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打发走了大安,看了眼这外面的风雨,她换了一身行头后,跟骆铁匠那里留了个话,一头扎进了夜色和风雨里。
  出了院子门,走在通往村子的路上,寒风卷着暴雨砸在脸上,就像一把把刀子凌迟着她,痛得她都睁不开眼睛。
  幸好她早有防备,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护目镜戴在眼睛上面。
  说到这个护目镜,那可就有意思了。
  这护目镜是杨若晴老早之前就想要的,可是一直都寻不到,是这回骆风棠从京城带回来的。
  据他说,这东西是辰儿弄来的,从海上西洋商人手里高价买的。
  买了四个,两个给两个小弟,还有两个送给娘和妹妹。
  这个护目镜的品质很好,不仅可以在风雨天气里保护眼睛,同时还能在游泳的时候视物。
  团团和圆圆现在年纪还小,还没开始学游泳,等到他们学游泳的时候,到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但杨若晴的这个护目镜,现在就已经开始派上用场了。
  她戴着护目镜,披着蓑衣,行走在风雨里。
  这个天气撑伞根本就行不通的,一下子就能被掀翻。
  走过塘坝的时候,杨若晴看到塘坝底下池塘的水位明显上升了很多,以前距离这塘坝有将近六米的距离,而现在,已经只剩下三米不到了。
  这水位涨的有点吓人啊,这才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就这样了?池塘都这样,那村后山脚下的大河里会成什么样子?
  现在顾不上去想那些,地上湿滑,她要是再分心,滑到池塘里去了,且不说去驰援骆风棠,就连她自己的人生安全就要被威胁到。
  好不容易安全经过了塘坝,来到了老枫树附近。
  这电闪雷鸣的夜晚,聪明的人都会尽量远离这种老枫树,因为目标太大了,容易引雷。
  所以杨若晴是尽量绕着旁边走,跟老枫树保持一定的距离,好在这一阵没有打雷闪电。
  然而,就在她快要走出这边的时候,夜空中传来一阵接着一阵如同石磨碾压的厚重闷声,这是类在酝酿,但却不是真正的雷声。
  雷声在闪电之后。
  “咔嚓!”
  一道周边是绿色,中间是红色的闪电,如同一根巨大的劈了叉的树枝突然在头顶的夜空闪现了三秒。
  这三秒,将周围的一切照得亮如白昼。
  短暂的白昼之后,接踵而来的是漆黑,漆黑中破锣般的雷声从天而降。
  如果刚才那闪电是要把这天给劈成几大块,那么这雷声就真的好像有庞大的凶兽盘踞在云城之上,张开黑洞般的大口,随时准备吞噬地面的一切。
  然而,在刚才白昼与黑夜交替的瞬间,杨若晴看到不远处老枫树其中一根树枝上,倒挂着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黑漆漆的,看形状,像是一个倒挂着的人。
  杨若晴被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反应是往后躲闪,而习武者的肌肉记忆却让她抽出了腰间的九骨乌金软鞭……
  又是一道闪电劈过。
  几个红色火球滚动着顺着树干往下,窜进了地面。
  借着那火光的光亮,杨若晴再次去看之前的树梢,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难道先前是我眼花了?
  风雨继续交加,杨若晴保持着警惕,拽着软鞭快步离开了老枫树附近,往村子后面疾奔而去。
  下了一天的雨,夜晚又是雷电交加,村子里家家户户早就躲进了被窝里。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跟蝼蚁一般的弱小,对大自然的敬畏,不分物种。
  尤其那一声声雷声劈在头顶,大地为之颤抖,天崩地裂。
  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哪怕平时最爱吠叫的狗,都闭上了嘴巴,缩着尾巴躲到了柴草垛子和墙角蜷成一团……
  这么大的村子,今夜一点儿人气和生气都没有了。
  杨若晴也无心去思考那些,她现在最在意的酒是骆风棠,还有老爹杨华忠……
  她出了村子,村子后面是大片的农田。
  要穿过一条两米多宽,长达百米的田埂,才能走上河坝……
  田地里的庄稼地,冬小麦和油菜才刚刚冒出头,就全部浸泡在雨水里。
  这贵如油的春雨啊……这下真的不是贵如油了,是泛滥成灾了,乡亲们这一季的冬小麦和油菜要泡汤了。
  杨若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越往山脚下的河坝那边去,这风雨就越是狂暴,这雷电也越发的密集。
  走在河坝上,看到前几天还差点见底的河床里,昏黄的河水翻涌着咆哮着,杨若晴有种莫名的心惊。
  那种心惊的感觉,好像有人拿着两块干冰贴着你的两肋,凉意从你胸口的位置一路往下,冻得你直打哆嗦……
  她甚至都不敢多往河里看,扶着护目镜辨别了下方向后,往李家村的方向去。
  “棠伢子!
  “棠伢子!”
  尽管知道她的声音在这风雨里很快就会背撕裂扭曲,只有极小极小的几率背骆风棠听到,但杨若晴还是在喊。
  因为她总担心骆风棠就在附近……
  她就这样一路喊着一路往李家村的方向去,不知走了多久,她听到身后隔着很长一段距离的地方,传来很奇怪的声音。
  起初她以为是雷声,水声……
  但是后面她感觉那声音很是奇怪,像是水牛的叫声。
  可是,水牛的叫声她听得多了去了,村子里就没有谁家的水牛能在这样狂风暴雨的夜晚叫出这么大的声响。
  再说了,牛这东西可的宝,一般条件的人家根本没有能力豢养水牛。
  很多时候都是几家合伙养一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毕竟这是主要劳动力,谁家舍得在这样恶劣天气的夜晚放任水牛在外面?
  那到底是什么?
  那种声音有种说不出的震慑力,悲呛,暴躁,戾气冲天……
  这让杨若晴的前行的脚步都变慢了许多,双腿间仿佛悲灌了铅块,行走越来越慢,风雨迎面而来,形成一堵风雨构成的墙壁障,阻挡着她前行。
  甚至,在经过某个湿滑地段的时候,她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摔进河里。
  而那翻涌滚腾着的河水从上而下奔腾而来,河水中仿佛潜藏着巨大的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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