快将其排除。到那时,他的心思,就会转到杨广身上,要知道,王伦死后青莲已无尸丸,普天下就只有周成当初进献给杨广的配方,可有类似功效……”
宋师道将双手拢入袖内,冷笑着直起身姿。
“就算那样又能如何,周成现在的权力,皆来源于大隋帝君的亲厚,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生出反心!”
青鸾神态郁郁。
如果不是守宫砂消失,让她心境起伏,多少迁怒到周成身上,即便知道聂无双功力大损,无暇兼顾周成,青鸾也绝不会如此贸然的蛊动宋师道出手。
“怕什么,慢慢来就是了!”
宋师道眯眼看向青鸾,目光微微闪烁,“倒是你,自从那日去过宇文府后,就开始变得魂不守舍,到底是何原因?莫非不光是你师姐功力大损,连你也……”
“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
青鸾冷哼的别过头,却是没有注意,宋师道诡异贪婪。
……
刺杀风波过后,武场很快恢复先前秩序。在宇文府老者的招呼下,比斗继续进行,很快,第二轮也就此结束。胜出的二十余人,不是一方武林大派的嫡传子弟,便是江湖有名有姓的独行侠,除此外,还有几个遮掩面目的高手,周成扫了一眼,就冷笑着上了马车。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最后的决战,终于到来。
仿佛是老天爷照顾,绵延多日的阴雨,竟在这一日稍稍止歇。虽然天空黑云,依旧如同化不开的浓墨,但环境相对前些时日,却是已经好出太多。
清晨,微风徐吹。
一辆辆豪华车架,从东都城内驶出,将邙山武场围得水泄不通。
王公贵族,高官显贵,不少大人物,都在今日聚集而来。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一方面是为了看热闹,看看那大隋第一美人,最终究竟花落谁家。另一方面,则是周成以南北镇抚司为招牌,招揽大量高手的事情,已引起各方注意。
虽说,他们没有监察江湖的职权,不可以明目张胆的招揽高手,但在暗中拉拢几个高手,却是没有任何问题。
“居然来了这么多权贵人物,幸好某等没有直接离去,否则,岂不是要遗憾终身……”
“没错,进不了南北镇抚司,入得洛阳权贵之眼,倒也算是没有白来。至少后半辈子,不用在颠沛流离了。”
“话虽如此,但某还是觉得,南北镇抚司有前途,可惜,那个廖化太过可恶,竟在光天化日下刺杀荣耀侯,害的某白白错失良机。”
“呵呵,吴兄弟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就你那点微末功夫,就算没有廖化,荣耀侯也未必能看得上你。”
就在相熟的武林人士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时,一队黑甲黑盔,杀气森然的护卫突然从主道上出现。
在其中央,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驰行。
比武招亲的正主,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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