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点头。
杨华忠接着又问他们几个:“既然这消息放出去了,咱家里也买了一堆的办酒席用的东西做诱饵,就等着这鱼跳进咱挖好的水塘里来吃饵料,这没毛病,那今夜咱一大帮人到底该在哪里落脚,晴儿,大安,你们姐弟这下总该给我交个底吧?”
不怪杨华忠如此问,主要是因为之前大家在商量抓贼计划时,大安提出烟雾弹,骆家就剩四口人,其中还有两个婴儿。
在外人看来,骆铁匠一个人要照看王翠莲和两个幼小的孩子已经够呛了,前屋后院那么多间屋子都要他看管肯定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压根就腾不出功夫去管孙家和杨华忠家。
孙家和杨华忠家是一个人都没留,传递出去的消息是杨华明他们夜里回巡逻几回。
所以,对于一个胆大包天还晓得运用智慧为自己的偷盗行为披上神秘外衣的盗窃团队来说,今夜,无疑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百年难得一遇的空窗期啊,让他们忌惮的几位大人物全都去了孙家沟,而给孙老太扫墓对于骆家孙家杨家来说是大事中的大事,所以今夜这个好时机一旦错过了,年内可能就只能小偷小摸了。
今夜这个好时机若是抓住了,指不定这一辈子就此翻身!
就算杨华忠他们留下了防备,对于盗窃者来说,在诱人的利益面前,什么都可以豁出去赌一把。
富贵险中求!
“爹,待会我们去老宅歇息一会儿,然后就动身从另一条路往清水镇的方向去。”
已经到了孙家沟这边了,杨若晴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去清水镇那边做啥?绕个大圈子再回村吗?”杨华忠很不解,又问。
杨若晴笑了笑,“爹,今夜咱说不回去就不回去啦,我已经在镇上的天香楼安排好了客房,炭火盆子,饭菜,啥啥都是现成的,咱今夜大部队开去那里住一宿,明日再回村。”
“啊?去镇上住啊?”杨华忠琢磨了一下,“这也不错,孙家沟这边是铁定住不了,咱再往村子里去,计划就可能泡汤,大伙儿总不能在外面逗留等天亮,去镇上酒楼也好!”
小安指着前面那些孩子们,对杨华忠说:“保不齐这帮小家伙们还巴不得换个地方睡呢!”
主意已定,众人加快了脚力往孙家沟方向去。
突然,前面过来两个山里汉子,年长些的那个跟小洁爹差不多大,年轻的大概也有三十出头。
两人一路往这边过来,看到老孙头他们的队伍,眼前一亮,年长些的那个直接高呼:“叔,叔啊,我是磨根!”
老孙头正闷头赶路,心里略有失落。猛地听到有人唤自己,抬起头看到过来的二人,也是一愣,随即脸上失落散去,露出几分惊喜,几分激动。
“是磨根啊?你们咋来这了?”老孙头越众而出,来到磨根父子跟前。
磨根先是让他儿子给老孙头见礼,这才握住老孙头的手激动的说:“先前我听家里小孩跑回来说看到骡车和大队人马往村后林子里去了,我寻思着这一带是叔你家的祖坟地,又临近年关了,估摸着日子你们也该回来扫墓,就赶紧带着我家大儿来山上找你们,接你们去我家吃晌午饭!”
……
很快,老孙头便将磨根父子带到了杨华忠他们跟前,他们双方也都是熟人,互相见了礼,然后老孙头把磨根的来意告诉了杨华忠他们。
老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听得出话音里还是非常高兴的。
因为这是他意想不到的,原本以为孙家沟的村民们顶多路上遇到了打个招呼就算是还顾念着旧日相识一场,没想到磨根还亲自上山来请吃饭。
杨华忠和小洁爹他们听明白磨根的来意,个个都很客气的谢绝磨根的好意。
“我们带了干粮,待会在老宅子里歇个脚,再把春联给贴上我们就走了。”小洁爹说。
磨根说:“吃干粮咋成?这跋山涉水的多累啊,干粮不顶用啊!”
杨华忠也笑着点头,“对,磨根哥,真不用惊扰你们大伙儿,这大腊月的,家家户户都忙。”
磨根说:“老三,你跟我这客气啥呀?前阵子我出山,还去你家蹭了一顿饭,你看我可跟你这客气了?”
说罢,磨根直接过来揽杨华忠的肩膀,“今个不准客气,咋地都要去我家吃饭。”
杨华忠笑,去看老孙头。
磨根又已松开杨华忠来到了老孙头跟前,恭敬的说:“叔,我扶你。”
老孙头笑呵呵说:“磨根啊,咱这可是一大窝子人……”
磨根环顾四下,笑着说:“叔,你这是担心把我吃穷嘛?放一百二十个心,今年你们外面发水灾,咱这山里却是风调雨顺,稻谷大丰收咧,区区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既然磨根把话都说到这步田地,要是再不去,就真的是不给对方面子了。
而且,说句公道话,但凡孙家沟的人出山去外面,经过长坪村的,只要他们愿意去老孙头那,老孙头都会拿出家里最好的菜来招待。
就这样,众人一起进了孙家沟,直奔孙家的老宅子去。
老宅子的院子门上了锁,锁生了锈。
院门上面搭的厚厚的毡布和茅草被风掀开,毡布的一角在风中舞动。
一人高的院子墙头上,长满了杂草,春夏的时候应该还比较茂盛,到了这隆冬已悉数枯黄,软哒哒贴着墙头,跟院子里那棵枯死的老槐树一起,仿佛诉说着昔日的生机。
老孙头摘下腰间的钥匙,从中找出一根来,微微颤抖着插进门锁里……
吱嘎一声,院门被推开,老孙头带着众人走进落满了枯叶的院子里。
迎面几间土坯正屋,两侧有厢房和灶房。
一切都是冷冰冰的,烟囱早已不再冒出袅袅炊烟。
灶房外墙跟下摆着一只石槽,这石槽是很多年前老孙头他们还在山里居住的时候用来给家里的鸡鸭还有猪们吃食喝水用的器皿。
如今这石槽早已干涸,里面同样积满了灰土,落满了枯叶,差点将石槽填满。
老孙头胸膛起伏着,摘下腰间那一串钥匙,挨着顺儿的把院子里每一间屋门推开,再推开窗户,灰尘呛鼻,霉味冲人……
磨根回家准备饭菜去了,杨华忠他们帮着老孙头拾掇院子,检查并修缮门窗。
女人们留了何莲儿和骆宝宝照看几个孩子,其他人也都撸起袖子,有的进了灶房去准备烧热水,有的开始打扫屋子里面。
挑水的,劈柴的,扫院子的,擦桌子的,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玩闹的……
顿时,尘封了许久的院子突然就热闹起来,烟囱里也冒出了袅袅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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