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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真的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这场雨倒是来的及时。’东方忍不禁想到:‘有它做掩护,林夕颜行动显然更便利。一旦把人救出,天然的雨水还会是很好的断后‘高手’,及时清除他们残留在地面一切痕迹!有志者事竞成!相信以她的心智武功,此行必定不会叫人失望。’
门外飞珠溅玉,想必檐角上又挂满了成串成串的水珠。
雨打芭蕉的声音,好似传说中的一曲广陵绝响,一如既往,那么优美动听,叫人心旷神怡。
一切仿若都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有变。
雨声还是一样的雨声,如果有不同,变的也许只是人的心境。
静坐灯下,东方忍已经了无睡意。林夕颜的倩影虽然在面前消失!却仿佛还留在他的心上眼底!
生平仅此,东方忍忘记了他的剑,他的身份,他的所在,此时心绪如潮……
在这之前,他的世界里除了剑以外,值得上心的事物都实在不多——更别说女人。
硬要去数,也许也只有那么一两个。
一个是他的母亲。但,当他还在襁褓之中,她就亲手把他交到了恩师手里。
还有就是那个就算麻烦,他也不得不耐住性子来应付的小师妹——因为她是恩师的女儿。
一个小他差不多十岁的小鬼,父亲是罕见的高手,她却从来不好好练功,整天跟着两个老怪物瞎混,自己也是个十足的小怪物。居然还扬言说长大要做他的新娘子。让他又烦恼,又不解,又好笑,他敢打赌,说这话的时候,她甚至新娘子是什么意思都没弄清楚。
不否认,小鬼确实也为枯燥的生活平添了几许乐趣。他虽一心向武,并不妨碍他闲下来也会怀念怀念这个精灵顽皮的小师妹。
如今,他正是想起她了。他下山的时候,也是她开始懂事的时候。记得告别之际,她说要最后一次念词给他听,念的是一首新学的词,一个字,一个字,她念得很认真:“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晚风中,她低垂着头,声音略有颤抖之意,不似以往欢快,:“……我记得,下雨的时候,你最高兴了……只是不知道,从此以后,当每次再雨打芭蕉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听雨的却是谁?”
他听了也有一丝淡淡的离愁,但其时他心底正怀着一腔激愤、有太多难以言说的、未解的迷团!他给不了任何人承诺。他只能抚摸着她的头发,像安慰一个心爱的小妹妹那样,让自己不去想太多。但,在这个雨夜,他却似乎在突然之间体会出了那字里行间蕴含的深意: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他不由轻轻念着,他念着是师妹的词,不知为何,心中想到的却是林夕颜。眼前不期然浮现出灯光下,那装扮得委实不伦不类,却难掩婀娜多姿的身影,想起了她落下的眼泪,她乍惊乍喜的表情,她的轻颦薄怒!
怎么会一直想起她呢?她跟自己有什么相干?早已燕去夭夭的人,也该如同风过无痕,忘掉最好,何必再多理会呢,自寻烦恼——
印象中,这《长相思》似乎本是李煜与大周后离别之作……此情此景,细细想来,只觉如此不祥。似乎有不好的预召!
……不该在这时候想到这首词的,也不该想起林夕颜,更不该发现,自己居然还为她担着一份心!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其实,她也不见得有什么特别,也许,她只不过是更坚强一点,更倔强一点,更诚实一点……
他对自己如是说着。风潇潇,雨潇潇,打碎的不仅仅是天地的安静,也扰乱了他的心。墙外,这时隐隐传来的喧嚣声,似乎夹杂某些人惶然失措的声音:“……园中有人被杀了,快,快去禀告少主……”
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吗?心头忽然剧跳,难道……
“糟糕,”东方忍朦朦胧胧意识到:“这下麻烦了!”
而窗外雨下之愈急。当此时际,可正恰恰是——“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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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禀告少主,在花园中发现了一具门人的尸首!”
