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才六岁呢!”她回敬道。
姬慕菲也不知道金夕为什么总是称呼自己没有长大,但是她明白,自己已达玄结之境,永远停留在金夕口中六岁那年的容颜,不可能再长大。她不断劝慰自己,也许是来自二界的限制,只要跟随在金夕身边,就相当于拥有一切,永远不去深究。
从六岁长到十岁,又从十岁长到十五岁。
一日,金夕突然唤来姬慕菲,庄重地取出天神符,严肃说道:“我要派你出去一趟。”
“走出昆仑虚?”姬慕菲问道。
“对!”
姬慕菲点点金夕的鼻子,“你不是说这里只能通往二界吗?”
金夕摇摇头,“骗你的,依靠这个天神符,不但可以走出昆仑虚赶往凡界,而且还可以从昆仑山巅来到昆仑虚……等等!”他马上又缩回手,担心这个妮子一去不返,“在山巅向云雾中跃落,就会出现在这里,你不会害怕吧?”
“当然不会,”姬慕菲认真答道,“现在去往凡界,哪还有认识的人?不过,出去做什么?”
金夕掂量着天神符,“我要你等候一个人。”
“谁?”
“冰婉儿?”
姬慕菲惊讶得张大嘴,“你说什么?冰婉儿怎么会在凡界?”
金夕只好如实相告,“其实,十五年前,冰婉儿为了封闭九界传界阵,化身太极剑,真身随之而亡,在地府内没有吞用迷魂丹,也许她还记得这里,或许能够赶来……”
姬慕菲震惊,“她可知道你在这里?”
“不知道。”
“那,她来这里做什么?”
“寻我。”
姬慕菲万分迷惑,“她既然不晓得你等在这里,怎么能来昆仑?”
金夕无奈答道:“猜的!”
姬慕菲当然愿意等候冰婉儿,她也是自己将来丈夫的妻子,只是不知道金夕还有什么事情隐瞒,认真问道:“金夕哥哥,你还有多少事情在哄骗我?”
金夕心中了然,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尚未告知母亲已经去世,但是绝不想打击姬慕菲,也是认真答道:“没有了,只此一件。”
姬慕菲开心至极,“嘻嘻,那就好!等等,你除了迎娶冰婉儿、仇丁媚和佐妙泽,还有没有其他人?”
“有!”
“你?到底是谁?”
“姬慕菲!”
“哈哈,”姬慕菲笑得无限开怀,“那就好……”
至此,姬慕菲担负起新的任务,每日都要走出昆仑虚一次,查看山中有没有人来,由于身处凡界会消耗生命,每日不能久留,探明山口无人赶紧回到虚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始终不停。
…………
天水,一座简陋的孤儿院内。
土屋的角落里的座椅上坐着一位神情恍惚的人,头发齐肩,显得蓬乱不堪,大部分遮住脸庞,看不清脸色,也瞧不出男女,眼睛呆呆地注视着屋外的天空。
“冰婉儿!”
讲台上面的女教师大声喊道。
她正是重生的冰婉儿。
她的名字很出奇,是自己给自己起的。
她出生后,很快引起父母的恐慌,刚刚两个多月,竟然鬼使神差喊出金夕的名字,随后直呼自己名为冰婉儿,更为可怕的是,嘴中冒出的话语越来越多,让爹妈听起来简直毛骨悚然,无奈之下,刚刚三个多月便被当做怪胎丢弃。
没有人敢领养如此怪异的孩子,最终被孤儿院收养。
冰婉儿不用学,什么都会。
更不用练,谁也打不过她。
那份来自真界的记忆仍在,只是显得异常模糊,试探着跟随记忆修行,结果凡界哪还有真气场,但是筋脉早早通开,丹气悄然而成,堪称院内无敌。
唯一清晰的,唯有金夕。
那份容貌,那份气概,俨然是天下第一英雄,她始终相信,终有一日会寻到金夕,在记忆中,自己已经是金夕的妻子。
冰婉儿闻听教师在台上呼喊,头部转向前面,不过没有吱声。
“你在干什么?”教师问道。
一位同学小声嘀咕道:“她又在想自己的丈夫,名字叫金夕……”
哗!
教堂内引发哄堂大笑。
冰婉儿早已习惯,无动于衷。那些记忆在幼小时模糊不清,可是随着岁月长进,无数画面逐渐清晰;然而,她已经十七岁,十七年来的讥讽和嘲笑,始终在折磨着她的记忆,连她自己也在怀疑是否精神错乱,与常人有别。
女教师来到冰婉儿身边,试图拨开她凌乱的头发,结果被冰婉儿躲闪过去,教师脸上流露出难过,索性结束授课,和蔼说道:“冰婉儿,不如这样,你将那些故事讲给大家听,也许统统说出来,就会彻底忘记。”
“不!”
