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杨永仙肃然起身,跟老杨头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是孙子不孝,没有照顾好修儿,连累爷奶操心,不能好眠,是孙子的错……”
老杨头赶紧扶起杨永仙,“这不是你的错,你一个男人,在外面奔波赚钱养家,照顾孩子的活计是女人该做的,没照顾好孩子,错也不在你。”
“是我的错,不关永仙的事儿。”
有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廖梅英。
她手里端着一副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小碗,碗里放着一只小小的勺子。
她看了一眼这边的爷孙俩,然后把托盘放到病床边的桌子上,扭头来到老杨头跟前。
廖梅英也学着杨永仙的样子跪了下来。
“爷,永仙在外面教书,着实辛苦,是我在家里没有尽到妇人的职责,没有照看好修儿,才让孩子生病,耽误了永仙的正事不说,还让爷奶这么大年纪的都跟着操心,”
说到这儿,廖梅英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杨若晴和杨永智,接着道:“还连累三叔,三弟,晴儿你们一个个的放下手里的事情来回奔波,是我的错,我好生内疚啊!”
杨永仙对廖梅英道:“梅英,你家里家外一把手,浆洗做饭伺候我娘和福儿,你已经够辛苦了!”
老杨头看着廖梅英,道:“廖氏你尽到了你的本份,这事儿不怪你,也不怪永仙,都是李氏的过错。”
“廖氏,你站起来说话。”老杨头道。
廖梅英想起来,可是起身的时候身体却晃了一下,又再次重重跪了下去。
杨若晴眼疾手快,赶紧上来一把扶住。
“嫂子,你咋啦?没事儿吧?”杨若晴关心的问道。
因为手臂上传来的重量告诉她,廖梅英都快瘫软下去了。
廖梅英抬起头来感激的看了眼杨若晴,道:“我没事儿,估计是方才那一下起的太快了,眼前有点黑……”
杨永仙道:“你昨夜一宿没合眼,着实累坏了,等绣心回来照看孩子,到时候你在边上这床上躺一会儿。”
廖梅英摇摇头,“要躺也是你躺,我扛得住的。”
老杨头在一旁竖起耳朵听他们两个的对话,互相关爱,相敬如宾的,老杨头多少欣慰了几分。
“晴儿啊,快扶你大嫂去边上坐着歇息吧!”老杨头道。
“好!”杨若晴赶紧扶着廖梅英到一边去坐去了。
汤药还发烫,得凉一些时候才能喂修儿喝。
老杨头便跟杨永仙那压低了嗓音的叮嘱事情,杨若晴这边也跟廖梅英这小声的说着话。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杨华忠回来了,两只手里拎着东西,显然是打包了的包子馒头等早餐。
“爹你们也来了?早上吃了没?”杨华忠诧了下,随即问道。
老杨头道:“我们在家里吃了过来的。”
杨华忠咧嘴笑了笑。
廖梅英赶紧起身迎了过来,双手接过杨华忠带回来的东西,拿到桌上去拆开,招呼大家一块儿吃。
杨若晴道:“我吃不下,嫂子你们吃就是了。”
杨永智是个壮劳力,多少东西都能吃得下,他笑呵呵的上前来拿了一只馒头蹲到门口去啃去了。
老杨头也望了眼门口,“老三,咋就你一个人回来?李氏呢?她不是跟你一块儿去买早饭的吗?”
被问到这个,杨华忠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目光往杨永仙那边瞟。
杨永仙也怔了下,“三叔,怎么回事啊?绣心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廖梅英也放下了手里的馒头,“先前绣心妹子一个劲儿的嚷嚷着饿了,这会子有这么多好吃的,她咋没回来呢?”
杨华忠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不吭声。
老杨头急了,道:“我最烦的就是吞吞吐吐,说话就要利落,干脆,快些说,到底啥情况!”
杨华忠这才道:“我们到了早点铺子,她说她不喜欢吃包子馒头,要吃饺子。”
“刚巧那早点铺子里的肉饺子卖光了,菜饺子她不乐意吃,于是就踩在那里等伙计包饺子。”
“饺子那些汤汤水水的东西不好打包,她让我先回来,我就先回来了,等会她吃完了应该就回来了。”
其实,杨华忠还隐瞒了一些。
在去早点铺子的路上,马车经过一家脂粉铺子门前的时候,李绣心就喊停了马车。
她让他在车上等她一下下,说进去买个东西就出来,最多一碗茶的功夫。
可是一炷香的功夫都过去了,都不见她出来。
他没辙,只得下车进脂粉铺子去找,却见她在那里跟伙计讨价还价,为了一盒脂粉差点吵起来。
杨华忠都傻眼了,这女人咋这想一出是一出?
医馆那块大家伙儿还等着吃早饭呢,这真是……
碍于是侄媳妇,他也不好说啥,只得劝。
结果李绣心还是死活要买那盒脂粉,赖着不走,伙计呢也是咬死口不应李绣心开出的那个价。
为了早些去买早点,杨华忠只得自个掏腰包把那盒胭脂的差价给补上,李绣心得了胭脂,方才离开了铺子。
“李氏实在是心大,修儿这副样子,她都不着急,还跑去吃饺子,没心没肺,怪不得把孩子弄病了,不像个做娘的样子!”老杨头黑着脸道。
廖梅英劝道:“爷,您别恼,其实昨夜修儿那副样子,我看绣心妹子也是又急又慌的。”
“许是这会子听到大夫说孩子渡过了一劫,她也暂放宽了几分心,其实她心里肯定是疼爱修儿的,毕竟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她道。
老杨头看了眼廖梅英,又跟杨永仙那道:“你瞧瞧,你再听听,你媳妇这话说的多让人宽心啊!”
杨永仙也看了眼廖梅英,眼中流淌过一丝暖意,“能娶到梅英是我莫大的福气。”
廖梅英一脸羞涩,道:“别这么说,这是我的分内事。那啥,药估计凉的差不多了,永仙,你把修儿抱起来,咱两一块儿给他把药喂下去。”
廖梅英和杨永仙两个在那里给修儿喂药,杨若晴拿着帕子在一旁打下手。
杨若晴细细打量着修儿,这孩子瘦得真是可怕,躲在小被褥里就跟一只小老鼠似的。
根本就不像百日的孩子,说句不好听的话,有些孩子刚满月,个头都有这么大了。
而且喂药的时候,他的挣扎,他的啼哭,都跟小猫似的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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