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明之前,天色昏暗。
陈留城北门,悄然打开,吊桥缓缓放下,张辽一马当先,提刀奔出城门。
身后,两千残败兵将,个个心怀着不安,紧紧跟随而出。
借着未明的天色,张辽带着这支人马,悄悄的向着北面摸去。
那两千士卒,个个紧绷着神经,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张辽也神色凝重,一双鹰目时刻扫望着四面,万分警觉的样子。
他带着两千残兵,偷偷摸摸的溜出了一里多地,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苏军北面围营之间,仅有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张辽暗暗松了口气,心忖:“北面果然防备松懈,看来我的诈降计起作用了,苏哲把他的人马统统都调往南面,等着接应我,我张辽果然命大……”
“杀——”
“杀——”
就在张辽心下庆幸时,突然,正前方向,杀声如潮而起,撕碎了黎明前的沉寂。
一瞬之间,无数的火把点起,无数的苏军士卒从昏暗中杀出,堵在了他们的前边。
军阵之前,苏哲缓缓策马同,扬鞭指着张辽,冷笑道:“张文远,你以为你的雕虫小技骗得了我,计策已失败,你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张辽身形剧烈一震,脸色骤然大变。
此时的苏哲,不是应该在南门方向,等着接应他开城“投降”的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思绪飞转之下,张辽眼神中涌起深深惧色,苦叹着自嘲道:“果然是九奇之首,终究还是识破了我的计策,可笑我竟然还想在九奇之首面前班门弄釜,当真是不自量力啊。”
深吸一口气,张辽眼中傲气狂燃,用悲愤的语气大吼道:“弟兄们,想活命的就随我拼死一战,杀出一条血路来!”
大吼声中,张辽策马舞刀,向着苏哲杀了上去。
那两千残兵败将,无路可走,也只能勉强鼓起勇气,追随着张辽杀了上去。
看着困兽之斗的敌人,苏哲叹道:“张辽,你果然还没有觉悟,既然如此,那我就只有帮你觉悟了。”
眼眸中杀机陡燃,他手中马鞭一扬,喝道:“把敌军给我杀个精光吧,给我活捉张辽!”
号令传下,战鼓声冲天而起,撕碎了黎明。
老将黄忠一马当先,率先杀了出去,成千上万的苏军将士,破阵而出,如潮水般扑向了敌军。
眨眼间,两军相撞,区区几千敌军,转眼间就被淹没在了苏军的兵潮之中。
“张辽,你既然不降,老夫就打到你投降!”
乱军中,黄忠锁定了张辽所在,一声咆哮,纵马舞刀杀了上来。
张辽眉头一凝,被激起雄心傲气,一声冷哼,舞刀迎了上来。
两骑相对撞至,瞬息间,撞在了一起。
吭!
一声震天金属激鸣,张辽身形剧烈一晃,气息翻滚,握刀的双手都被震到隐隐发麻。
“这老卒的武道果然了得,怪不得竟能与温侯一战!”张辽感受到了黄忠的强大,心下暗暗震撼。
黄忠却不给他震撼喘息的机会,手中战刀狂舞如风,凛烈的刀锋,铺天盖地的袭卷而下,转眼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张辽已没有退路,只能咬紧牙关,拼死抵挡。
两员当世猛将,转眼战成一团。
黄忠虽乃五虎上将级的猛将,武艺要强于张辽,但张辽毕竟也实力不弱, 一时片刻也不至于落败。
张辽还能够强扛上一扛,他麾下的那些残兵,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们本就是斗志低落,是抱着侥幸心理,才跟着张辽出逃,谁想到半路上却被苏哲阻截,斗志更是跌落谷地。
那拼死一战的勇气,也随着被苏军狂潮包围,转眼间土崩瓦解。
两千余人,很快就被杀到鬼哭狼嚎,死伤无数,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的地步。
苦战中的张辽,环扫四周,见自己的部下越战越少,不禁是心如刀绞。
“我也是一时被苏哲激怒,敌众我寡,岂能硬碰硬,先退回陈留城才是上策……”
张辽思绪飞转,转眼萌生了退意,当即咬紧牙关,狂攻出了数招,稍稍逼退黄忠,拨马便走。
“张辽,你哪里逃!”黄忠一声厉啸,穷追而上。
张辽一逃,残存的不到三百士卒,也紧跟着落荒而逃,被成千上万的苏军将士,一路辗着向背后的陈留城逃去。
张辽一众败兵夺路而逃,借着朝霞之光,隐约看到陈留城就在眼前。
只要逃入城中,他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罢了,先撤回城中再说,至于怎么脱困,只能稍后再说了……”张辽心下暗叹,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以为可以逃过一劫。
就在这时,城头方向,突然间鼓声大震,原本空无一人的城头,竟如神兵天降一般,冒出了数不清的战旗人头。
城头上,一面“文”字大旗,耀眼飞舞。
是文聘!
他奉苏哲的密令,趁着张辽出城,陈留空虚之际,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陈留。
“苏哲他竟然派兵袭了陈留!?”