“什么?带我去看看。”
花园草丛中卧倒着一个人,全身已经僵硬了。他双眼圆瞪,眼珠似乎就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了。显然他到死都还不敢相信自己会就这么死去。
一枚毒针洞穿了他的喉咙。经过雨水的洗刷,血迹已经看不见了,只剩喉头一点猩红,不是龙九天目光如炬,根本就不能察觉。这银针他并不陌生,所以他的眉心已经紧紧拧起:“‘纤手如来,银针索命’,这是段一笑的暗器……”
好大的胆子,段一笑突然暴毙,他正是茫无头绪,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杀人盗针,还敢明目张胆找上门来!欺我门下无人矣!’龙九天这时心中的恼怒已经臻于顶点,只是他城府极深,脸上却还是瞧不出情绪。
他忽然发现还有一件事很奇怪。死尸怎么会仅仅穿着中衣?外套呢?头巾呢?
“他的衣服呢?”
“不知道,少主,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
龙九天何等聪明,一转念,懂了:“好手段,原来是这样混进来了……”难怪动用那么多人手搜‘他’不出来。
“这不是我们抓住的刺客所杀?”
“杀人者认穴奇准,劲力透骨。功力远远在那人之上。看样子,今天来的刺客可还不止一个。”
“只可惜那人熬不住大刑,已然死了,要不真该好好拷问一下。”
龙九天心中打了个凸:“那囚犯现在哪里?”
“我们见他断了气,就丢到乱葬岗去了。”
“不好,恐怕其中有诈。快去看看。”
大雨磅礴过的地面,出奇平滑,荒野之外,渺无人影。连仲的尸首却不见了。
“果然如此。”龙九天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少主,他他,难道没有死?”
“你没长脑子么?谁会冒这么大风险救一个死人?”龙九天怒道:“还是说,尸体自己长脚走了?”
“小人不察,误中诡计。小人该死该死。”
“你们是该死!”龙九天峻声道。
“少主饶命。”众手下只吓得魂飞魄散,一时连声求饶,黑压压跪了一地。
“这个刺客,是这么重要的线索,‘死’得又这么离奇。你们居然敢擅自处理,不来禀报。”
“小人知罪,我们当时也有怀疑过,可,可我们有三四个人一起轮流检查过,那囚犯的的确确是呼吸全无,身子都凉透了。”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话,这事倒真诡异到极点了。龙九天深深吸了一口气。事已至此,无论如何,追捕才是首要的。他心念开始电转:“救了人,估计他们也不敢在不归门中停留——猎鹰,黑豹。”
龙九天身后闪出了两条幽灵般的人影:“属下在!”
“你们各带一对人马,沿着乱葬岗方向的树林给我追。但凡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给我仔仔细细搜,他受伤那么重,他们肯定跑不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用针的刺客给我找出来。”
“是。”二人得令而去。
龙九天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噤若寒蝉的一干人,众人只觉他的两道目光冰冷的刀锋从头顶划过,一时汗出如浆,不知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惩罚。龙九天渐渐冷静下来,却听他话锋一转:“我且问你,今夜我下令在门中搜捕刺客的时候,你们遇上什么麻烦没有?”
“这个嘛……别的还好,就是——”手下忽然想起一事,嚅嚅道:“搜潇湘别院的时候,东方大爷正在休息,小人等……不敢冒犯!
脑中似有灵光闪过:“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众手下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龙九天怎会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
本来死囚被敌人用计救走,按照龙九天素来的性子,应该大发雷霆才对,众手下几乎都绝望地以为自己必死。哪知厄运居然迟迟没有降临。欢喜之余难免是百思不得其解——主子那张冷酷的脸上为何还可以如此平静,眼中似乎还隐隐有诡异的喜色在流动。
他们哪里知道,龙九天想着连仲“死”状。难怪会骗倒了所有人!这时,心底的谜团已经在一瞬间解开了。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丝嘲弄的微笑:“百日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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