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点点头。
“我四叔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样样都占全了。”
“他在外面跟人结了仇怨,指不定就是这其中某个冤家干的也不稀奇。”
“只是从那伤痕看,对方肯定是个大凶大恶的人。”
“我们长坪村,除了陈屠户和陈虎父子,其他人平时就算吵嘴打架,也不像能做出这种事来。”
杨若晴细细分析着。
骆风棠认真的听着。
然后,他问杨若晴:“晴儿,你是不是有了怀疑的对象?”
杨若晴抬起眼来看他。
心道果真是我男人啊,心有灵犀,不点也通。
“今个长庚叔捡回来一个货郎,这事你听说了不?”她问。
骆风棠点头:“吃夜饭的时候听我姑说了,还说明日要把那货郎喊过来,给表妹买点东西。”
“咋啦?那货郎有啥不对劲儿?”他随即又问。
杨若晴略犹豫了下。
然后点头:“感觉。”
“我懂了。”他突然道。
抬手轻按在她的肩上:“你放心,我会盯紧那个货郎的。”
杨若晴抬眼看着他:“我都拿不出凭据来,你就去盯梢?”
骆风棠道:“我信你的感觉。”
她不吭声,轻轻点了点头。
“该说了说了,好啦,回去我肯定能睡着。”
她道,把外衣脱下来还给他:“你也回屋接着睡吧。”
“我送你!”
他道。
把外衣重新披到她身上,看着他的大衣服把她娇小的身子裹在里面。
就好像他抱着她似的,他心里有种满足感。
两个人到了巷子口,他这才接了她还回来的外衣。
见她转身要走,他又喊住她。
“啥事?”她问。
他挠了挠头:“那啥,你咋也不问问我家……是咋睡的?”
她怔了下。
随即抿嘴一笑。
“不用问,我也信你。”
她道。
即使周霞赖在他家没走,还霸占了他的西屋。
而且肯定也在不停的耍手段来勾他的眼睛。
“为啥这么信我?”他又问。
她则加深了唇角的笑,“感觉。”
又是感觉?
他楞了下。
随即,也开心得咧开了嘴角。
比起村里那些善妒多疑的女子,晴儿简直就是老天爷赠给他的宝啊!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他暗暗咬牙。
晴儿,你信我,我也信你。
真好!
……
杨若晴快要推开屋门,手指突然顿了下。
然后,她径直朝前院奔了过去。
东屋的门敞开着,淡淡的灯光从屋里淌出来。
正对着屋门的床上,谭氏不在那躺着。
而门口的地上,她却趴在那。
睡着了?
咋没动静?
杨若晴赶紧过去把谭氏扶了起来。
这才发现,不是睡着了,是昏迷了。
脸上又是泪水又是血水,沾着地上的泥土,糊在谭氏的脸上,就跟唱大戏的丑角似的。
杨若晴刚把谭氏扶到床上躺着,谭氏就醒了。
一把抓住杨若晴的手臂:“你是哪个?”
“奶,我是晴儿。”
“胖丫啊?”
“胖丫你快告儿我,你四叔伤的重不重?为啥你爷他们夜里都去了镇上啊?”谭氏问。
“我不晓得,奶你莫问我。”杨若晴道。
谭氏不信,用力拽着杨若晴的手臂不放。
“你不说?那去把你娘和五婶喊过来,我要问她们!”谭氏吩咐。
杨若晴有些不耐烦。
“我娘和五婶找睡下了,她们也不晓得,奶你还是睡吧,明日我爷回来了你问他就是了。”
“不成,你去喊你娘她们过来,我要她们来伺候!”
谭氏直接下了命令。
杨若晴嗤了一声,用了一丝巧劲儿,就从谭氏的利爪下抽出了手臂站到了一旁。
“大半夜的,奶你要是睡不着就躺着数绵羊吧!操那么多闲心,你眼睛十天半月也好不了!”
撂下这话,杨若晴转身想要出屋子。
瞅见那边的洗脸盆,打算给谭氏舀水擦把脸。
谭氏的骂声接踵而来了。
“死胖丫,我这眼才瞎了一两日,还就使唤不动你了?”
“死丫头你给我等着,回头我眼亮了,看我咋收拾你!”
“……”
杨若晴把东屋的门给带上,将谭氏的咒骂声隔断在屋子里面。
然后,打了个呵欠跑回了后院,车过被子蒙头大睡。
谭氏骂累了,又接着抹泪。
担心杨华梅,担心杨华明。
这是她众多儿女里面,最喜欢的两个。
这会子两个都出岔子了,她自己还摊上眼瞎,不能在边上照看着。
越想越急,眼泪就没干过。
哭了一宿,眼都肿变了形。
……
老杨头是隔天晌午饭的时候回来的。
在谭氏的一再逼问下,老杨头道出了真相。
“啥?你说啥?”
谭氏惊得差点从床上栽下来。
“你是说,老四的命根子废了,往后,他再也生不出儿子,要断子绝孙了?”
谭氏尖声问。
回应她的,是老杨头的一声长叹。
“不是送的及时,命都差点搭上!”
老杨头坐在一旁,旱烟杆子握在手里,也没心思抽。
家大业大,四房,却是要断香火了……
“啊!!!”
谭氏突然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好几日都没梳理过的花白头发,乱糟糟的跟个鸡窝似的。
这会子被她一通拼命的扯,扯下来几大把。
飘飘洒洒落在床上,地上。
老杨头也没心思去管,去劝。
谭氏扯着扯着,突然‘噗……’吐出一口血来。
又是一通手忙脚乱,谭氏总算是缓过了一口气。
躺在那自顾自的哭,可是眼睛里却流不出泪来。
孙氏和鲍素云都在边上伺候着。
老村医把老杨头喊到屋门口,刚好杨若晴也在边上。
听老村医道:“老太太原本只是急火攻心的失明,静心调理些时日自然也就好了。”
“从这会子来看,情况怕是不妙啊。”
“啥个不妙法?你莫吓我,快说清楚!”老杨头急问。
老村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但愿是我医术不精,老杨叔,你还是趁早送老太太去镇上大医馆看看吧!”
老村医连这趟的诊断金都没要,就走了。
留下老杨头站在门口,整个人都僵了。
杨若晴却是暗暗皱了下眉。
谭氏的眼睛,恐怕是真的要失明了。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瞎了,整个人几乎是残废了一半。
对于一个能跑能跳,啥事都要插一脚的精明老太太。
眼瞎了,盐和糖都分不清,更甭提拿针线了。
往后,当真要吃大苦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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