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龙飞凤舞之龙凤诀 > 第 2章 林林说书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夏天,夏蝉依然还在喋喋不休地叫个不停。

    纵然这样,这课依然还得上,因为这一天是范佩稀的国文课时间。

    这时候,只见范佩稀大步流星,昂首阔步地走进了教室,只是稍稍抬了抬脚,就踏上了那三尺讲台。只是一转身的功夫,那根教鞭就被他紧紧地握在了手里,然后便用它轻轻地抽打他那只左手,略略磨蹭了一小会儿,接着才咳了咳他那尚未干燥的嗓子,那动作貌似有些多余,其实却深有来意;意思就是在暗示,老师我已经来到讲台上了,同学们都得收心了,得聚精会神听我讲课了。走完这个流程之后,他才开门见山地来了句:“今天,我要讲讲我的家门兼先辈范仲淹。”

    学生们三三两两窃窃私语,低头暗笑,觉得他们的范老师说话还是那么幽默,一如他先前的那种范氏幽默风格一样。

    欧阳林头也没抬,就直接搞了句:“老师,您会不会是那个范仲淹的后人啦?”

    范佩稀说道:“没查族谱,我不知道!”

    欧阳林又说:“范仲淹,北宋文学家,这个我们都知道呀?”

    范佩稀瞟了瞟欧阳林,脸上已经泛起了些淡淡的不悦,当他再次说话的时候,其嗓门也着实提高了不少:“欧阳林?这课到底是你讲还是我讲呀?你说吧?”

    欧阳林抿了抿嘴唇,然后压低眉头,小声地回答说:“那还用说吗?!您是老师,当然是听您讲啦!”

    范佩稀面不改色,冷冷地说道:“那你听着不就得了!”

    欧阳林是一个不怎么长记性的学生,老师的话刚刚从他的左耳里进去,紧接着又很快地从他的右耳里出来了,根本就没把老师视作老师,冲其量也就视其为一哥们。至于这样做顾及没顾及到范老师的感受,他压根就没想这么多,也不愿想这么多,总觉着自己长着个嘴巴就是畅所欲言的。这也是他生活与学习的常态之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旧病复发了,还是若无其事地顶了句嘴:“我在听呀!”

    见欧阳林这般在学学们面前不给自己面子,范佩稀的眉毛一下子全都竖了起来,整个人已是处于一种恕火中烧、忍无可忍的状态,瞪了几眼欧阳林后,还是不怎么解恨,于是便毫不犹豫地把说话音量提高到了尽可能高的高度,怒道:“欧阳林,你再多话,小心我罚你站?”

    对于罚站的滋味,欧阳林其实并不陌生,那是一种难受的身体体验,在此之前他早就领教并体味过的了,而且至少不下十次,那滋味并不过瘾。这一点他自己十分清楚,忌惮于老师的罚站权,这一次他终于还是沉默下来了。

    范佩稀接着讲道:“范仲淹,字希文,号文正。生于989年,卒于1052年。祖藉陕西咸阳,江苏苏州人;是唐宋八大家之一,与包公同朝;也是北宋著名的文学家、政治家、军事家。哎呀!细细说来,他的人生其实也是相当坎坷的,想必你们大家也是知道一些的!知道的同学就自告奋勇地给大家讲一讲?”

    范佩稀的这段话就象一个爆了炸的气球,话说完的时候也正是气球爆破的时候;气球初期的隆起源自于他的口,气球末期的爆破也源自于他的口,也没什么别的人来帮他打打下手。最后的局面就是,学生们就开始低头不语了;只剩下他自己还眼巴巴地凝望着他那些默不作声的学生们。正当他有些看不去的时候,有个学生坐在椅子上小声地应承了一句:“范仲淹,自幼丧父!”

    范佩稀眼睛一亮,眉头一扬,点头笑道:“你说得很对,他的确是自幼丧父!嗯!你们大家还有谁想补充一下的?”

    学生们一个个象泄了气的皮球,早已没有了底气,弄得他们的身子骨也象是散了架似的。哪里还谈得上发不发言的哟!

    范佩稀左看看右瞧瞧,见还是没人作答,便挤出一副笑容可掬的神情来,和声道:“你们要是不想站着讲,也是可以坐着讲的嘛,我了解你们,你们一贯都舍不得你们的热板凳的。今天我就破个例,准许你们坐着讲!”

