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噬嗑 > 第三章 见

??经过多天的跋涉,林应远离省城已经不远了。习惯了独来独往,他不愿意与多作人交流,除了不得已问问道路之外,总是一个人踽踽独行。热闹的茶肆酒楼,似乎跟他之间只有饮食的关系,虽然换上了青衫,也难以改变他身上充盈的山野之气。

    马大爷告诉他,只身在外不懂的少开口,不关自己的闲事要少管。清松老头说,只管先考好就行,日后的俗事再慢慢学。林胜青觉得二老说得在理,临行前一再叮嘱。他们不担心他应付生存的能力,所以以为只要避免了人与人之间麻烦,便可安安稳稳的度过眼前这一关。林应远并非不懂,只不过懒得繁礼俗节而己,听老人的话总是好的。

    人都说人从书里乖,其实讲的都是表面的灵巧。林应远何尝不知,自己少与他人交往交流,有些闭塞是可想而知的。不过,没有相对的冲突和交流,又何以知道目前流行的东西呢?特别是事关科考成败的消息,人总不穷尽所有学问,记诵已知的的一切知识。所幸应试都是那几部经典,长守书斋并非有什么大的影响。

    这一天,林应远走进一间茶寮歇脚。看见有不少与他一样赶考的书生,围着一张桌子激烈的讨论着什么。有人斜了他几眼就继续关注正在的话题了,没有过多的理睬。本想打听点什么的林应远,马上缩了回来放弃了想法。正要出门时,被一个冒失鬼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兄台。”冒失鬼发现撞到了人才抬起头连忙道歉,可是看清林应远的样子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就进门了。林应远摇了摇头径直离去,也没开口说话。

    “你们注意到那位仁兄没有?”冒失鬼一门就开嚷道。

    有人不耐烦的应道,“那位仁兄?”

    “刚出门的那位呀!”

    “哦,我看过一眼。他好像想跟我接近似的,没人理他就转身走了。怎么了?”

    “挺结实的,差点把老子的脑袋撞开了花。”

    “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事呢?乡野之人都是这结实。他们在家耕耕读读,不结实怎么能应付农活呢?”

    “怕不是个高人吧!”

    “哪来那么多高人?看不出他还很年青吗?即便天分再高也比不上吴耀祖吧,听说今年他也要来赶考。”

    “是吗?那我们只能争得第二了。”不知谁感叹道,刚才热烈的气氛被一扫而空。

    林应远继续着自己不紧不慢的步伐,颇有兴致的看着沿途两边的事物和人情,不亲自去接触但用心去观察。来来往往的人们,有快步紧赶的,有悠闲懒步,携带着不同的包袱,侍弄着不同的物件,穿着着不同的服饰。

    这里的风物瞬息即换,比起那湖中的变化毫不逊色,同样的难把握,同样的值得用时间去思考。只不过,再也不是在一点上静观。行走着观察,行走着思索,林应远感到自己的思绪杂沓而来又转眼即逝,不断的呈现着闪烁的不确定性。渐渐的,他感到眼皮沉重,恨不得马上闭上暂时沉睡过去。

    迷茫,对于一个知识丰富的人来说并非什么怪事。由于不同的摄入显示不同的空间,能够融洽于哪个空间并没有确定性,同一的时空格局都有不一样的意义存在,何况不同的时空。林应远的迷茫不是由于浅薄,而是由于简单。简单往往引出是深刻,有纵向的历史感;而繁复则引出广泛,有横向的无限性。历史有当下作为注脚,总有某一种主流倾向导引着时代前进。而多样化则是具体的世界实照,非记述所能道尽,书上的知识只记载了那些主导的潮流。因而,林应远感到应付起来有心无力。

    失去了对周围环境的控制,意义迷失成了不可阻挡的阴霾,侵蚀头脑的每一个角落。用不了多久,失去自我便会自然而然。林应远的简单终于显出其无可救药的软弱,他不敢放开步子就是最后的努力,希望能够保持一贯的思维模式。可是,他已经不可能再闭上眼睛,关掉耳朵。

    嘈杂的喧闹声时来时去,林应远似乎看到另一个自己,一个早已潜伏自己内心的另一人。他想冲出来,兴奋的嘶吼着。他,没有投影,只有冲击的姿势。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知道自己似乎被谁束敷了很久,很久。

    天气还有些躁热,人们身上的衣着并不厚重。林应远忽然觉着自己好冷,他就近找到一块盘石坐了下来,闭上眼睛。以为这样就可以改变刚才的体验,这些书的功法显然无济于事。一道道红色的光影,一片片的扫过眼前,似人影也不似人影。

    “喂!你还好吗?”冒失鬼的出现令林应远突然感到一种解脱,那样的偏执是分裂。冒失鬼的声音犹如晨钟暮鼓有着人间的幻相,瞬间就把分裂的过程打乱,像弹簧一样重新回到了合一的状态,至于曾经出现的波动消失,出现了一个具体的东西。