冰婉儿坚决不肯。
她赶紧低下头,掩饰住泪流,自己曾经试图忘记,可是那份酸楚无法言表。
“那好,”教师继续鼓励,“你讲出来,让我们大家都帮你记着,也算是分享给大家,好不好?”
冰婉儿闪过第一个念头,小声答道:“我记得,我与金夕曾经御龙九天,就是在九天之内将神龙藏于山内,以保凡界永远安宁,长盛不衰……”
“哈哈哈,”一位男生实在憋不住大笑起来,“如此说来,我们这些人,还包括我们的子子孙孙,都要感激你了?”
冰婉儿缓缓看向那位男生。
男生赶忙闭嘴,惹怒了这位精神不好的婉儿,弄不好要引来一顿胖揍。
女教师缓缓摇头,看来也是听不下去,低声劝道,“医生说过,你根本没有患病,所以今后要好好学习,不要再胡思乱想,振奋精神,我相信迟早会好起来的。”
冰婉儿点头。
曾经努力过无数次,可是无法忘却。
教师继续授课,讲道了西汉将军赵充国屯田至高原古城,期望西陲安宁,从而引出西宁圣地。
“老师!”冰婉儿突然立起,“我想到了西宁,那里有一处地方叫暖地村,那里曾经有个人叫于拥军……”
那段记忆模糊重现。
她的前面仿佛走着于拥军,缓缓通过一座长桥,最后消失不见。
“哎……”
女教师长长叹口气。
谁都知道天水距离西宁千里路,而冰婉儿从未走出过校门。
冰婉儿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不禁嘀咕道:“十七年前,于拥军为了救落水的母亲身亡,那到底是哪里……”
她不晓得那段画面来自地府。
课堂内顿时鸦雀无声,这么听起来令人寒颤。
突然!
冰婉儿脱离座位,撒腿就跑。
如果证实自己意念中无数的记忆碎片确实存在,必须要赶往西宁,寻到暖地村,查探有无存在过于拥军这个人,如果真的有,就说明事出有因;若无,自当是人们口口声声称呼的精神错乱。
就如真界之内的金夕,她若是跑起来没人能追得上。
孤儿院师生根本瞧不见她的身影,又寻找数月也没有踪迹,只好放弃,不久,被认为精神不正常的冰婉儿在人们的记忆中消失。
冰婉儿孤身一人向西奔行,饥饿便沿门乞讨,迷路便沿路打听,走走停停,次年末春方才抵达西宁。
直到五月末,方才寻找到暖地村,村里的确有于姓人家。
历时数月,她始终在重绘那道场景,最终得出那是六月初六,也是自己出生的日子,十八岁的于拥军为了重生在母亲身边,放弃了荣华富贵,她感觉到于拥军的哀求已经得到允许,而且隐约感觉到悲事仍会重演。
她如同乞讨者,蓬头乱发,衣衫褴褛,老老实实守候在村子中唯一的木桥远处,静静盯着桥下滚荡的河水。
几日后,迎来自己的生日,也就是六月初六。
蓦地!
她瞪大了眼睛。
乱发中,她的眼帘中走来一位年轻人,样子越来越清晰,与记忆中于拥军的模样不相上下,顿时心血沸腾,仿佛困禁千年的江水决堤,泪水狂涌而下。
如此说,那些记忆绝非错乱而来!
冰婉儿疾速起身,二话不说拦住年轻人,激动地手舞足蹈,半晌说不出话,唯恐吓坏对方,胡乱屡顺自己的乱发,尽量压低声音问道:
“你叫什么?”
小伙子吓一跳,赶忙躲开冰婉儿,“我家有粮食,可以随我去取些。”
冰婉儿根本不在乎对方认为自己是流浪者,急切问道:“今天是不是你生日?你知道于拥军吗?”
“啊?”小伙子更是惊得不轻,“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于拥军是我去世的哥哥……等等!”
他摆手示意冰婉儿稍等,因为桥对面走来一位老妇人,由于年纪较大走路已经有些蹒跚,他转身就要奔跑。
冰婉儿一把扯住他,“你会不会游泳?”
如果记忆中的惨事即将重复,那么今天这个小子就会落水。
“你有病啊?”小伙子用力挣脱,可是在冰婉儿手里丝毫挣脱不得,只好答道,“不会,怎么啦?我要去搀扶母亲!”
对面,老妇人已经走上桥头。
“没事,我会救你!”
冰婉儿说完,脱开手。
小伙子狠瞪一眼冰婉儿,撒腿跑上木桥,口中似在埋怨母亲,年岁这么大了还来接儿子。
母子二人刚刚碰面,老妇人咧嘴而笑,终是由于跑来的儿子踏上木桥引起桥面摇晃,本已不稳的老妪顿时失足,仰面朝天跌入水中。
十八年前的恙状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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