    这么好的待遇依然并没激发出同学们的勇气来,大家依然坐如钟,腰如弓,依然一言不发,依然沿袭着他们以前一惯的作派。

    见教室里的教学气氛这般凝固,范佩稀也是百般无奈,除了皱了皱眉头,也是别无他法,只好鼓励道:“你们要是讲错了,也没什么关系的;我还可以帮你们补充补充下的嘛!”

    就在范佩稀转身踱步的当口,欧阳林自告奋勇地说道:“老师,我愿意讲一讲!”

    “那好呀!”说话时,范佩稀的脸上已经喜笑颜开了。

    欧阳林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范仲淹的生母谢氏其实是他生父范墉娶回的二房,他出生不满一岁的时候,他父亲就病逝了,因而他们家一下子就少了一个顶染柱。一时间他们家就缺少了经济来源,母子二人的生活就难以为继了。贫困交加与万般无奈之下,他娘谢氏只好带着还在襁褓之中的他改嫁到山东长山一朱姓大户人家……”

    讲到这儿,欧阳林这才换了一口气,正当他还在抿舔嘴唇之时。范佩稀便插言道:“是这样的,是这样的!你讲得很好!”略作停顿,范佩稀又补充道:“欧阳林,你继续呀!?”

    “莫催,莫催!免得打乱了本人的思路!本人的思路若要是被打乱了的话,再接起来就比较困难了!”欧阳林斜扬着双眼,不急不缓地说道,他的这种说话语气搞得就象范佩稀是他的学生、他自己却是范佩稀的老师似的。引得范佩稀一脸的苦笑,同时也引得同学们窃窃嬉笑。

    听到大家笑得这么自发,欧阳林也有些洋洋得意了,与此同时,还不由自主地扬起右手,去挠他那并不痒的头,挠了一小会儿之后,才明知故问地反问了一句:“哟!我刚才讲到哪儿了?”

    范佩稀摇了摇头,回答道:“你刚才讲到范仲淹他娘只好带着他改嫁到山东一朱姓人家。”

    欧阳林狡黠一笑,接着便讲道:“话说他们母子二人来到山东长山朱家之后,范仲淹他娘也只能是忍辱负重地生活在继夫朱家,凡事谨小慎微,连大气都不敢多出几口。这个时候的范仲淹,吃的是朱家的饭,喝的是朱家的水,穿的是朱家的衣;哪里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与活法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一年,他改姓了,开始随他继父姓朱,被叫作了朱悦!在那样的境况下,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不会说人话的孩子!就算是他心里不愿意,有异议,他也是不能用嘴巴表达抗议的呀!”

    就在欧阳林说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范佩稀忙不迭地插上了一句:“停,停,停!”

    欧阳林不明就理,于是便一脸疑惑地望向范佩稀,问道:“怎么了?我讲错了?”

    范佩稀说道:“没,没,没!你讲的没错,但你语气不对!”

    欧阳林显得很无辜,但还是不解地问道:“我的语气怎么了?”

    “从你的语气之中,丝毫看不出作为一个当代人的你对一位古代命运坎坷之名人本应持有的崇敬与怜悯之情?”范佩稀和颜悦色地说道,他那口吻就象开导的不是一名大龄学生而是一名小龄学生。对于学生的任何错误或历史欠账,不管是有关国文知识方面的还是有关社会礼节方面的,他总是不厌其烦地遇见一次就补习一次,只不过这一次又轮到他欧阳林罢了。

    听者清,说者迷。欧阳林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客观事实,没有杜撰,连添油加醋的料都没有往里面加,就这样讲还被老师冠以一个“没怜悯之心”的帽子。这不是何曾的冤枉。他的心里不免有些憋屈。就在他还在隐隐自感委屈的时候,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辩解了一句:“不会吧?至于吗?老师您也太小题大作了吧?那我怎么没觉着呢?”

    “因为你已经完全投入到你所讲的故事之中去了,已经忘情了!已经忘乎所以了!也可以说,你已经有些得意忘形了。”范佩稀平静而不失冷峻地解释道。

    欧阳林还想争辨争辩,但转念一想,觉着还是先从自己身上找找错再说也不迟,他悄悄的偏着头,把他那所有的目光全都凝聚到了未末同学的课桌上,随即便开始回想他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以及所表现出的每一个表情。

    怕欧阳林重蹈复辙,犯先前同样的错误,加之对方还有点不服周,范佩稀有些不放心,于是便改口道:“下面的内容,还是由我来补充一下吧?”