    “我叫赵文卿,兄台怎么称呼?”冒失鬼赵文卿继续道,他没有发现林应远的异样,只是看着他有些看呆瓜的感觉。

    林应远终于觉醒,他马上起立回答赵文卿的问话,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他的直率和坦城令赵文卿有些吃惊,自己虽然心性跳脱,却从没昧着心肝干过什么见不人的勾当。面对林应远,竟然能够引发这样的反思,他不仅仅是面镜子,那么简单。赵文卿感到自己先前的想法越来越正确,对方肯定是一个高人。

    程序式的客套几句过后,二人便都好像找到知音似的,并肩而立侃侃而谈。

    “赵兄,你比我见过的世面多。能否为了解惑一二?”林应远终于按奈不住心中迷茫,把心事说将出来,“之前一直久居山林,牧牛读书。这一下山,时而感到有另一个自己存在,你说怪也不怪?”

    “人都如此!出生如鸡子,然后启蒙成人。洗、洒、应、对,哪一般技艺天生带来?于是,人以教而类,因类而有分。长时间的教化,大多数的人便有一面相同。因为有一面相同,便有了交往谈资,有了谈资便有了了解的基础;有了解的基础,便有了志向的合意;有了志向的合意,便有了友谊的存在。朋友之所以单列为一伦,原本于此。四海之内皆兄弟,无非有了相同的一面。”赵文卿想了想之后说。

    “可是,相同的一面并不能代替不同的一面。相同的一面仅仅为一,而不同的一面不仅仅为一。故而,寻找的是相同的一。”

    “率然为之,便无谓同一。你看,这面前的种种何来一面相同。你、我,现在的同一无非都为赶考的书生,这便是缘。有了此缘,便有了纠葛的可能。”

    “你之前的疑惑,岂不如现在之你我?只不过是由于不同的处境,分合有时而已。你一定读到过这类的书,只是一时难得融通罢了。”话虽如此说,赵文卿内心却感到非常的惊讶,他不过是依书直说,但从没有这样感受过自身的变化,并且能及时的反思。要知道,反思就如思想的过滤器,懂得时刻返躬自省的人从来都不简单之人。

    林应远唯唯点头,欣然道谢。其实,他不明白的是自己有必要改变或者必须这样的改变吗?他知道这只能靠自己,举一隅而不能以三隅返都算不上好学。

    不日就到了省府。赵文卿比较熟络,领着林应远找了间不错的客栈老莱客栈住了下来,边复习边等待考试。外间的各种消息纷至沓来,林应远也渐渐清楚了一些时下世态。虽不愿意改变,却不得不改变,此时之林应远已非彼时之林应远了。有道是,绝迹易而行地难。只要你踏上大地,你就必然得惹上灰尘,没有一个人能免除。

    林应远多年的习惯,虽然只改看湖为看世情,却不能道里计其中之差别。一个纯粹的空间,也许不能看见的东西很多,但没有必要去一一了解。但人世间的事情却不能够消极以待,时间消耗成了最大的负担。每天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极其有限,他需要参加不同的活动,以联系俗世的基础。如果他还放不下,他也不是林应远,也不可应付即将到来的大考。他十分清楚,在这一点上,他没有分裂。

    在离大考的前一天,吴耀祖终于在众人复杂的心态下来到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恰恰住在林应远的对面客房。虽说是对面,却大有不同。这个吴耀祖确实了不起,当年神童博得无限风光。别人虽有闲言碎语,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过人之处。

    吴耀祖组织了一场活动之后,更把他的声望提升到了顶峰。由于考试有着诸多的限制的条件,不易准确的测到人的能力,但无论怎么说考试都是最基础的能力,无论谁都可以通努力能够表现出来的水准。

    为了显示各位考生最大的潜能,吴耀祖在众人中提出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比拼,参与之人都能在相对公平的测试。那就是,各人在明天考前完成一件文章,封存直到放榜时打开,由一些书苑主持人组成,再加上众生评论。虽然众声喧哗不是能够正确推举的前提,但也是能从中找到一些点的痕迹。拟定的题目很快分散到附近考生的手中,大街上也呼啦啦一下清静了不少,那些爱热闹的人大多都关在房里作题解题。林应远是个例外,他依旧在客栈附近遛达。自已的文章一定不能是没有生气的题意解决,必须至少是某个观点的衍生或者独创。

    有独创精神的人何其勇敢,他们变事实为秩序,跟日月干着的事有许多相通之处。但凡人都有鼓励自己和他人的特征,一个人一切失误都只能是自己买单。林应远恰恰是个不愿走的太远的因素。

    当众人都开始封存答卷时,林应远还没想好说点什么。其实,说点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要说和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自己不应该是一直都要被封存的。赵文卿虽爱热闹,却有着自己的一番解悟。在周围的人际圈子中,若即若离,没有给人留下任何记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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