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锦话未说完就被他截了过去,只得抬眼去看他。他这翻解释倒是十分清楚,只是那语气未免有些挑衅。
她不由蹙起眉头,也不知阿裕听了会不会多想。
刘裕早料到谢琰是冲着自己来的,天锦的担心倒是多余,他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两步,恰恰挡住了天锦半个身体。
他笑道:“能跟谢将军同席,荣幸极了,在下怎么会介意。”
谢琰嘴唇微勾,“请坐。”
刘裕便朝吴问看了一眼。
谢琰幽沉的视线朝天锦看去,“天锦姑娘也坐。”
上次一别,天锦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刘裕,此刻挨着他站着,她已经心满意足了。听到谢琰的邀请,人还未动,手就被握住了。
刘裕低头柔声道:“坐我身边。”
当着外人的面,天锦有些害羞,白皙的脸颊悄悄染上一抹红晕,却没有挣开她的手,由着他牵过去。
谢琰的视线不经意扫过两人交握的手,眸色沉了又沉,却突然笑了。
“广陵城最有名的酒楼当属未茗楼,谢某特意请了未茗楼里的厨子做了些拿手特色菜,这会儿也该送过来了。”
席上几人顿时都有些意外。
谢琰也知道自己来的突兀,却不再解释,端起酒杯送到唇边,由着他们去猜测。
说话间,秦妈妈领着未茗楼的几名小厮走进来,小厮手里都提着食盒,不用吩咐即刻将饭菜摆好。
佳肴入桌,每一样都精致的勾人食欲。
秦妈妈又让人送了些酒,然后挨着吴问坐了来。眼波一转,侃笑起来。
“谢将军出手真是阔绰,这未茗楼的厨子是出了名的难请,柔娘早就想尝尝,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谢琰放下酒杯,“秦妈妈请吧。”
秦妈妈也不客气,举筷挑了盘中的八宝鸭,尝了一块,“嗯,不愧是出自名厨之手,这肉酥而不腻,香浓入口,果然好吃。”
谢琰莞尔一笑,目光微闪,“天锦姑娘怎么不动筷,菜不合口味?”
天锦被他点名,这才拿起筷子,温和笑道:“谢将军如此盛情,天锦一时被这满桌子的菜,迷了眼,也不知该挑哪道菜下口了。”
她说的恭维,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谢琰却看得出来,她的笑容与昔日已经大不相同,疏离得让他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痛。
她果然已经完全都不记得了……
谢琰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这些东西全都是她从前爱吃的,放在以前,她只要拿鼻子嗅一嗅,就知道哪道菜是经了他的手,可如今她却……
谢琰再次端起酒杯,和着酒水将心里的苦涩强咽了下去。
“阿裕,你也尝尝。”天锦夹了块酥卷放到刘裕碗里。
“能得谢将军款待可是件稀罕事,这种机会不常有,咱们的确该多吃点。”刘裕也替天锦夹了块桂花鱼,还细心的将刺挑了去。
两人相视而笑,眼里似乎只有对方。这腻歪的劲儿,连秦妈妈看了都觉得心头发麻,更别说单只形影的谢琰。
“咳……”她拿起酒壶,给谢琰续了一杯,笑道:“刘公子有佳人在侧,艳福不浅,不如柔娘唤个姑娘进来陪陪谢将军如何?”
谢琰沉凉的目光再次朝天锦扫过去,却又很快撤开,他的嘴角扯出一抹似嘲似讽的弧度。
“听闻归香苑有位美艳绝伦的红姑娘,不如就唤她进来吧。”
他这般爽快应下,秦妈妈反而不适应了。方才在楼下还是坐怀不乱的君子模样,感情是嫌弃她啊。
她噗嗤笑出声来,“倒是我的不是,这就去把红姑娘给谢将军领过来。”
红玉这段日子十分难捱。吴问处置叛主的小香时,一点都没有手软,她心里虽然觉得畅快,却又忍不住后怕起来。
她设计天锦的伎俩怎么可能逃得过吴问和秦柔娘的眼。归香苑依旧热闹,可秦妈妈却灭了她的灯笼,不再让她迎客,没有重罚不过是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她罢了。
被关起来的这几日,足够她心慌意乱了。却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这等大好的机缘降临在她身上。
得知要去侍奉谢琰,红玉焚香沐浴,好一番打扮。等她进了雅阁,发现天锦居然也在,脸立即就僵了。
谢琰今日来意本就让人摸不着头脑,秦妈妈有心试探却不得其法,好不容易谢琰自己松了口,偏偏红玉姗姗来迟。
见她还杵在门口,不悦道:“谢将军点名要你伺候,你却让人一番好等,还不赶快过来赔罪。”
红玉一个激灵,连忙拿着酒壶靠过来,看着他如雕刻般英挺的脸侧,眼里多了份惊艳,“谢将军,红玉来迟了,这就自罚三杯。”
若是寻常的恩客,美人在侧,早就抱得暖香入怀,这赔罪的罚酒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谢琰握着酒杯没动,反而拿眼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便是这水光浅涌的一眼,瞬间叫红玉移不开眼了。
“不是要自罚三杯,怎么不喝?”谢琰问。
红玉两颊瞬间涨红。
谢琰仿佛这才明白过来,眉梢微微一挑,就将她手里的酒杯接过去,“美人怕是不胜酒力的,还是谢某喝吧。”
他拿着酒杯抵至唇边,眼眸微微一抬,坐他对面的刘裕正与天锦垂头交谈,也不知说到什么风趣的事情,惹得她眉眼弯弯,眼里闪亮灼目。
转瞬间,又见她娇羞地点点头,如雪的面色,渐渐染出一层滟滟红霞。
刘裕神色微动,大手覆到她的手背上轻轻一握,随即又很快松开了。
谢琰苦笑,抿唇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刘裕清了清喉咙突然站了起来,“今日得谢将军款待,在下不胜感激。一个月后我将与天锦在此大婚,还请谢将军务必赏脸,来此观礼。”
说着,他又温情脉脉朝天锦看去,“也算替在下与天锦做个见证……”
谢琰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抖。好在酒杯里的酒水已经饮尽,饶是如此,酒杯还是滑到桌上翻了过去。
“抱歉,刘公子婚讯来得突然,谢某失礼了。”
刘裕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并未察觉他的不对,反而心里涩然起来。
谢琰已经站了起来,视线不由自主再一次落在天锦身上,目光定定,“天锦姑娘一舞成名,谢某倒是有所耳闻,不知是否已经赎回了自由身?”
天锦的卖身契还捏在吴问手中,乍然被问起,身体微微一僵,心里的旖旎羞涩顿时散得一干二净。
她的一颦一笑早早就刻在谢琰心底,神色间细微的动作自然无法逃过他的眼。
他黑沉的眼里划过一抹幽暗不明的光芒,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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