    范佩稀的话就如同深夜里的一声惊雷,一语惊醒了欧阳林这一“梦中”人。欧阳林虽如梦方醒,但其大脑已经清醒了,也害怕失去了这次自我表现的大好机会,觉着自己还有很多有关范仲淹的桥段还没有讲出来。于是便转过头去,真诚地望着范佩稀,用一种可怜兮兮的口气乞求道:“老师,我还没讲范仲淹他是怎么恢复范姓的呢?”

    范佩稀略作思忖,方才缓缓地答道:“你还想讲啊?”

    欧阳林朝范佩稀点了点头,干脆且响亮地说:“嗯!”

    范佩稀停顿了片刻,随即才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那你可要带着感情来讲喔?”

    欧阳林显然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连忙笑道:“好,好,好!”

    正当欧阳林寻思着怎么才能把范仲淹是如何恢复范姓的经过讲得声情并茂一些的时候,同桌未末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朝他说道:“欧阳兄,什么叫恢复范姓呀?”关键时刻怎能被打岔呢?这分明是不把同桌当同桌的节奏嘛!在这样的时刻插话摊谁谁生气。欧阳林双眼翻白,勃然大怒,大力地甩开了未来的手,紧接着便斥声道:“别打岔……”

    就在欧阳林正准备继续训斥未末“你只用竖着耳朵听就可以了”的时候。范佩稀却又开口说话了:“什么别打岔?欧阳林,你说谁呢?我看分明是你欧阳林自己在打岔的嘛?”

    “老师,老师……”欧阳林想解释一下,一想还是不解释的好,因为同桌未末想要问的问题就是他自己即将要讲的内容。害怕范老师剥夺自己的发言权,便随机应变地改口说:“老师,老师,你别急,也别催。容我再理理思路吧!”

    过了一会儿,见欧阳林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范佩稀还真有些急了,便急不可耐地问:“欧阳林,你还在磨蹭什么呀!你到底讲不讲的呀?你要是不想讲的话,干脆由我来讲得了。”

    欧阳林一着急,一下子就从椅子边站了起来,这一站便站出了效果了:“朱家是当地富户,范仲淹在朱家度过了快乐的童年。一晃就到了求学的年龄。照理说,就算他上学了,他依然是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的。但是为了安于学习,经常到离家很近的一座寺庙里寄宿读书。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获知了自己的继子身分。万般羞恼之中,再加之当地教育机构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的求学之需了。于是他便毅然决然地辞别了继父和生母,纵然他俩再三劝阻,也依然没能留下他的离去的脚步。离开朱家之后,他依然时刻提醒自己,待自己学有所成、卓然立业之后,自己定会自立门户,以便好把母亲接到自己身边赡养。真宗四年,范仲淹刚好二十三岁。那一年,他来到河南应天府书院求学。从春至夏,经秋历冬,勤学苦练,锲而不舍。真宗八年,范仲淹迎来了他人生的重大转折,从海量的莘莘学子之中脱颖而出,一举考中了进士,成为了一名官级九品的官员。接着,他便把母亲接到了自己的身边,同时也正式地恢复了范姓,并改名范仲淹。从那以后,他在仕途上,平步青云,声名远播。”在这个时间段里的欧阳林,其神情时而低沉,时而激昂,抑扬顿挫之中还辅以恰当的肢体动作。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就变身成了一位说书先生。他所有的即兴表演都引得范佩稀老师和同学们目不转睛、刮目相看、如痴如醉。

    欧阳林扫视了大家一眼,见大家依然还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自己,心中已油然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自豪与喜悦;令他意外的是,此刻的自己也能成为师生们心目中的焦点人物。

    就在这时,范佩稀也有些意犹未尽,冷不丁地问了句:“完了?”

    “没完,没完。还有,还有。范仲淹呀……范仲淹他是一位叱咤文坛、纵横政界、驰骋沙场数十年的风云人物,也是我们中华民族千年难得一遇的一位全才。晚年,他为官不顺。公元1052年,他病逝在赴任途中,享年64岁。完了。”说完,欧阳林还不忘朝自己的正前方鞠上了一躬。他这一躬不知是在向大家致谢还是在向范仲淹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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