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没有亮,村舍中一片寂静,鸡鸣之声还未响起,即便是要出门劳作的村户也还在睡梦之中。
轻轻地一个声音飘出,一座茅草屋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少年小心的走出了房门,尽量不发出声响。落凡手里提着一个木桶,稳健的走到院子里的水井旁,水井上被一个破旧的木头盖子盖上,木头盖子上有一个系着长长的绳子用来取水的木桶,那个木桶较小,放到井里取水刚刚好。
落凡把手里的木桶放到井边,拎过这个取水的木桶,将盖子取下,熟练地拉着绳子,把桶放到井里取水。接了两桶才把井边的木桶倒满,然后提着桶,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去。
爹还没有醒,落凡慢慢的走到厨房去,把桶里的水缓缓倒入水缸中,来回了几次,一直把水缸到接满。然后又拿过水瓢,再拎了一桶水把院子里种的蔬菜浇了一遍,落凡做的很仔细,丝毫没有吵到父亲。
做完这些,落凡伸了伸腰,深吸了一口气,望了望四周一片寂静的屋舍,然后转身进了屋。到厨房里拿出一个边角有残缺的木盘子,把锅里的馒头拿了出来,这是昨天晚上蒸的,是落凡和爹的午饭。把馒头整齐的放在盘子里,轻轻地放在了中房的桌子上。
落凡每天要出门砍柴,早晨和中午通常都不在家,所以每天晚上就把明天的饭都提前准备好。通常只是几个馒头,落凡爹的午饭也是这样,但落凡偶尔会从山里带回来些野菜和果子,运气好的话碰到向野鸡之类的野禽,若是不拿到集市上去卖,有时也能见些荤腥。
落凡到厨房的角落里翻出了一堆前几天刚摘下来的野菜野菜,这是落凡平日里从山里带回来的,也有些是自己家里种的。
落凡从里面找出了几个是紫颜色叶子的野菜,那些就是雪晗提到的紫苏。落凡把紫苏全都挑了出来,用稻草捆在了一起,足足有一捧。落凡拿了两个馒头放在怀里,手里提着紫苏轻轻地走到屋外,阖上了房门。
此刻,天空显出青白色,大片的连云被阳光和大地衬出墨蓝的颜色。鸡鸣四处响起,农忙的人们已在收拾农具出门到田里劳作。
落凡在村里的路上快步的走着,小心的穿梭在忙碌的行人中,朝着县东坊走去。
很快,落凡就来到了县的东部。看着这里陌生的场景,刚开始显得不适应。落凡慢慢地朝街上走去,街上现在行人已渐渐多了,路边商贩的的叫卖声也渐渐充斥变得嘈杂。
很快的,左街的一家精致典雅的茶楼进入了落凡的视线。“紫云茶楼”落凡看着门前的匾额,轻声说道,“应该是这里了。”说完便向茶楼走去。
茶楼里和外面的喧闹相比显得十分静谧,这个时间还太早,所以茶馆里并没有什么客人。一个杂役正在擦桌子,柜台里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仪表堂堂,样貌方正,虽算不上十分英俊,但也是一副君子之相。一本账簿被翻开在其面前,不时地拨动算珠核对着账目,面色严肃。而在其身旁,一个身着青色衣裙的中年妇人在低头为其斟茶。额前青丝垂下,视其模样,虽韶华已去,但眉目间风采还是依然。
茶馆中的中年男子和妇人,正是雪晗的爹柳泉和娘亲叶妍。
落凡走到茶馆门口,望向茶馆内的人。而馆内正在整理桌椅的杂役看到正在望着茶馆的落凡,便立即上前招呼:“这位小哥,您是来喝茶的吗?里面请。”说着便抬手请落凡进去里面。虽说落凡的样子并不像是有钱来喝茶的,但茶馆主人平日里平宜好客,待人热情,并不以贵贱之分来待人,所以这杂役还是很热情的招待着落凡。
“不,我并不是来喝茶的。我来找一个人。”落凡轻摆了摆手拒绝道,“请问柳雪晗姑娘在这里吗?”
