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凌汐当年毒发时痛苦的样子,褚烈心里一阵阵的难受,也恨自己,空顶了第一医仙第一毒王的帽子,却连自己爱徒的毒都解不了。命运似乎在和他开玩笑,也在和凌汐开玩笑,而且还是个大玩笑,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说来,也是凌汐命苦了吧,从小到大失去娘亲,那个爹也就像没有一般了。
凌汐小的时候,因为凌家的那些事情,中了剧毒,而现在,又因为要救凌展年现在命悬一线。早在苏落玲心仪凌展年的时候,他们的师傅就说过那是一段孽缘,而今,也是应了师傅当初的那一句话了吧。
叹了一口气,褚烈起身。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本就不该祸及后人,但是,尽管他一再忍让退步,隐居在此深山野谷,那几个人还是不肯放过他。也是时候了结了。罢了罢了,一切总是要还的。
凌汐为了救凌展年,把凌展年身上的毒过到了自己的身上。四娘下在凌展年身上的,是青蛇蛊毒,是剧毒的蛇叶青和偏西苗寨的蛊毒炼成的,毒上加毒。凌汐过毒的时候,凌展年的屋里还点上了熏香,百叶香。百叶香和一些毒物相冲,会成为另外一种剧毒。这下,凌汐的身体就成了三中毒的聚集体了。
为了报仇,猎邱和洛齐是丧心病狂了,不仅害死了苏落玲,还让凌汐身中剧毒。想到这些,褚烈就想到了师傅。三十年前,猎邱,洛齐,苏落玲和褚烈是逍遥谷的四大弟子。逍遥谷集炼毒炼药于一身,既是制毒大家,也是医药大家,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那时的谷主是江湖上用毒令人闻风丧胆的易楚,也就是褚烈他们的师傅。
本来四个人是如亲兄妹一般的,后来的事情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结局也是意料之外的。师傅离去,猎邱和洛齐被逐出师门,并且从那以后是逍遥谷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切都脱离了原本轨道再难控制。
想来,也只能说一声世事无常人心难测。
凌汐中的这些毒如果在一个不会武功,没有一点功底的人身上的话,恐怕死十次也不嫌多。好在凌汐这些年都在逍遥谷,武功底子自然不用说了,药理方面也懂得不少,在加上小时候那次中毒,身体里也有些抵抗力了,否则回到逍遥谷怕也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话虽这么说,但褚烈还是眼看凌汐昏迷着束手无策。这件事情若是换了别人,褚烈或许还会想试上一试,毕竟,每个医者都会想医治疑难杂症来证明自己的医术,即使没有把握。然而,褚烈却从未这么做过,易楚当初说他的事太过优柔寡断,想来不无道理。褚烈医治的每一个人都是在又把握的前提下进行的,从未拿别人的生命当过试验品。或许,这也是为何易楚把谷主的位子传给褚烈的原因。医者,最主要应该有一颗善心,而不是无所不用其极。正式因了褚烈的这善良之心,逍遥谷在他为谷主的这些年里才会越发壮大。
凌汐身体里的毒越发严重,就像一股流水四处流窜。褚烈心里着急,没日没夜窝在书房里翻找逍遥谷里历代谷主搜集留存的医书典籍,想着找到一种方法来解凌汐的毒,但是几天下来还是毫无收获。
冷云枫整天都在凌汐床前守着,生怕再出现一点意外。
凌汐的性格他很了解,这也是他没有阻止凌汐回凌家看凌展年的原因。但是他没有意料到凌汐回采用过度的方法,更加没有料到凌家人会采用这么下作的方法来伤害凌汐。看着昏迷不醒仿佛已经失去呼吸静静躺在那里的凌汐,他的心里也在隐隐作痛。
从小到大,没有这么无助过。就是当初李奶奶离开剩下他一个人备受欺负都没有过的无助。其实,不知道什么开始,凌汐已经像一颗种子一样,深深埋在了他的心里,并且早已生根发芽,再无拔出的可能。凌汐三岁多进入逍遥谷,十二岁第一次出谷,到如今身中剧毒重回逍遥谷,一共是十五年的光景了。这十五年来,出去再逍遥谷里的那几年,都是两个人彼此相伴,在百草庄的日子,也是两个人最快乐的日子。确切的说,也应该是凌汐最快乐的日子了,不过那是凌家人没有来闹过之前的话了。