看到这一幕的张辽,骇然失色,眼前的打击令他精神遭受重创,一瞬间竟是失了分寸。
就在他震惊之时,城门打开,文聘已率领着袭城的大军,狂杀了出来。
张辽没有时间犹豫,赶紧拨马转身,带着他惊恐失措的士卒,试图从其他方向出逃。
为时已晚。
四面八方杀声震天,数不清的苏军士卒围裹上来,将他逃跑的路线统统堵住。
震惊的张辽环扫四周,却见目之所及,到处都是苏军的身影,他竟已被困在了绝境之中,无路可逃。
“莫非,当真是天要亡我张辽不成?”张辽仰天长叹,何等的落寞悲凉。
事已至此,他已知绝无生路,只能握紧战刀,做好了血战一场,战死在乱军中的准备。
这时,四面八方围过来的苏军,却并没有发动围杀,一双双血腥的眼睛,只是如注视着困兽一般注视着他。
苏军围阵再次如浪而开,苏哲缓缓的进入围阵。
他勒定战马,马鞭一指张辽,冷笑道:“张文远,大丈夫要言而有信,你说好了要归降我苏哲,却为何要食言呢。”
张辽语塞,无言以对,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惭愧。
他那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又岂能瞒过苏哲锐利如锋的眼睛。
苏哲觉察到,张辽的意志已然动摇。
这时,张辽却深吸一口气,屏弃了那一闪而过的惭愧,战刀一横,毅然道:“苏子明,你料事如神,我张辽输的心服口服,想取我性命,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张辽那气势,看似是想要决死一战。
不过,苏哲却从他的刚决之中,听出了几分动摇的意味。
他的语气中已不敢一丝敌意,甚至还直接称赞苏哲料事如神,而且还没有直呼他的姓名。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张辽已经萌生了降意,只是还需要一个台阶下而已。
苏哲眼眸转了几转,忽然间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张辽眉头一皱,喝道:“苏子明,要战便战,有何可笑!
笑声嘎然而止。
苏哲讽刺的目光盯着他,冷哼道:“张文远,当年丁原可是你的主公,吕布杀了丁原,你不为主报仇雪恨也就罢了,如今还要为吕布战死,你当真就不怕,将来史书之上,留下一个不忠不义,再加上愚蠢的骂名吗?”
张辽身形陡然一震,没想到苏哲提及丁原旧事,正好戳中了他的痛处。
要知当年他跟吕布只是同僚,后来吕布仗着其威势,诛杀丁原,强行夺取并州军的控制权,他也是迫于形势,才不得不改奉吕布为主。
如果让张辽来选择,当年他若知道吕布会杀丁原,他无论如何也要出手阻止。
毕竟,丁原对他还是有提携之恩的。
一时间,被戳中痛处的张辽,沉默不语,神色中的悔意更浓。
苏哲接着又道:“当年你在丁原麾下,也算是一员重将,被丁原倚重,你看看你跟随了吕布之后,吕布听过你几次建议,你在吕布的眼中,又是什么地位?”
张辽心头又是一震,这一次,他戳中的不光是张辽的痛点,更是他深藏于内心的怨恨。
“他说的没错,当年我在丁原麾下,好歹是仅次于吕布,可自跟随吕布后,我的地位反倒连宋宪之流都不如……”张辽眉头皱起,神情中流露出了不满。
苏哲看得出来,张辽对吕布的不满,已被他钩了出来,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再添一把火。
当下苏哲便冷冷道:“许县失利,吕布一路溃逃,却留你率两千残兵守陈留,自己弃城而逃,眼下他中了我的伏击,更是大败而逃,彻底的不管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张辽打了一个冷战,依旧是无话可说。
“你不想回答,那我就替你来回答。”苏哲一声冷哼,大声道:“因为了吕布眼中,除了他自己之外,谁都可以牺牲,你张辽在他眼中,也不过是随时可以牺牲的一枚弃子而已。”
张辽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暗暗咬牙:“吕布啊吕布,我张辽对你也算尽忠职守,没想到你从到头尾,都不把我张辽的生死当回事,我张辽若为你战死,岂非让天下人笑话我愚蠢!”
眼见张辽已深深动摇,苏哲便不再废话,当即道:“张文远,吕布有勇无谋,薄情寡义,你为他战死没有任何意义,何不归顺于我苏哲,助我成就大业,我必定叫你绽放光芒,荣华富贵,青史留名,你想要的一切都不在话下。”
终于,他再一次抛出了橄榄枝。
这番话出口,他眼中已涌起杀机。
这也是他对张辽的最后通牒,如果张辽还不识时务,哪怕他有通天的才华,苏哲也必会杀他。
张辽沉吟不事,眼神变化不定,思绪翻滚如潮。
纠结许久后,张辽蓦然抬起头,眼神之中,已再无半分犹豫。
“罢了,吕布,是你负我张辽在先,我只负你在后,你我之间扯平了……”
一声长叹后,张辽滚鞍下马,拜倒在了苏哲跟前,拱手慨道:“罪将张辽,愿归顺于大将军,为大将军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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