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冯大娘起得比往常都要迟,肿着核桃似的眼怏怏地打开店门,有气无力地拿着笤帚,扫着门口巴掌大的一块地。
但没过多久,冯大娘挥舞着笤帚就跑进了后厨,冲着正揉面的阿漓笑得合不拢嘴,“阿漓啊,你认识的那位管事还真是能干啊!刚刚陆老婆子哭天抢地得要给我赔不是,说是她脑子被猪油给浸了,一时会错了池老爷的意思,还让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计较……哈哈哈哈,她也有今天!”
阿漓看着乐得跟朵花似的冯大娘,也笑得很开心:“既然这样,大娘您可以安心地去买菜了吧?现在时辰可不早了。”
冯大娘一拍脑门,“哎呦,差点就忘了!我得赶紧些,不然咱今天可得被自己弄得关张歇业了!”
说着,冯大娘勾起个菜篓子,风风火火地就走了。
“大娘,别忘了拿钱啊!”
阿漓笑了笑,继续揉着面,感觉差不多了,便将面团放在案上,搓成粗细均匀的长条,一根接着一根直到将所有的面用完。
正好一旁锅里的水也煮沸了,阿漓将盘好的面条小心翼翼地放入水中,刚合上锅盖,就瞧见门帘突然一掀,露出张陌生男子的脸。
“公子您找谁?”阿漓退后几步,靠近砧板上的菜刀,十分警惕地盯着面前的陌生男子。
“对不住,失礼了。”对方从阿漓脸上收回目光,很识礼地退了出去,隔着门帘朝阿漓拱手作揖,“在下崔绍,是隔壁刚搬来的行医郎中。陆先生可是在这?是他请在下过府喝茶的。”
阿漓紧盯着门帘外天青色的衣角,声音干干的没有情绪起伏,“您寻错地了,陆先生的茶寮在对面。”
“哦,原来是这样。方才冒然闯入,是在下唐突了,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阿漓蹙眉,他这话字面上是歉意满满,但语气上却听不出一点歉意的味道。
但好在他并未再多说些什么,很快就走了。
“啊,我的面!”
等阿漓手忙脚乱地将锅里的面捞起来,放进盛好骨汤的大碗里时,面条已经因为煮得时间过久,断成了好几截。
看着这不甚完美的长寿面,阿漓有些颓然地叹着气。
六十几年来,她每年都会在今天这个日子做碗长寿面,却是第一次做得这么糟糕。
“你会嫌弃的吧。”阿漓盯着面汤上的油花,带着笑自言自语着,“那你等等,我再做一碗,好不好?”
阿漓将那碗长寿面往灶台角落一搁,正打算重新和面,就听着外间响起冯大娘的大嗓门:“到了到了就是这,你当心有门槛啊。这这这,就放这地上,放着放着没关系。哎呀,真是辛苦你了,崔郎中,这些挺沉的吧。来来来,喝口茶歇歇……”
阿漓掀帘出去,就瞧见冯大娘正替个年轻后生端茶倒水,满脸都堆着殷勤的笑。
“大娘,您回来了。”
“阿漓呀,过来过来。”冯大娘把远远站着的阿漓拉到近前,热情地给彼此介绍:“这位是新搬来的崔绍崔郎中,就住咱们隔壁,这几日正收拾着准备开家医馆呢。崔郎中,这就是我刚跟你提过的,比我亲闺女还亲的阿漓。”
“崔郎中有礼了。”阿漓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却是看也没看那男子一眼,“大娘,我先去忙了。”
说着,她就弯腰准备抱起堆放在地上的菜蔬,却被那个唤作“崔绍”的郎中抢了先。
“我来吧。”
“又劳崔郎中了,小心那门帘啊,您放到后厨的水池边就好……”嘴角笑得都咧到耳朵边的冯大娘,冲阿漓一个劲地挤眉弄眼,“欸,阿漓啊,你快去帮帮崔郎中啊。”
阿漓被冯大娘半拉半推进后厨,瞧见崔绍放下了菜篓子后,却在不大的厨房里很是自在地转悠起来,最后停在那碗长寿面的跟前。
“冯掌柜,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崔绍指着灶台上的面碗,笑得温和无害,目光却是定定地瞧着阿漓,“这碗面,可否让与在下?”
冯大娘瞅了瞅阿漓,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十分大方地摆了摆手,“一碗面而已,咱们都是街坊领居,什么请不请的。”
但崔绍只是笑笑,却没任何动作,似乎还等着阿漓的回应。
“实不相瞒,今天其实是在下的生辰。在在下的故乡,在生辰这日吃一碗寿面才算得上圆满。”崔绍对上阿漓有些意外的眼睛,语气说得很是陈恳。
阿漓收回目光,淡淡道:“这碗面是我为先夫做的,崔郎中若是不嫌弃,就趁热吃吧。”
“多谢。”崔绍捧起面碗,依旧笑眼温和地看着阿漓,“我不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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