凌汐是百草庄的庄主,每天都在庄里给人看病抓药。不过百草庄也不完全是一个医馆,还是逍遥谷的外界联络点。在百草庄的日子约莫是凌汐着一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每天和那些善良淳朴的人们来往,连她的人都变得开朗快乐了,没有初入逍遥谷的沉默孤僻。还有剩余时间和冷云枫上山采药,一切都是安静美好的。
深深叹了一口气,冷云枫轻轻起身,为凌汐掖了掖被子,又把他方才紧握半天却丝毫没有回暖的那冰凉的手轻轻放入被中。
凌汐中毒已经将近十天了,也将近昏睡了十天。昏迷的凌汐,全身冰凉,虽然呼吸不异于常人,却仍然是身体慢慢虚弱下去了。
冷云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没有丝毫办法。师傅已经在书房查看典籍古书几天不眠不休了。他也知晓师傅为凌汐中毒的事情早已经是焦头烂额了,也不忍心再去催促。
而褚烈,也当真是焦头烂额愁云密布了。古书典籍查遍,也没有寻找到一点痕迹来帮助解毒。眼看着凌汐一天比一天虚弱,褚烈更是急上加急。
褚烈本来寡欲清心淡泊名利,即使当初与洛齐猎邱对他做的那些小人之事,他也没有介怀。而现在站在昏迷不醒的凌汐床前,他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拳头捏的咔咔直响,心里的恨意也不停的膨胀。
原本,与世无争。然而事事仿佛都与愿相违背。你越是想要安安静静处事,偏偏不遂人愿了。
褚烈慢慢松开捏的麻木的拳头,心下有了决定。你若苦苦相逼,我又怎么会无动于衷默默忍耐?
逍遥谷立足江湖数百年不倒,除了独一无二的医术高强以及医、毒并俱之外,还有江湖中人都惧怕的一种毒兽,名字叫作玉罗蝶。玉罗蝶本来是一种苗寨蛊虫,是一种能够吸食各种**的虫子。但在吸食**的同时也会释放一种迷幻中毒者的物质,轻的,会让中毒者失去意识,发狂甚至走火入魔,再不会清醒。重的,就是让人全身肿胀气血逆行,成为异类。
一开始,苗寨中人用玉罗蝶来控制他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后来因为玉罗蝶太过阴毒被各寨长老禁用并逐一销毁,江湖上玉罗蝶的数量也就屈指可数了。
时间一长,玉罗蝶慢慢消失殆尽,而逍遥谷的那一只却一直存在。江湖人都清楚逍遥谷在江湖上的地位,自知逍遥谷断然不会用玉罗蝶危害世人,便也就放任逍遥谷不理了。
后来,逍遥谷中的那一只玉罗蝶成了世间仅剩的一只。逍遥谷首任谷主为让江湖人士心安,规定玉罗蝶封在逍遥谷不得出谷,凡与玉罗蝶相关之术不论医术毒术皆为逍遥谷禁术。于此,玉罗蝶成为逍遥谷一只得闻不得见之物。
逍遥谷历代谷主不仅遵守训诫,更要看守玉罗蝶,防止世间仅剩的这一只玉罗蝶被人盗走,有害世人。褚烈自入逍遥谷以来,不论武功修为还是处事为人,都未曾让人有半分闲话可讲,当然,除了他的两位被逐出师门的师姐师兄。出任逍遥谷谷主二十年,褚烈一直尽心尽力看守玉罗蝶,也将逍遥谷研习多年的医术发扬,为周围百姓解决了不少困难,逍遥谷在世人眼中也是赞声不绝的。众人对逍遥谷现任谷主也是无比尊崇的。
而如今,怕是一切,都要改写了吧。
长长的袖子一甩,褚烈转身走向谷底。
罢了罢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褚烈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心里却这样想。
凌汐醒来,是三天后。
褚烈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原本斑白的头发已然全部染上白霜。只从肩下一截,依析有些黑发。
凌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是凌汐醒来后,褚烈对她说的唯一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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