“您是找雪晗小姐的吗?奧,您就是掌柜的说要等的人吧。快请进,掌柜的在里面等您。”杂役边说边指向坐在柜台里的柳泉。
柳泉闻声把头抬了起来,看到了落凡,便立即站了起来,和叶妍对视了一下。看着落凡的样子,心想应该便是雪儿说的那位少年。于是便和叶妍向落凡走去。
落凡也向柳泉两人走去,先向两位长辈拱手行礼,看着柳泉和叶妍问道:“请问掌柜,柳雪晗姑娘在这吗?”
柳泉看着落凡,开口道:“雪晗是在下的女儿,这位公子应该就是昨日帮助小女的恩人吧?昨日多谢有公子出手相救,我柳泉代我家小女向公子道谢,多谢公子昨日救命之恩。”说着柳泉便拱手作拜,面容郑重的向落凡道谢,而在其一旁的妇人,也和柳泉弯身下拜。
落凡见此情形,连忙抬手止住,“柳掌柜,如此大礼晚辈承受不起。在下只是碰巧经过,所以便出手相助,此是小事不足挂齿,刘掌柜不必放在心上。”说着落凡向柳泉和叶妍摆了摆手。
“您救了小女,无论如何公子都对我家有恩,我们定会好生报答公子。”叶妍看着落凡,柳泉和叶妍夫妇皆是知恩图报之人,语气带着感恩的说道。
“多谢柳掌柜的好意,这些就不必了,家父曾教我行善不图回报,所以这些事情还请不要在意。而且此后,或许会有一些麻烦,还请柳掌柜小心。”
柳泉听闻落凡提醒之言,眉头稍微皱了起来,知道落凡所提的自然是七王爷那些人,“公子放心,这些我会注意,我想在千乘县里还不至于有人会乱来。”
“那么,一切还请柳掌柜小心。”落凡听后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柳泉开口问:“嗯.请问雪晗姑娘在哪里?今日我找雪晗姑娘还有些事情。”
“雪儿在后堂配茶,未在茶馆内。公子请稍等,我这就通知雪晗,也谢您昨日相救之恩。”说着,叶妍便点头示意,转身向后堂走去。
“公子请坐,雪儿一会就过来。”柳泉领着落凡向一有屏风的茶座走去,摆手作请。
“柳掌柜是长辈,在下是晚辈,柳掌柜不必如此客气。小子姓荆,名落凡,柳掌柜叫我落凡便好。”
“落凡公子既然这么说,我也就不再推辞。”柳泉见状笑了笑,“鄙姓柳,名泉。和家中三口一起经营这间茶馆,以求温饱。落凡小哥也请不要见外,在这里还请随意就好。”柳泉见落凡年龄不大,却器宇轩昂,言行明理。穿着虽然贫苦,却不同于其他乡野村夫,心中对其则是欣赏有加。
“多谢柳掌柜。”落凡顿了顿,说:“您是长辈,柳掌柜不用如此客气,还是当我作晚辈就好。”
说着,后堂帘子便被掀开,见到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雪儿,昨日救你的那位公子正在那里,快快向他道谢。”见那叶妍领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翩跹少女朝落凡他们走来。
少女乖巧的跟在娘亲身后,走到了落凡他们身旁。少女的目光在一进屋后便一直落在了落凡身上,听到叶妍说话后,便稍稍加快步伐向落凡走去。
“多谢落..公子昨日相救之恩,小女子谨记在心,定当相报。”说着,雪晗便向落凡拱手,弯腰拜谢。
“举手之事,不必挂心,雪晗姑娘不必行如此大礼,在下心领了。”说着,落凡也向其弯腰回敬。
“落凡小哥可否在寒舍暂留几时,我略备了一些酒菜,还望能够答谢公子的大恩。”柳泉向落凡邀请道。
“抱歉,今日我还有事在身,不能久留。”随后,落凡递向雪晗一捆野菜,“这个应该是你说过的紫苏,我带了一些过来,不知道够不够。”
“这是..”雪晗接过了紫苏,看了看,然后抬头望向了落凡,“谢谢落凡..大哥,这些足够了。”将心里的感动压下,雪晗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的话语来说些什么。
