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的选择是不能被自己的意志左右的,不可知的强大的命运力量或者说自然界神秘莫测的因缘际会在背后推动着事情的发展。
就像苏容和郎峰含着泪眼睁睁地看着老兵甲拉开了求助弹的引子绳,只能内心苍凉步履仓惶地奔向山坡上的军用吉普,站在最先到达的那三个人中间;
就像他们的院长程栈离开办公室,准备前往选拔现场验收战果时,却在军校的门口耽搁了片刻,邂逅的那位女子却帮他走近了寻找了二十年的战友之子。
程栈本来早就打算去飞鹰的选拔现场看看了,一来是真想看看这一批特战班的学员水平到底怎么样,二来,可以根据这次选拔中的学员的表现对于明年的教学训练计划作一些补充和调整。无奈每年的毕业季总是院长们最繁忙的时候,军校也不例外。程栈的现场观摩计划拖到最后一天。
他匆匆上了车,从军校到选拔考核的场地至少得有三个小时的路程,程栈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近中午,到那儿恐怕也是下午了,估计精彩的过程是看不到,那时候,高一白这小子已经挑好人了,自己去就是去做做报告,鼓励和安慰而已。
车子开到校门口,车速稍稍慢了一点,通常程栈的车经过的时候,站岗的士兵都会举手行礼,可是今天两个士兵跟一位穿着便装的女子不知道在争执着什么,竟然没有看见院长的车正要驶出学校。司机挂好档,准备下车批评一下哨兵,程栈出声制止了他的想法,只是跟司机说,“好好问问出什么事了,注意别对人家老百姓耍态度。”
时间不长,司机回到车上,跟程栈汇报说,是四年级一位学员的姐姐,说是家里有人做手术,有急事找那位学员商量,可是他不在学校,姐姐很着急,想让哨兵帮忙找到学员,可是哨兵说四年级的部分学员都出去参加选拔考核了,不在学校,找不到。一来二去,两边就吵起来了。
程栈听着,脸沉下来了,“怎么能跟老百姓吵呢,人家姐姐来找,为什么不让人进来找教导员接待一下。”平民出身的程栈,对于那些仗势欺人的作派一直看不太惯,他皱着眉头吩咐司机,把车开回去,请那位姐姐到他办公室。
托娅来军校之前,其实已经给苏容打过好几次电话了,可是宿舍的电话总是没有人接,她试着打到学校的总机问了问,总机的接线员态度倒不错,告诉她:毕业班的学员这几天的确不在学校,拉到河北的一个地方集训了。
人家只能告诉她这么多,可是托娅碰到的这件事情她只能找苏容帮忙。托娅凑够了手术费,排了一个月,终于等到住院的床位,医生给小塔拉做了术前检查之后,告诉她:这个孩子的血型是极其罕见的RH阴性B型血,医院里没有库存的血浆,她必须自己事先准备好足够的血浆,以备手术所用,如果筹备不到,医院不敢动手做这个手术,因为万一手术中出现意外,需要用血的话,到时候根本没地找这种罕见血型,孩子的生命就会面临危险!
托娅听完医生的话,愁上心头,本来她不想再麻烦苏容了,苏容为了小塔拉的病,把他上军校这四年的津贴全都拿给她了,可是自己在北京举目无亲,什么人也不认识,更不要说到哪儿去找RH阴性B型血的备用血浆了。
托娅听说院长请她去办公室,吓得脸色一下子白了,她觉得一定是自己跟哨兵吵架的原因,她担心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影响到苏容的前程,一路自怨自艾地跟着一位军官,战战兢兢地走进程栈的办公室。
托娅进到屋里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只看见一个中年军人笑眯眯地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纸杯,递给她,对她说,“坐吧,先喝口水。”
看着她坐到沙发上,那个中年军人也坐到旁边的一个沙发上,亲切地问她,“你弟弟叫什么?”
托娅在他的微笑面容和亲切注视下,放松下来,连忙回答,“叫苏容。”
程栈眼睛一亮,“苏容!你们是蒙古族吧!”
托娅连连点头。
程栈笑得更深了,“你弟弟不错,我认识,有能力,有前途。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这么着急找他?”
托娅感受到了程栈语气里的关心,心里一酸,刚才跟哨兵争执的委屈和急于找到弟弟的焦灼一下子化成了眼泪,扑漱漱地流下来。托娅心知不该当着人家领导的面这样,又赶紧用手急切地擦拭眼泪,张口的时候,却依然是,“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见见他,没见着,着急。”
程栈看见这位姐姐的泪水,心里已经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他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面巾纸,递给托娅,问她,“你叫什么?”
