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南边方位,自古以来,就是一片茫茫的百万铜山。
铜山的更南段。
极之尽头,到底是什么地方,无人能知,即便是曾经的“拓荒者”,创造这阴间的先驱者,或许也只是知道,那里常年被森寒黑雾萦绕。
毕竟东土阴间未创造时,这地底深处,蕴含着很多难以常理揣测的东西。
残破的世界,逆反的时间长河,狂暴的大道秩序……或许都无情交错其中。
散殃鬼王以“命”作为代价,强行从荒虺的双目中,将一件阴间大器挖了出来,斗转加持我己身,此刻,我独自往百万铜山的更南段冲去。
身后,雷霆滚滚,天崩地裂。
散殃鬼王与不死髟天,都在死死拦截追杀我的荒虺与四爪龙銮。
按照散殃鬼王的说法,一定不能让阴间大器,再让荒虺掌控,否则的话,就算是阎王爷出面,到时候,估计也无法镇压,整片东土阴间,可能就此崩碎了?
不过还是无法阻拦可怕的荒虺。
散殃鬼王被淹没在一片虚空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彻底飞灰湮灭了?
不死髟天也在十几分钟内,被崩碎了七八次,不过不死髟天,还真是“不死”,每一次都能重组,只是散发出的“仙威”,越发暗淡了。
巨大如一座铜山的蛮百万,手上的人形兵器折断,也被荒虺无情扫裂,整个人被轰碎,深深凹陷进大地中。
难以想象,荒虺为何一下变得如此可怕?
“文疢、龙銮,你们拖住傲天将,我去斩杀那个小鬼,取回阴间起源大器!”荒虺的魔音,回音不断,惊动九天,传出了千里之外。
“无量天尊!”
“阿弥陀佛!”
两道光芒熠熠的影子,一道一佛,从天而降,出现在我的身后,正是陆压散人与青禅古佛。
我喊道,“两位老前辈,你们能拦住荒虺?”
陆压散人道,“不能,只能给你拖延时间罢了!”
青禅古佛双手合十,悠悠道,“域,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没有办法,我极尽自身潜力,以仙官七品为基础,无限提升自己的“大挪移术”,即便如此,也无法接近“半步仙王”的速度,毕竟道行相差太大了。
仙官九品。
九品最小,一品为大,仙官一品方是绝对的“王”,即便是半步“王”,也是在二品、三品间。
我现在施展“仙相变”,也不过是七品,简直就是天差地壤的鸿沟。
无限冲向百万铜山的更南段,半个小时后,已经不见荒虺的魔影,我心里稍稍安宁了一些,不过也在为散殃鬼王、蛮百万、不死髟天、陆压、青禅等人的性命担忧。
又是一日后,不顾命源损耗的疯跑,我才终于到达了阴间的边界。
到达百万铜山的最外围,这里越发的荒芜,没有一点人烟,没有一点生命迹象。
放眼望去,一切空荡荡的。
虫鸣鸟叫的声音,只能再身后听到了。
俨如一道巨大的阴森屏障,横跨天地间,拦截在前边,阻止生灵深入去探索。
这一路上,我尝试了许多次,想“升天咒”离开这片阴间,不过徒劳无功,似乎是我的双眸里,多了一件阴间起源大器,导致我的魂魄无法升天吧?
念识内敛,我也看到了一些画面。
从荒虺瞳孔剥离出的器,形似一个古代的“狗头铡”,一柄森寒铡刀,我没有轻举妄动,因为当中,遗留有荒虺布置的印记手段,我无法抹除。
往前走去,一离开百万铜山的边界,顿时浑身发寒,这片古老不知名的迷蒙地域,太过森冷了。
我自言自语道,“忘记请教散殃鬼王了,当年他拓荒阴间时,这南方究竟是什么地带?”
一路进去,我走得不是很快。
毕竟要提防未知的凶险,同是荒体,这时候,我已经能感应到荒虺的气息了。
这里,地势越来越低,脚下的阴间泥,有些潮湿,不过没有水流,走了一个多小时,观地势,这里曾经似乎是一片广阔无边阴间海洋?
一路走来,在阴间,我还未发现一片真正的海洋?
一些密布的阴森江河,流血漂橹的山川,倒是偶尔得见。
这是一片干枯的阴间海。
海床下,并无什么枯骨残骸,或许是年代太久远了,时间埋葬了一切,风化了一切。
为了验证,我取出折断的豳天火戟,将海床崩裂一个裂口,往下几十米,依旧不见一点生命的遗迹,没有阴间海兽的骨骸,却更加让人我心惊了。
太过平静,反而不是好事。
越往深处,我越发心神不宁了,总觉得尸咒黑暗,若隐若现,有什么鬼眸在窥探?让人不时脊背发函,感觉到刺骨的冰冷。
漫无目的,一切只为了摆脱荒虺。
不过我的算盘,似乎落空了,毕竟我和荒虺,都是“天上”荒村的人,特殊的荒体,能够彼此感应到一些契机,很难彻底甩开荒虺的追杀啊?
