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家伙儿故意拿乔,而是菊儿过来喊吃饭的时辰点很巧妙。
临近晌午饭的时候,这就代表了主家的意思,并不是十分的坚决。
如果是十分的坚决,那么当吃完早饭,就要各房的打招呼,叮嘱晌午千万不要生火,都过去四房。
这都马上饭点了,都没过来叫,那么别人家也都得到了暗示,各家各户烟囱里都冒烟了。
甚至如三房这样,两大锅圆子都炸好了,自然更不可能全家去四房吃饭。
所以最后,就老杨头和杨华忠,杨华洲,几个去了四房吃饭。
女眷和孩子一概没去,就连大安和杨永智也都没去。
大安没去,但大安也没去做送郎舅,去做送郎舅的是杨永进他们哥几个。
像大安这样的身份,性格,不适合在这大冷天跑去李家村吃那顿酒席。
他去了,也会让其他人拘谨,甚至有可能有些人还会寻着这个机会过来跟大安这里攀关系,一定程度上喧宾夺主。
毕竟今天的主角应该是李老二和荷儿才对……
晌午饭后,老杨家这边的送郎舅们也都陆续回来了,包括骆铁匠这个大媒人。
看到骆铁匠喝的俩腮红通通的,眼神都有些迷离,脚步走路也有点虚浮。
杨若晴笑着说:“大伯这个媒人,看来晌午喝了小几盅啊?”
骆铁匠笑眯眯的点头:“李家哥几个太客气,叫了好多村里宗亲过来陪我喝酒。”
“原来这样啊,肯定是要感谢你这个大媒人……”
“感谢个啥呀,”王翠莲打断了杨若晴的话,她是最不喜欢看到骆铁匠喝多酒的。
于是皱着眉头过来:“他们是看你这老汉嗜酒,怕你没喝好说招待不周,你瞧瞧你,在家里是一日三顿的喝,去了外面更是敞开了喝,你这嗓子你不打算要啦?”
骆铁匠这两年随着年纪增长,一些基础病都陆续出来了,比如说嗓子问题。
其他暖乎的季节倒还好点,赶上冬天天冷,他的嗓子就很脆弱了,走路走多了都呼啦啦的直喘气。
有时候干活啥的呼吸粗重被刺激到了,那更是要埋下头去狠狠咳嗽好一阵子。
据王翠莲说,骆铁匠夜里睡觉的时候,咳嗽也有点严重,打呼噜就更是严重了。
为了这些,杨若晴可是没少请福伯和旺生来家里为骆铁匠诊断,治疗。
每天,都要熬药给他吃。
平时饮食方面,也不敢让他吃辣的,可是这老汉,一辈子吃辣的词习惯了,才吃了两顿不辣的,整个人就说嘴巴没味道,走路都没力气,甚至整个人都快要emo了。
没辙,只能微辣了,可是这样,对他的咳嗽不利啊。
于是老汉便说,他每天都坚持吃药,慢慢调理,叫家里人不要着急。
王翠莲和杨若晴都想劝他把酒戒了。
这玩意儿如果戒掉,哪怕平时吃菜微辣,影响应该都不是太大。
主要是酒,还是烧酒。
结果老汉说了,让他戒酒,那不可能,除非某天他两脚一蹬躺棺材板板了,戒掉酒,他的人生就失去了意义,就像春天没有了花朵,就像花朵没有了颜色……
没辙,最后到底还是杨若晴和王翠莲妥协了。
即便远在外地的骆风棠也对这件事束手无策,只能在家书里劝杨若晴随其自然吧,家里常备那些药,吃着总比不吃要好。
至于其他的那些生活习惯,不要强行干预,都这把年纪了,早习惯了。
让他改变生活习惯,怕比咳嗽带给他的创伤还要大。
有些话骆风棠没有明说,但是杨若晴懂他的意思。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吧,就好比一个人,你是让他轰轰烈烈随心所欲吃吃喝喝痛痛快快的过个三四十年呢?
还是让那个人一辈子这不能吃那不能碰,清心寡欲时时刻刻隐忍克制淡薄一切的过个七八十年?
估计一大半的人都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人生在世,真的论起来,生活的意义不在长短,而在质量。
“大妈,别说大伯了,他这几天其实喝的比以前少多了,是有节制的。”杨若晴帮着骆铁匠说话了。
“今天早上在四房其实都没咋喝酒的,我都看到了,这晌午过去李家做媒人,那边肯定是要热情敬酒,避免不了。”
骆铁匠在旁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还是晴儿明事理,我也推脱了,可今天在情况我推托不了啊!”
王翠莲说:“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哎,我都懒得说你了,啥都不说了,我叫蓉姑把醒酒的汤端来,你先喝一碗,回头再喝药!”
“好好好,我听你的安排。”
得到骆铁匠这服软的话,王翠莲即使有气也没法发泄了。
不过骆铁匠也清楚,王翠莲这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才数落他几句,换做别人,管他喝成啥样,都只会说场面话。
而说忠言的,始终只有自己身边的至亲之人才会如此。
骆铁匠喝醒酒汤的时候,跟杨若晴和王翠莲这说起了晌午李家酒席的事情。
“酒席非常的实在,摆了足足八桌,村里人一家一个,七成都过来道贺了。”
“李家哥仨的那些好多年没走的亲戚,据说也都过来道贺了,热闹得不行。”
“那婚房里,东西塞的满满当当的,大红喜字贴的到处都是,很是喜庆呐,看得出这李家哥仨,办这场酒席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
杨若晴和王翠莲听着这些,眼前都能脑补出画面来了。
“娶了荷儿,李家哥仨也不亏。”杨若晴说。
不说别的,从此有个老丈人家可以依仗了。
王翠莲笑笑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哦,说的就是这个了。”
早前哥仨不管是遇到什么困难,几乎都找不到亲戚搭把手。
这次,据说一堆老亲戚过来嘘寒问暖,这世道啊,就是如此……
唏嘘了一阵,骆铁匠喝完了醒酒汤,被杨若晴和王翠莲劝着回屋去睡下午觉去了。
灶房里,王翠莲在亲手为骆铁匠熬药,嘴里还在嘀嘀咕咕,表达着对骆铁匠喝酒的不满。
杨若晴便开导王翠莲:“大妈,我大伯也就这点兴趣爱好了,先前你也说过他了,他也都全盘接受了,回头咱就不要再说了。”
王翠莲叹口气,“我就是担心他啊,哎,又管不了,不晓得该咋整。”
杨若晴说:“只能尽量控制他每天的酒量,然后,药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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