“我叫托娅。”
“托娅,苏容虽然快毕业了,但他现在还是我的兵,我是他的校长,是他的长辈,也是你的长辈,长辈面前,有什么话还不能敞开说吗?”
听了程栈的话,善良的托娅心里一下子暖和多了,她咬咬牙,终于把刚才出于自尊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事情经过告诉了程栈。
程栈听托娅讲完,笑着对托娅说,:“你放心,我有一个亲戚,在北京的医学界相当有名,我马上就帮你联系血浆的事情,你给我留一下联系电话,我有消息了就通知你。”
托娅听到程栈说帮助联系血浆的事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站起来,一下子跪到地板上,“谢谢您,院长,您真是好心人,佛祖会保佑您的!”
程栈赶紧拉起托娅,托娅一边拭泪,一边说:“院长,认识您,我也是托了苏容的福啊!苏容是个可怜的孩子!他现在这么有出息,我们要谢谢您啊!”
激动之下的托娅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一下子絮叨起来。
“您可能不知道,苏容不是我的亲弟弟,他其实是汉人的孩子。二十年前,他妈妈领着他到草原上玩,住在我们家里,后来他妈妈开着车出去办事,就再也没回来,我的阿爸和额吉收养了他。他高考之前,家里才跟他说了他的身世。他原来是想学医的,可是自从我把他妈妈留下来的东西给他之后,他就突然要上军校了。我也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不是跟部队有关系,我们也没敢问他。回草原一趟不容易,看见他当兵当得有出息,额吉跟我都特别高兴,要不然,这孩子太可怜了!”
托娅感激的絮叨程栈刚开始听着只是礼节性地笑笑,毕竟对自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却能解决学员家里的困难,这是雪中送炭的善事!听听着,托娅话里有几句突然一下子叩动了程栈的心弦――
“苏容不是我的亲弟弟,他其实是汉人的孩子,二十年前,他妈妈领着他到草原上玩,住在我们家里,后来他妈妈开着车出去办事,就再也没回来。”
“自从我把他妈妈留下来的东西给他之后,他就突然要上军校了。”
程栈打断托娅的话,急促地问了一句:“托娅,你家是在呼伦贝尔草原上,是吗?”
托娅抬起眼睛,疑惑地点点头。
“你刚才说的苏容的妈妈到你们家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托娅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应该是整整二十年了,就是这个时候,那时候,苏容两岁多。”
“那你记得他妈妈叫什么吗?”
托娅摇摇头,“我那时候也才八岁,没上学呢,不太会说汉话,阿爸额吉会说一些,也不太好,没记住他妈妈的汉名是什么,只是额吉给她起了个蒙语的名字乌兰,她特别喜欢,我们都叫她乌兰。她开了一辆挺大的越野车,她的行李箱都放在车子里,那天她出门的时候,就在蒙古包里留下了孩子用的东西,还有一台机器,阿爸说是电脑。她出门那天,早晨天好好的,后来下午就下大雨了,她一直没回来,阿爸就猜,她可能路上出事了。我们那一个夏天都在那个场子等,等着她回来找孩子,可是一直等到草都黄了,不能不转场了,我们家才带着苏容转走了。”
程栈听到托娅说的这一切,脸上保持着平静,心里却翻江倒海不能平息。
“难道,这个苏容就是我们找了二十年的楚青和秦泾阳的孩子?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想到这儿,程栈站起来,到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影集,走到托娅的身边,翻到其中的一页,轻轻地对托娅说,“托娅,你看看,这张照片里,这位女士是苏容他妈妈吗?”
托娅疑惑地接过影集,定睛去看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月白色绸缎连衣裙,大大的眼睛笑成了长长的弯月,正是她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年青女人,只是比住在蒙古包里的她要更青春更快乐。
托娅抬起头,看着程栈,肯定地说,“没错,就是她,苏容的妈妈就是她。”
听到托娅回答的一刹那,程栈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他扶着托娅的肩头,认真地说了一声“谢谢你,托娅,谢谢你们一家人!”
托娅被程栈的眼泪和话语惊住了,她的疑惑越来越深,她无力地看着程栈,渴望他接着往下说。
程栈只是含着泪水,笑着告诉她,“托娅,这里面有好多事情,我以后会跟你说的,我也会跟苏容说的。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苏容的父亲是我最好的战友,苏容的母亲是我妻子最好的朋友,他们都不在了。我和我妻子找这个孩子找了二十年了,我们差不多年年夏天都到那片草原去找,但是阴差阳错,我们就是没有找到你们的蒙古包啊!”
程栈停顿一下,试图平复自己奔腾的内心,过了一会儿,才对托娅说,“托娅,我派一辆车,先送你回去,我现在就帮你血浆的事情,晚上你等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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