走入的第三天,荒虺距离我已经无限近了,不需半个小时,绝对能欺压到我的身后。
就在这时,前边出现了一些模糊高大建筑的模样?
带着惊异不定的神情,我还是快速往那里奔跑而去,让我失望的是,这仅仅是一片被人遗失的巨坟。
约有上百的一座座巨坟,没有墓碑,没有碑文,也没有一点拜祭品,散落在海床上,很不规则,没有一点鬼话,仿佛埋葬人很匆忙?很赶时间一般!
时间太久了,不少的巨坟,泥土坍塌,形似一个不详的土包,早已没有“墓”的型。
在海底建墓,其实是很老的传统了。
最起码,也是千年以前的封建时代,才有的一种墓葬格局,现在的人,几乎不会考虑海底墓。
“咚!”
一声沉闷大音,划破了这里的宁静,前边巨坟中,突然冲出一个巨大血红的光影,是一个九丈长的圆台,形似一个祭台,飞旋而起,上边洒落一条条妖红雾丝,犹如人的魂魄,被无限拉长的诡异形态。
“沙盘台?”
我惊异一声,这时看得很清楚了,那个结构古老的沙盘台,是古时候冷兵器时代打仗用的,一般军师用以谋划、统筹战局的沙盘。
妖红沙盘台,一起一沉,直接朝我镇压而来。
“噗!”
我虽然勉强避开了,却被垂落的一些猩红雾丝扫中后辈,如同被打神鞭甩到一般,可怕的毁灭力,轰碎在我身上,让人无法承受。
“靠……这是什么鬼啊?”
我咒骂一声,大挪移术伸开到极致,不断八方躲避,不过我没有远离。
在我看来,或许这诡异的沙盘台,能够阻拦荒虺?
到最后,沙盘台旋转的越来越快,到最后竟然化作一道巨大的黑影缠绕在我的周围,欲要将我吞噬了,沉闷压抑的气息弥漫在整片空间。
更诡异的是,沙盘台内,进入流淌出一些邪异血迹,已经慢慢滴落到了外围,不多时原本黑森森的台体,现在已经变得通体血红,宛如一面血碑。
“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隐约间我听到一声吼啸自沙盘台内传出,让人一阵头皮发麻。
“轰!”
通体血红的沙盘台,以及撞击在海床下,整片泥土凹陷了下去,瞬间沉降了十几米,无比的可怕,要是被镇压,恐怕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咚咚!”
身后世界,三丈多高的荒虺,如一座魔化的神塔,冲天杀戮煞气在涌动,终于赶到了,到达后,一对双眸确实一眨不眨望着那块沙盘台,显得无比的惊讶,不过很快,他的脸上浮起一种邪笑,舔了舔长舌,“没想到,居然在这荒芜鬼地,碰上你了?我的造化不浅啊?”
刷
一道血浪冲天而起!
沙盘台竟然突然浩荡出一股滔天的血浪,逆空向上,直指后来的荒虺。
“死人,控制死物,老家伙,你想得太简单了吧?”荒虺一拳轰出,这片天都在动荡,一拳撼退了沙盘台,荒虺一步踏出,疯乱如魔的姿态,强行剖开血浪,站在了沙盘台上方,双掌一沉,犹如两道铁水浇筑的魔爪,欲要镇压血红的沙盘台。
“当,当,当…”
魔爪与沙盘台相撞在一起后,竟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铿锵之音,宛如一段清晰的死亡之声!那里血光、煞气交织,荒虺还是被弹开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沙盘台也太逆天了吧?居然真的能与荒虺一战?
难道说有人在遥控着这一切?我心中一阵剧烈跳动,如果真是这样,沙盘台背后的人物岂不是太可怕了!
荒虺带着严肃道,“老家伙,你很沉得住气啊?”
“哼”
一声冷哼突然在这片奇异的空间内响起,这突兀的声音令我的灵魂感觉一阵颤栗,一团蒙蒙黄雾突然出现在这片海床的上空,距离我不足八十丈远,在那片不详的黄雾中有两点素光,是如此的邪异与可怕,冷冽的注视着我们。
凭着感觉,我能依稀觉察出,那竟然是一双眼睛!不管是人、是妖、是神、兽,那绝对是一双有着强大生命波动的生物的眼睛。
这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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