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年末最后一笔生意,竟然遇到了你们几位贵客,我可真是撞大运了,多谢多谢!
  王友口中说着感激的话,欢欢喜喜收下了那锭银子。
  这一年到头,他赚的都没有五两银子。
  今天这一单下来,过年和正月走亲访友的底气都有了!
  眼瞅着已经到了晌午饭点,杨若晴他们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块用帕子包裹着的饭碗。
  “我媳妇儿给我送晌午饭来了。”王友笑呵呵介绍。
  然后喊了她媳妇过来跟杨若晴他们打招呼。
  若是别人家的媳妇,估计看到这些生人和外男肯定会很拘谨,但是王友家是开铺子的,主打的就是要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所以他媳妇闻言也赶紧过来,笑吟吟跟大家打了个招呼,试图留下好印象,日后有啥事儿也好继续照顾下铺子生意。
  只不过,杨华忠和大杰都是闷葫芦,不擅长跟陌生女人打交道。
  但因为队伍里有杨若晴,所以杨若晴跟王友媳妇聊了几句。
  等到他们离开,王友媳妇将饭碗塞到王友手里,迫不及待的跟他这打听这波生意赚了多少。
  “你猜。”
  王友一边扒拉着媳妇从家里送过来的午饭,故意卖了个关子。
  “看这纸扎,挺实在的,成本价应该两三百来文。”
  “你卖个五六百文钱,咱赚两三百,差不多不?”
  王友嘿嘿一笑,示意他媳妇来掏他口兜。
  她媳妇果真伸手来掏,当摸到那锭银子的时候,她愣了下,手掌停在那里,抬起头一脸错愕的望着王友,眼神里都是询问和求证。
  “你瞅我做啥?你掏出来看呐!”王友含笑说。
  他媳妇果真掏了出来,然后,就看到了一锭实实在在的银子。
  “天呐,这么多!是真的吗?”
  女人将银子放到嘴边用力咬了下,硌牙!
  货真价实的银锭子呢!
  “天呐,这少说得有五两吧?指不定还要更多!”
  王友说:“今天咱运气好,遇到了言而有信,又出手阔错的客人。”
  “今天这一桩单子,够咱这一年赚的了。”
  要是拿对面的棺材铺子打比方,那肯定是不如,对方一个月估计都不止赚五两银子。
  可是,王友不跟对面比,只跟自己比。
  自家这铺子的生意那叫一个清冷寡淡啊,一年到头的流水都不够五两银子。
  “当家的,今个这笔生意,是不是你接手铺子后做的最大的一笔生意啊?”
  “诶,好像还真是啊!以前最多也就是几百文的生意,至于棺木,那是一副都没有卖出去过!为了这事儿,咱爹还说我不顶用呢!”
  “那今天你做了这么一桩大生意,回头家去跟爹说,爹肯定高兴!”
  “嗯,我也终于能让爹高兴一回了。”
  “这影子你带回去,收好。”王友又说。
  可是他媳妇却摇头:“不行不行,这钱太多了,我揣身上带回家去,我心里慌呢。”
  “你个傻婆娘,这有啥好慌的?不就隔着一条巷子么?几步路的事……”
  “那可不行,就因为隔着一条巷子,我心里才慌啊!”
  “万一被人盯上了,晓得我身上有银子,可咋整?咱不就空欢喜一场了么!”
  “空欢喜倒没事,你这么一说,我担心的是你的人身安危。”王友说。
  “算了算了,你等我一下,等我把晌午饭吃完,咱一起把铺子打烊了,回家过年去!”
  “好,赚了这么一大笔银子,今年咱收成满满了,可以打烊回家安心过大年了……”
  ……
  杨若晴没有想到自己给的五两银子,能带给王友夫妻那么大的幸福感。
  她更没有想到,当他们小夫妻把银子带回家去后,缠绵病榻的王友爹也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王友对他爹说:“爹,虽说咱铺子的生意比不上对门那家,可是对门吃肉,咱也能喝上一口汤,我还是蛮满足的,真的!”
  王友爹原本是靠在枕头上,手里拿着那锭银子看着,病态的脸上布满了欣慰的笑容。
  但在听到王友的话时,王友爹缓缓转过脸来,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嘲讽和不屑。
  “他家是不是每个月都能卖出棺木?”王友爹问。
  王友点头:“岂止是每个月?这个月我看隔山差五就能卖出一副棺木。”
  “就今个上昼,照样卖出了一副,我在库房做纸扎,听到外面动静,那掌柜跟在后面叮嘱叫手脚轻点轻点,别磕着了……”
  王友爹冷笑着摇头:“不要羡慕,千万不要羡慕他们家的生意。”
  “他们家,那是不义之财,赚再多,早晚也会折福。”
  “不义之财?”王友满头雾水,“爹,他们跟咱一样做生意,不偷不抢的,怎么就叫不义之财了?”
  王友爹却只是冷笑,并不多说,“不要打听,早晚你会知晓的。”
  ……
  且说另一边,杨若晴他们赶着马车,带着东西,径直回村。
  因为车上多了一个如此逼真的纸扎,占据了一定的空间,所以杨华忠便主动坐到马车前面去了。
  车厢里,就剩下杨若晴和大杰。
  大杰盯着那个放在他和杨若晴中间的纸扎,越看,越不得劲。
  纸扎的手上戴着手套,眼睛上海蒙着一块黑布条,这让大姐忍不住的想了很多很多,全都是他在那些鬼怪杂谈上面看到的东西,又脑补出很多很多……
  搞到最后,他坐在那里扭来扭曲,若坐针毡。
  杨若晴原本在闭目养神,一只手还搭在身旁的纸扎上,维持着它的稳定,唯恐这动荡的马车车厢将它给颠得掉到地上,到时候摔坏掉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然后,她就察觉到大杰坐在那里扭来扭去的。
  “大杰你咋啦?痔疮犯了?”
  大杰红了脸,“没有啊表姐。”
  “既然没犯,那你扭来扭去做啥?”
  “表姐,我是说我没有痔疮……”
  “没有痔疮那你扭来扭去做啥?再这么扭下去,这纸扎都被你搞地上去了,你赶紧别扭了,这可是你娘的替身,救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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