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永智自打进门到现在一直在弄鼻子,鼻根深处又痛又痒,还有鼻涕源源不断的流出来,牵动着整张脸都不好使,眼睛看东西也没有焦距。
他点点头,半句逞强的话都不说,默默接受了长辈们的安排。
杨华忠三兄弟打着火把去了学堂那边找王栓子去了。
鲍素云端来热腾腾的蛋炒饭,在谭氏和鲍素云的劝说下,杨华梅强撑着坐在那里吃饭。
杨若晴把杨永智和大安叫到了屋门口,对他们说:“你们都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等消息,这里眼下用不上你们。“
大安说:“也罢,我过一个时辰再过来。“
一个时辰的功夫,爹他们应该都从学堂回来了。
“你顺便帮我给你姐夫那带句话,好叫他不要记挂。“杨若晴又说。
大安点头,随即离开。
杨若晴又掏出一物递给杨永智。
“年前就做好了这个,总是有事就搞忘了要给三哥。“
杨永智打量着手里小巧玲珑的皮水袋子,水袋子口有一细细的皮管,皮管的端口却又有一个弧形的圆头,大概小拇指粗细。
“晴儿,你给我这个怪模怪样的小水袋子做啥啊?“杨永智瓮声瓮气的问。
杨若晴笑了笑,指着那东西说:“三哥,这不是用来喝水的,这是我给你做的洗鼻袋,你那鼻子受损落下了后遗症,你用这洗鼻袋每天坚持洗两回,持续一个月后肯定会有明显好转的。“
“啥?鼻子这玩意儿还能洗?“杨永智倒是头一回听说。
“这藏在里面的玩意儿咋洗啊?“他比划着,打量着,既好奇,又疑惑。
杨若晴稍稍示范了一下,杨永智是木工出生,脑袋瓜本来就转的快,看了几眼就明白了操作要领。
“这个有点意思,我待会就灌水洗洗。“
“三哥,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可不能用过热或冷水洗,会会鼻子造成二次伤害,得用专用药包洗,喏,我也给你准备好了。“
杨若晴又掏出一把药包,药包都很贴心的分成了小剂量,一包洗一天,放在温水里浸泡,很简单。
其实搁在现代,有专门的洗鼻盐,这古代没弄到洗鼻盐,家里的食言又不能直接拿来洗鼻子,所以杨若晴便跟福伯那说了自己的想法,让福伯给捣鼓了这些洗鼻的药包。
杨永智左手拿着洗鼻袋,右手抓着一大把药包,心下很是感动。
“晴儿,你有心了。“
想要准备这些东西,不容易。
杨若晴勾唇一笑,“三哥尽管用,药包用完了我再给你送过来,那我回东屋了。“
“好!“
回到前院,赵柳儿早已把两个孩子哄睡着了,拿了外衣正准备来后院看看情况,结果杨永智就回来了。
“你手里拿的啥?“赵柳儿问。
杨永智把东西放到桌上,将这些东西的由来告诉了赵柳儿。
“真的嘛?这些东西能治好你鼻子?“
赵柳儿的反应比杨永智还要大,她拿着洗鼻袋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很是惊奇。
杨永智说:“不管能不能治好,至少晴儿她对我这个哥哥有那份心。“
赵柳儿也是连连点头,满脸动容。
“晴儿人好,心地也好,像三叔三婶。“
“既然是她给的东西,我相信肯定是有用的,孩他爹,我这就去给你整上,你夜里先洗一回在睡觉!“
“好,那就洗一回看看啥滋味!“
……
东屋。
杨华梅勉勉强强吃了小半碗,那是为了不让自己再次昏厥,能清醒的等栓子的消息。
小半碗之后,不论谭氏和鲍素云怎么劝,杨华梅再也吃不下半口。
谭氏没辙,只得让鲍素云把碗拿了回去,又重新给杨华梅的茶碗里添了热水,坐在床边陪着她。
杨若晴捧着茶碗,身体瑟缩成一团,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里各种不好的猜测在翻涌。
尤其是想到先前那个似真似假的梦,她就更慌,千万千万不要出啥事儿啊栓子,我不是故意要跟你赌气的,我是恼你爹,跟你没啥干系啊栓子……
谭氏看到杨华梅这副样子,也能猜到这个傻闺女在担心啥,谭氏没法劝,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不是劝,而是诅咒王栓子,于是努力闭着嘴。
直到杨若晴进来,谭氏立马找到了援军似的说:“晴儿你快来劝劝你姑,她一个人净瞎想,要我说啊,像王栓子那种病鬼他反倒出不了啥事儿,那种人别看身子骨弱,可命硬啊!“
杨华梅也猛地抬起头,如同看到主心骨似的盯着杨若晴。
仿佛,只要杨若晴开口,说出王栓子不会有事儿,王栓子就真的会毫发无损的回来似的。
但很抱歉,杨若晴不能开那个‘金口’了。
因为这件事,她不是先知,更不是神仙,没法给杨华梅口头安抚。
“姑,你累了,我建议你躺下来眯一会儿,养养神。”
杨华梅摇摇头,显然啊,她想听的不是这句。
“晴儿,你就不能说点你姑想听的嘛?你这人咋这么没眼力劲呢!”谭氏数落着,要她是杨若晴,早就说‘没事没事’来安抚梅儿了,上下两块嘴皮子那么一碰撞多简单的事儿啊……
“奶,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我不做,我没有把握的空话,我也不能说,我能说的就是叫姑先不要胡思乱想,一切静待结果就好,在这之前,姑姑你最好养精蓄锐,不然待会我姑父回来了,你的身体撑不住倒下了岂不让他更担心?”
谭氏立马从这些话里抠出几个关键字,激动的拍着杨华梅的手臂说:
“梅儿你听到了没?晴儿都说了栓子待会要回来,你还不赶紧躺下眯一会儿养养神?”
“娘,晴儿也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甭管哪个意思,横竖都差不多啦,你快些躺下眯一会儿,娘在这陪着你。”
谭氏不由分说将杨华梅扶着重新躺下,又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杨华梅原本是没有心情睡的,可是当谭氏把一只暖水袋子塞到她的脚底下,又给她掖紧被子轻轻拍着,一股沉沉的睡意袭来,杨华梅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她吵醒。
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床边竟然没有谭氏,而外面的天竟然已经亮了。
我睡了一宿?
栓子找到了吗?
不管找不没找到,咋地也没有人来跟我说一声?
杨华梅正觉奇怪的时候,屋外传来压低了的说话声。
“你看清楚了吗?莫不是眼花吧?咋能凭着一只鞋子就认定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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