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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面皮微微一抽,说什么都没想到,自己竟会栽在一加一等于几,这个幼稚之极的问题上。有心发飙,不知如何飙起,毕竟,周成问题虽然滑头,可解答皆在情理之中。有心反悔,又拉不下脸来。一时间,老者神色忽明忽暗,忽青忽白,活像个变色龙,看得赵飞燕一阵好笑。
“纳兰先生还有何话说?”
“哼!”
老者狠狠甩袖,“愿赌服输,还能有何话说?小子,某予你一个承诺,想好了,七日内来醉仙楼寻某,记得,过时不候!”
“醉仙楼?没想到老前辈也是性情中人啊。”
周成肃然起敬。虽然看不见,但光听那苍劲的声音,周成就知道纳兰老者年纪必然不小。醉仙楼是什么地方,比胡姬楼更那啥啥的销金窟,据说只要是个男人进去,就会乐不思蜀到蚀骨销魂。
周成曾经对此很是向往,只可惜,才萌生想法准备前往一探究竟,便被宇文姑娘“打劫”了全部身家。而后虽痛定思痛,与独孤阀合伙做起果酒生意,可分润来的资金,又被第二倾城挪用,支撑了秘闻司的运转,以至于堂堂大隋荣耀侯爷,混到如今全身上下都没超过十贯铜钱。
如此家底儿,若是进醉仙楼,恐怕连半个时辰都留不过,就得被人扫地出门。
在周成一边惊叹,老家伙人老心不老,一边唏嘘自己悲惨境地时,老者已转身远去,至于他心情有多糟糕,周成不知道,嗅着身边传来的淡淡酒气,他眼珠一转,便笑眯眯道:“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能被飞燕姑娘看上的东西,想必也非凡物。如此算来,我这恩情怎么着也有半碗水了吧。你就不该表示表示?”
“我以言语挤兑,让你赢得纳兰凉的承诺难道还不算报答?”
赵飞燕抱着双臂,醉意朦胧的看向车外。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接天连地,几乎让世界变成水泽。
“当然不能算了。第一,那老头儿的承诺,是我自己赢回来的。第二,那个承诺,顶多是保住我性命,不让他日后再来找我麻烦。而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惹上如此恐怖人物。所以嘛……”
“你想我怎样表示?”
赵飞燕抬了抬眼皮。
“以身相许……”
周成猥琐笑着搓了搓手,却没想,话音还没落下,原本冰凉的气温,便陡然再降数度。
周成打个哆嗦,连忙眼观鼻口关心,神色郑重道:“那当然是不可以了。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如果将来遇到无法匹敌的强者,还望姑娘能看在相识情面上,助我出手退敌。”
“知道纳兰凉为什么要用打赌的方式,来逼我隐退江湖吗?”
“因为,他没有把握胜你?”周成犹豫道。
“那你可知道,我为何会答应他,这等看似轻率的赌约吗?”
“因为你没把握胜他?”
周成隐隐有些明悟。
武功到了一定境界,很多争端再处理时,就变成了类似于大国间的交锋。只要不是迫不得已,绝不会轻易动武。否则,结果必是生灵涂炭,天崩地裂。
当然了,赵飞燕和纳兰凉就算打起来,也不至于夸张到那般地步,但生死难料,却是在所难免。
“想明白了?”
赵燕飞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道:“修炼到我们这种地步,最重要的,便是性命。只要有性命,便有无限可能。故而轻易之下,绝不会冒险动手,打个昏天暗地。而你……”
“堂堂大隋荣耀侯,身边高手如云。若是有人能让你觉得棘手,其实力,必然也到了足以威胁我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会答应你的要求吗?”
“的确不太可能。”
周成苦笑摇头。
“所以啊,你就不要白费心机了。”
赵飞燕慵懒起身,步出马车,漫天飞雨落下,却在她周身三寸处,无声无息滑落两侧,“除非,有能让我心动的美酒,否则……”
“等等,你的意思是,如果有美酒,你就愿意帮忙?”
周成眼睛一亮。
和赵飞燕相识,说来只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却让周成看到了机会,一个借力打力,扫平威胁的机会,如果可以,他自然不愿意轻易放弃。
“那要看你的酒好不好。”
赵飞燕脚步一顿。
“若论其他,我还真不敢夸海口,但酿酒一道,呵呵……若本侯爷自称第二,这天下就绝没有人敢称第一。”
周成挺胸抬头,满脸孤傲。
……
此时,长安鄠县,李氏庄园!
