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风棠看到杨若晴凌乱的头发,眼底的血丝,以及脸上和手上的伤痕,眉头紧紧皱了下,眼底掠过一丝戾气。
恨不得再次把当时工地的那帮人叫到一块儿,让他一刀一个。
但是,他深吸了口气,按住了那种想要刀人的暴躁,指腹轻轻摩挲着杨若晴的伤口,轻声道:“我先给你敷金疮药,敷完药,你如论如何都要睡一会儿。”
“待我回来,我们再一起押解太岁去眠牛山。”
杨若晴心里依旧是悬着的,因为刘氏带走了那块太岁肉,她即使此刻很疲惫,但她知道自己就算躺到床上,也是睡不着。
她想要跟同样熬了通宵的骆风棠一块儿去找人,但是,别的时候或许骆风棠会随她的愿,但是今天,可能是不行了。
因为方才他观察她身上伤口时,那伴随着心疼后一闪即逝的暴戾,她清晰感受到了。
这种状态下的骆风棠,她还是尽量不要去招惹,他说怎样,就怎样吧!
“好,我都听你的。”杨若晴握住他的手,“我去睡一会儿,等睡醒了,我等你一起回村。”
“这才乖。”骆风棠欣慰的吁了一口气,目送杨若晴回了客房,他也带上罗盘,带上侍卫,翻身上马。
只是,这一路上,侍卫们都明显感觉到主子身上寒气四溢,他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甚至骑马的距离都不敢跟主子靠太近。
尤其是主子扫向他们的眼神,那更是要把他们给刀了的样子。
侍卫们心里都在打鼓,大家悄悄目光互换,彼此都猜到了主子突然不待见他们,是因为何事了……
之前工地上,他们定力不够,没有守住本心,以至于被太岁肉的香味撩拨得失了方寸,差点伤害到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是为了阻止大家误食太岁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可是却在混乱中,被一群失去了心智的人攻击,夫人还受了伤。
不怪将军此刻不待见他们,确实是自己们不争气,该死啊!
为首的侍卫策马上前,来到骆风棠身后,他望着骆风棠冷峻阴沉的侧脸,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消杀之气震慑得心慌,努力稳住心神才让自己没从马背上摔下。
“主子,之前工地的事,属下们心里有愧……”
骆风棠侧首,冷沉的目光落在侍卫的身上。
臭小子,还敢过来提这事?真打量本将军不舍得杀了你们?
一众侍卫都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杀意,一个个面色苍白,诚惶诚恐。
为首的侍卫是骆风棠的心腹,他暗吸了口气,低下头继续请罪:“将军,是我们失职,请将军降罪!”
骆风棠继续用目光刀着他们,手已经去摸腰间的佩剑。
就在这时,他另一手托着的罗盘,突然震颤了下。
“嗯?”
骆风棠挑眉,视线落到罗盘上。
原本如同一块风干大面饼的罗盘,此刻上面竟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点。
这个黑色的点,跟一粒西瓜籽大,在罗盘上扭动起来,然后,向着前方滑动。
“有反应了!”骆风棠沉声道。
身旁的侍卫探头过来,也看到了罗盘上移动的黑点,但是侍卫却看得一头雾水。
骆风棠放缓了马速,边赶路边观察。
他发现当他们顺着那黑点移动的方向前行的时候,那黑点就会在罗盘上继续移动,当他停下,或者没有遵循黑点的方向前行,黑点就会停止不前,而当他再次顺着先前的方向行走,黑点则继续在罗盘上滑动起来。
“我明白了,这个罗盘有导向的作用,我们顺着这黑点的方向去寻,一准没错!”骆风棠沉吟着。
侍卫眼神燃起崇拜的光芒,激动道:“将军料事如神!属下佩服!”
结果,却换来骆风棠一记冰冷的眼神。
呃……
侍卫头皮一阵发麻,吓得赶紧垂下头,静候骆风棠降罪。
骆风棠眼睛眯起危险的光芒,目光扫过身后一众侍卫:“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谁敢再撂挑子,斩无赦!”
众侍卫如蒙大赦,双手抱拳齐声应道:“是!”
骆风棠收回视线,目光投望向镇子南门方向:“追!”
……
杨若晴刚刚躺下,在床上翻来覆去,半醒半睡之间,她恍惚听到有人往她客房门上扔石头子。
她的客房在酒楼后院,一间单间屋子,大灶房里厨子和伙计们干活来来回回,都会不可避免的从她这屋门前的院子里经过。
但即使如此,绝对不会有人闲到往她这门上扔石头子,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屋里,是东家在休息,他们没有那个胆子,也不会做那种无聊的事。
可是,那石头子却一直在扔,扔两下就停几秒,扔石头子的人似乎故意在等杨若晴的反应。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吃了熊心豹子胆!
杨若晴掀开被子起身,拉开屋门来到门口。
屋外的景观,让她一脸错愕,她愣了两秒,旋即回过神,又揉了揉眼睛再抬头去望。
天空中,挂着一轮血红的月亮,四下一片昏暗。
依旧还是酒楼的后院,却不见半个厨子伙计的身影。
屋檐底下每隔一段路,挂着一盏灯笼,灯笼里泛出绿光。
什么情况?
我是在做梦吗?明明先前躺下的时候,才刚吃过早饭,日头刚刚从东方升起。
怎么一眨眼,就到了夜里?
而且,这月亮不对劲,这后院不对劲,这灯笼也不对劲!
我肯定是在做梦!
杨若晴扭头望身后屋子里看,看到床上果真还躺着另一个自己,身上盖着被子,呼吸深沉。
梦!
这是我的梦境!
理智告诉杨若晴,即使是在梦境里,眼下的情形也不适合继续往外面去乱看,应该把门关上,重新躺回到床上去。
她正准备将门关上,却发现门缝底下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让她不能将门关上。
低头一看,杨若晴眼睛忽地睁大,呼吸一紧。
是一只血淋淋的小手!
一股阴风吹来,门猛地被拍开,门口廊下站着一个小小身影,悬在祂头顶的白色灯笼晃晃悠悠,绿油油的光照在祂的身上,那是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孩子,浑身上下鲜血淋淋,似是被人剥掉了皮。
在祂脚边,散落着一地的小石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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