“柳伯父,伯母,还有雪晗姑娘,时候不早了,恕在下不能久留,告辞。”落凡说道,拱手別道。
“这..”看落凡去意已决的表情,柳泉也不好再劝,“落凡小哥既然有事在身,柳某也不好再留,但若落凡小哥有何需要,定要告诉在下,我定当尽力相报。”
“多谢柳伯父好意,在下心领了,日后有空再来拜访,告辞。”说完便站起身来,再向其告别,便转身离去。
“爹,我去送送落凡大哥。”雪晗把紫苏小心的放在了桌子上,随后看向父亲。
“好,去吧,路上小心一点。”
“我知道了,爹。”雪晗便转身朝着落凡走去,抬头看着落凡,“落凡大哥,我送你一程吧。”
落凡看着雪晗走了过来,和自己一起出了茶馆,“不用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走。”
“这..落凡大哥觉得雪晗很麻烦吗?”雪晗听后,竟是有些委屈的望着落凡。
“不,不是。”落凡无心的一句,也不知怎么都引起了女孩的误会,神色也变得慌乱起来。“我是怕这样会麻烦到雪晗姑娘,并无其他意思,如果有什么地方不对,还请雪晗姑娘见谅。”
落凡平时很少和其他人接触,多是进山独处,在家里也只有爹几个人,几乎未和雪晗这样的女生相处过。所以当遇此情形时,落凡也显得手足无措。
“不是,没有,不是因为落凡大哥。”雪晗听后忙摇了摇头,“是雪晗自己没用,给落凡大哥添麻烦了。”
“没有,没什么麻烦的。”说完,便径自向县的中部走去。
而雪晗见状,也没有再说话。两人便沉默的在街上走着。此时已是早晨,赶集的人都在街上行走,开始还有些冷清的大街已变得热闹起来。
走了一会儿,落凡觉得雪晗的脸色不太好,似是在为什么事情苦恼。便开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落凡大哥。”雪晗听到落凡突然说话,先是愣了一下,立刻恢复了表情,随即摇了摇头,“对了,落凡大哥现在要去做什么啊?”平复了下表情,雪晗又看着落凡问道。
“去县里的铁匠铺那借样东西,过后我还要进山,等会你就先回去吧。”
“铁匠铺?”雪晗听后有些不解,一般寻常人家并不常到铁匠铺,只是偶尔农具或刀不能用了才偶尔去几次,“落凡大哥去铁匠铺做什么?”
落凡看了看雪晗,似是在想些什么,犹豫了片刻。
雪晗看着落凡的样子,随即想到了些什么,顿时脸色变得有些尴尬。
落凡的斧子昨天最后被落凡扔了出去,到现在还没有拿回来,并不知道斧子还在不在那里。有可能被三世子他们拿走了,虽然他们并不会稀罕落凡的那把斧头,但难保他们不会把它带走。所以现在那把斧头可能已经找不到了。
“对..对不起,落凡大哥,都是因为我,才使你的斧头弄丢了。”此刻雪晗心里对落凡愧疚又增加了几分,语气里有些不安。
“没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斧头丢了还可以再找回来,而且铁匠铺的全叔和我很熟,如果找不到了我再拜托全叔帮我再打一个,雪晗姑娘不必内疚。”落凡看见雪晗此刻的脸色,便开口安慰道。
“落凡大哥,我可以求爹帮你再...”
“前边就是全叔的铁匠铺,很快就到了,走吧。”未等雪晗把话说完,落凡便把话打断,脚步加快的向前方的店铺走去。
雪晗看着远去落凡的背影,知道多说无益,便不再多言。因为即便是身为女子,也是能够感觉到落凡似乎不想让自己觉得亏欠了他什么。
轻叹了口气,心里逐渐变得有些复杂,一些莫名的情感涌上心间。然而她,却还浑然不觉。随即加快了脚步,跟在了落凡身后,向不远处已经依稀可见的铁匠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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