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竹酒跟在杜仕身后一路行进,他并不知晓后者住处在哪,但为了取回重剑,就只能任由杜仕引领,二人穿过山顶密林,来到一处极其荒败之地,相较于因秋日将过黄叶满挂的林中,此处则显得更加了无生机,尤其是天生惧寒的乔竹酒越走越觉得身子冷,稍有一丝秋风吹来,便会觉冰寒入骨,待得他实在忍耐不住,才问向前方的杜仕道:“杜伯伯,您这是要带我去哪?”
杜仕没有正面作答,只是简单的说了两个字。
“到了。”
乔竹酒举目定睛一看,面前除了有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外,根本没有其他任何东西。“我的重剑在这里?”
杜仕回首,含笑点点头道:“不错,你的剑被我放进了洞里。”
乔竹酒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杜仕的话,因为他想不明白杜仕有什么理由会把自己的重剑放在这种地方。
而且隐约间他能感受到一种莫名不安的情绪爬上心头,正当他打算追问个中缘由,杜仕却先一步问道:“竹酒侄儿,你当真打算下山?”
“嗯。”乔竹酒不知如何解释,考虑一瞬,终于还是没有多说其他的话。
杜仕再次点头,然后率先起步,走向那仿若无尽深渊般的黑洞。
乔竹酒心有疑虑,在杜仕即将入洞之际开口问道:“杜伯伯,您为何要将我的剑放入这山洞之中?”
杜仕闻言,止步回首。“昨日比武结束后,我君蛇斋弟子捡到了你的剑,并交于我手,彼时我正要来这山洞练功,便将其带了过来,只是岁数大了记性不好,走的时候忘记带走了。”
曾经在陶安村跟着三位老人学艺时,千面婆婆告诉过乔竹酒,当你位处江湖之际,遇到任何人都不要全身心的去信任对方,除非经历多次生死与共,否则万不可凭一时的是非之辨草下决定。
乔竹酒头脑十分聪慧,千面婆婆的教训他也都铭记于心。
只是。
他现在不够清醒。
跟着杜仕走进山洞,乔竹酒一直在四处打量,岩壁的潮湿,空间的阴暗,让他愈发觉得窒息难忍,尤为令之胆战心惊的还是在这山洞不知名之地,总是时不时的发出嘶嘶声,起初乔竹酒想不出来这声音是什么,可听得久了,他才慢慢得出答案。
那是群蛇吐信交错汇集的声音!
“杜伯伯,还没到吗?”
脸色因恐惧而变得苍白的乔竹酒双手抱肩,寒冷且心悸的颤声问道。
杜仕头也不回,不知在第几个分岔口领乔竹酒选其一入内,边走边漠然回道:“快到了。”
此时此刻,乔竹酒开始有些后悔,进山洞之前,他为什么不让杜仕来取,自己则在外面好好呆着呢?究竟那一刻脑子搭错了哪根筋,居然做出如此令人难以理解的决断来?!
奈何事已至此,他已没有退路。
好在杜仕倒也没骗他,两人又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便随着山洞隧道的逐渐变宽,他们来到一处宽阔空间内,杜仕走到墙角一边,点燃了悬在岩壁上的火把,骤然间的明亮刺目,使得乔竹酒紧闭双眼许久才得以适应,等他缓缓睁开眼睛,才看清了此地全貌。
这洞内空间里只有一张石床,石床上摆放着他的那柄重剑,除了这两件东西外,就再没了别的物件。
对了,如果还要说其它值得乔竹酒注目的,便是在入口正对面,有着一个高两尺、宽两尺,似圆不圆、似方不方的不规则洞口。
而往洞口深处探去视线,就和进入这山洞时一样,根本看不清里面是怎样一番光景,不过这都不是乔竹酒会好奇的事情了,他此时想做的,就是赶紧拿回重剑离开山洞,彻底和君蛇斋断绝联系。
杜仕那对半人半蛇的眼睛盯着乔竹酒看了一会儿,随即指了指那躺在石床上的重剑指使道:“你的剑就在那,去拿吧。”
乔竹酒心焦气躁,没多想什么就走了过去,当他准备把剑拿起来时,却发现重剑剑身上多出了一滩血迹。
血迹很新,就像不久前刚染上去一般。
“杜伯伯,这血是怎么回事?”乔竹酒没有忙于取剑,回身指着重剑上的血迹问道。
杜仕脸上浮现出愧疚自责之意,作势上前要为之擦拭血迹,并出言解释道:“昨日我练功出了岔子,气血紊乱,把血吐在了你的剑上,我这便帮你擦干净。”
漏洞百出的话却没能让乔竹酒生出更多疑虑,眼看着杜仕意欲扯下衣物布条为重剑去血,乔竹酒立时阻拦道:“不劳烦杜伯伯了,等下了山,侄儿找处河边清洗一番即可。”
言罢,乔竹酒便俯身拿起了重剑,可是等他拿着剑准备招呼杜仕出洞时,回身后却猛然发现后者已不在了这山洞之中!
在山洞内昏暗封闭的情境映衬下,乔竹酒误把杜仕的突然消失当成了鬼怪作祟,而恰逢此时,洞内骤起一阵阴风,吹得墙壁上独支火把呼呼欲灭。
“杜伯伯,你在哪!”
惊骇万分的乔竹酒死死攥着重剑剑柄,放声在洞内大喊一声,伴随着他的喊声不断在洞内回响萦荡,火把上的燃火终灭,而在四周陷入黑暗的刹那间,乔竹酒看到洞壁上有一极粗极长的黑影游动而现!
“谁!”
慌乱中,乔竹酒挥剑倒扫向身后,然而他才扭过身,便感觉腰间传来一股巨力险些把他的内脏挤碎,吃力憋气的情况下,他不得不松开手中重剑,使出浑身解数妄图把束缚自己的这个东西解开,一直蹲在他肩头的无常这时也狂叫着跳到了这捆绑之物上,猫爪挠动猫口撕咬,然而无论这一人一猫如何拼命,也无法撼动其分毫。
最终,禁锢住乔竹酒之物,拖着他往黑暗更深处游动而去。
在此过程中,乔竹酒心感绝望之余,也是想通了自己身陷绝境的始末。
原来,杜仕早就料到他会找寻重剑,于是提前将重剑放于洞中并撒上血迹,待得自己探手取剑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机和血腥味道便引出了这“恶灵”,致使其羊入虎口命丧洞中。
其实,这也不全是乔竹酒在意的问题,生死攸关的此刻,他更想知道……
此事,杜莎参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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