李秀宁一身劲装,眯眼看向窗外。多日来的阴雨,让外间飘起浅浅白雾,连远处青山,都变得朦胧而模糊。
“小姐,今年的天气真是太怪了,某找了几个先生,彻查各类典籍,都没有发现如此法场节气,记载于史间。”
马三宝深吸口气,声音低沉道。
“夏粮如何?”
李秀宁收回目光,淡然坐回到软塌间。青铜火炉,摇曳着光辉,将她苍白俏脸,添出一抹润红。相比太原府时,李秀宁的容颜,明显又变得美艳许多,就连追随在侧的马三宝,都时常看得出神,直到李秀宁再次开口发问,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咳咳,回小姐,夏粮欠收了。不仅关中,就连河北,河南,江淮等地,都受到了影响。”
说到这里,马三宝微微一顿,转而道:“太原府收成到是不错,可惜,军粮库被一把火烧毁,新征收的粮食,只能勉强维持地方运转。据说,国公已上书朝廷,请求调拨粮草,以应对犯边突厥。”
“朝廷如何答复?”
李秀宁低垂着眼帘,以长钎拨弄着火炭。
“暂时还未有旨意传回。不过,想来机会当是不大。即便最终朝廷调拨粮草,多半也会有各种肘制,所以,国公希望小姐可以秘密筹措些粮草,以解太原燃眉之急。”
“让我筹措粮草?”
李秀宁眉头一挑,“长安周边是何情况,阿爹难道不清楚么?且不说此间本就夏粮牵欠收,无粮可买,单说如今复杂形势,就算粮草筹措到了,运过黄河也是千难万难。”
“唉,小姐所说,某何尝不知。但国公也有国公的难处……”
马三宝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后,方才道:“河北之地,水灾泛滥,陆路又为作乱叛军所阻,柴氏就算动用全力,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疏通粮道,补太原之缺。而突厥犯边,却是迫在眉睫,前些时日,步利设已鼓动刘武周,和建成世子在绵山附近打了一仗,最终虽是世子小胜,但我军损失却也不轻……”
啪!
一个火星溅起,落在李秀宁葱白手背间。
灼热的高温,登时将她细嫩肌肤点出小片伤痕,但随即,那伤痕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消失。李秀宁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将手收进袖中,这才抬眼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此事待我细细思量过后,再行答复不迟。”
“喏!”
马三宝没有注意到李秀宁的异常,点了点头,便神色恭敬的退下。
很快,房门被关上。
李秀宁深吸口气,重新探出右手,犹豫片刻后,咬着嘴唇,将指尖触于火焰之上。
嗤!疼痛传来,让她下意识绷紧身姿,强撑约莫两三个呼吸后,方才急促喘息着收回,可惜,结果并没有什么改变。看着烧伤的手指,渐渐愈合如初,李秀宁终于再也忍不住,一脚将青铜火炉踢翻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李秀宁俏脸满是绝望,仿佛失去全身力气般,软软跪倒在地,“周成,你在哪,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
……
“阿嚏!”
东都洛阳,荣耀侯府内,周成揉着鼻子,皱眉嘀咕道:“谁又在念叨我呢?嗯,人长得帅了,就是没办法,走到哪都有人惦记,哎……那什么,木鱼你还杵在那干嘛,速速安排人手打扫客房,另外,在准备一桌上等饭菜,为师今日要和飞燕姑娘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师尊,你的眼睛……真的没有事?”
木鱼忧心忡忡,却是话没说完,就被周成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你小子,还指望我有事了是吧?快点去,别啰嗦!”
“噢。”
木鱼一溜烟的钻出客厅,顺势还拽走了门口探头探脑的周强,“看啥看,师尊要泡妞,你再留着碍眼,小心他揍得你满脸桃花开。”
“泡……妞?”
“笨,那是个女人看不出来吗?”
“嘿,某就说为何此人如此纤瘦,胸部肌肉竟还这般发达,原来是……咳咳,主人果然厉害。出门一趟双眼失明也就算了,居然还和没事儿人一样,拐回来个大美女。如此时时刻刻不忘拈花惹草的执着,当真堪称吾辈楷模啊……”
两人很快离去,但嘀咕的话声,却是一字不漏传进房中。
周成嘴角微抽,好半晌后,才勉强笑笑,摸索着坐在胡椅间道:“那个,平日疏于管教,这帮家伙无法无天惯了,飞燕姑娘千万别往心里去。”
“无妨,我此行前来,乃是为了你口中美酒,只要不让我失望……”
赵飞燕吐出口浊气,风轻云淡道:“我自然不会与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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