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红楼甚解 > 第七节 庄子三言

??甲戌本眉批曰:“阅其笔则是《庄子》《离骚》之亚”。《红楼梦》受《庄子》的影响极深。作者在《红楼梦》中借邢岫烟之口说:“文是庄子的好”(妙玉原话)。作者不仅吸收继承了《庄子》中的思想精髓,在《红楼梦》的创作过程中,也借鉴了庄子的写作手法和技巧,下面主要谈一谈“庄子三言”。

    《庄子·寓言》中言《庄子》七篇乃“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天下篇》则言:“以卮言为蔓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

    寓言、重言、卮言合称庄子三言,对其解释如下:

    寓言:寓意之言,通常是以假托的故事或自然物的拟人手法来寄寓一些道理、思想。

    重言:重复之言。

    卮言:直接言说“道”的言语。[1]

    以上是庄子三言的解释,现略说一下庄子对三言的使用:

    寓言占了《庄子》七篇篇幅的十分之九,并“以寓言为广”,即庄子用生动性的寓言故事来广寓其道。“重言”占了《庄子》七篇篇幅的十分之七,并“以重言为真”,即以重言所表达的意思为真,这是庄子以“重言为真”的方式隐寓其旨。张远山所著《庄子奥义》中总结出了《庄子》中的五种重言,其中前两种如下:

    其一,字面相同的标准型重言。

    其二,字面相异的变文型重言。[2]

    笔者以下表[3]为例来解释这两种重言:

    [[[CP|W:504|H:211|A:L|U:http://file2.qidian.com/chapters/20138/6/2930703635113678425848750327069.jpg]]]

    从表中可以看到有“伯(孟)=至知/无知”“仲=大知”“叔=小知”“季=无知”四列,据张远山《庄子奥义》:《庄子》寓有“至知/无知”“大知”“小知”“无知”四种境界,庄子巧妙地运用人物排行——伯(孟)仲叔季来隐喻这四种境界,即“伯(孟)”象征“至知/无知”,“仲”象征“大知”,“叔”象征“小知”,“季”象征“无知”。(注:“孟”是庶子排行之长,与嫡子排行之长“伯”相当。)

    看其中“伯(孟)=至知/无知”一列:在《庄子》七篇中,“伯(孟)”字辈出现七人九次,这七人均共同象征“至知/无知”,故这是使用了重言法,即这七人名字均是“伯”的重复之言。在这些重言中,主要是“字面相同的标准型重言”,如老聃(字伯阳)、遽伯玉、南伯子綦、伯昏无人、南伯子葵,当然也有“字面相异的变文型重言”,如:孟子反、孟孙才(“孟”是“伯”的变文)。

    至于卮言,则是“卮言日出”,是说“卮言”在《庄子》中随机出现,蔓衍成文,即“以卮言为蔓衍”。

    《红楼梦》也使用了“庄子三言”,具体说明如下:

    一、寓言

    《红楼梦》本身就是一部大寓言,以补天石起,也以补天石收。写的是补天石“无材补天,幻形入世……历尽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一段故事”。不仅故事生动,而且寄寓了作者深邃的思想和情感,真正的具有补天济世、教化众生的意义。这是《红楼梦》整体的寓言性。

    《红楼梦》中的单个人物故事也具有寓言性质,如秦钟的故事、贾瑞正照风月鉴的故事、尤二姐的故事、尤三姐和柳湘莲的故事等等。这里只以秦钟的寓言故事为例:

    秦钟所生非富贵之家,在初见宝玉时有“可恨我偏生于清寒之家”的内心告白,在秦钟上贾家家塾时,秦业“说不得东拼西凑的恭恭敬敬封了二十四两贽见礼”,看得出家境一般。秦钟和宝玉成为至交好友,可以得见秦钟同宝玉一样具有相同的价值观,就是厌恶“仕途经济”,不以“功名利禄”为念,但临死时,秦钟却突然推翻了他以前的价值观,即“秦钟道:‘并无别话。以前你我见识自为高过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误了。以后还该立志功名,以荣耀显达为是。’说毕,便长叹一声,萧然长逝了”。秦钟、宝玉是清高之人,是“众人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有高人之行者,必见非于世;有独知之虑者,必见毁于民”,所以自然受到世俗环境的强大压力,最终秦钟没能坚持到底,在临死前背叛了自己一直所坚持的价值观,不能不令人扼腕。宝玉对于秦钟的“背叛”,并没有责怪,这在第十七回有所表现:宝玉让茗烟拿十个莲蓬去给秦钟上坟,“莲蓬”谐音“怜朋”,即怜惜朋友之意。所以这算是一个悲剧性的寓言。

    二、重言

    在《红楼梦》中,作者主要利用重言的形式来表达很关键的意思或隐寓,那么显然,重言在文中也都是很重要的字眼或句子。

    在《红楼梦》中,“字面相同的标准型重言”使用的最多。“字面相异的变文型重言”也有较多使用,但又与上文所讲的稍有不同。上文所讲的“伯”的变文型重言——“孟”,是同义型的变文,而在《红楼梦》中,作者使用的主要是同音型的变文,如“明”的变文型重言——“茗”“名”,“茗”“名”均可谐“明”,即“茗”“名”通过谐音可以表达“明”,即“茗”“名”与“明”是一种同音型的变文。这是变文型重言中比较特殊的一种情况。

    另外,作者还使用了一种《庄子》中所没有的“重言”,即这些重言表达的是“形式上的一种重复”。举一例,《红楼梦》中“父亲打儿子”的情节只有两处,一处是贾政打宝玉(第三十三回),一处是贾赦打贾琏(第四十八回),这两处“形式”相同,都是贾琏、宝玉遭到父亲打,这象征“宝玉”“贾琏”具有相同的隐寓,至于具体解读见后文。

    综上所述:《红楼梦》中的“重言”类型有三种,即标准型重言、变文型重言、形式型重言,这三种重言都是重要的隐寓方法,其详细解读见内篇第十二章、外篇第六章。

    三、卮言

    《红楼梦》中的“卮言”有两处:一处是贾雨村的“正邪论”,一处是湘云的“阴阳论”。两者均是“言道之言”,但一真一伪,将两者判出真伪后,则真卮言代表全书“真道”,以之才能正确的理解、解读《红楼梦》。因此,这两处卮言的真伪问题是一个“迷津”,但走出这个“迷津”,就走进了《红楼梦》的大门。

    总之,《红楼梦》具有寓言的性质,重言和卮言在《红楼梦》中的使用具有统贯全书的作用。因此,可以说“庄子三言”具有贯穿覆盖全书的作用。

    [1]参考张远山《庄子复原本注译》,江苏文艺出版社,2010年第1版。

    [2]见张远山《庄子奥义》,江苏文艺出版社,2008年第1版,第289页。

    [3]同上,第298页。

    ;

(https://www.tbxsvv.cc/html/84/84375/4319422.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