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间,江千雄清醒之后,脑袋沉沉的,浑身的骨头快散架了,没有丝毫的力气,他只记得好像被人揍了一顿。
如今月照中天。他头疼欲裂,双手抱头,坐了起来。“我在哪?额啊!痛煞我也!”
“这里是......太山!我想起来了。”一个激灵,环顾四周,江千雄瞳孔放大,不远处有个矮小的背影,瘦骨嶙峋,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一样。他依稀记得,自己就是被这个自称‘吴疯子’的老家伙给揍晕了。
“年轻人,没想到啊,你身上竟然有这么重的内伤和外伤,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没等江千雄表态,‘吴疯子’苍老的声音已经传来,带着一丝丝平静。
“我......”江千雄刚想说什么,就觉得胸口间堵着一块大石,心跳加速,怎么吸气也吸不上来,脑袋中严重的缺氧,让他瞬间全身乏力,发着抖,红着脸,难受万分,捂着胸口慢慢倒下,闭着双眼,內视自己的身体内部,他的伤势发作了!
人的身体是众妙之门,包罗万象,除了骨肉紧凑又秩序的组合以外,还有许许多多细微的经脉,分部在人的四肢百骸,人只有发掘身体的潜能,才能激发自身的能力,达到修行的目的。
人的经脉本来应该开枝散叶,完整的遍布在人体之内,现在,江千雄的千百经脉已经化成百余截断开的模样,互不连同,凌乱的堆积在身体之中,淤血和滞气在体内四处乱窜,散发不掉,变成了巨大的隐患,随时都可能要了江千雄的命。
他牙关紧咬,面白如纸色,尝试着催动身体内的一丝残留的真气,来改善身体内的局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努力了,感觉这一次,恐怕难逃天数。
吴疯子正在仰视太山,丝毫没有关心江千雄的死活,浑浊的眼珠有两道雪亮的光芒闪过。
太山之顶,有一股神秘的气息笼罩,铅云盖顶,太山藏在当中,不见真面目。
山顶之上,忽然一阵罡风吹来,卷着一团血红的云,当中藏着两个样貌非常恐怖的怪物,一个高一矮,高的有三丈,它刻意影藏了自己的全貌,只能看到他肉山一般的身躯,密密麻麻的黑色毛发。六条钩子一样的长腿,全是倒刺,最为可怖的是它长有近百只眼睛,像血红的灯笼一样。矮的不足五尺,躬腰驼背,到是个老者模样,只是样貌奇丑,层层叠叠的皱纹,光秃秃的脑袋,显的非常苍老。
“李道兄,这太山方圆百里之内,我已经搜查了不下数十遍,也不见那个疯子的踪迹,想必他定是用了血遁之类的秘术,早已逃之夭夭了,眼下你有什么看法?”百眼妖怪众多眼睛一同转动,一动不动的盯着身边佝偻的奇丑老人。
奇丑老人思索了一阵,道:“我们先前已经联手打伤了那个疯子,洪真人也已经用镇海旗锁定了方圆百里,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我们的眼睛,只是有些奇怪,我们在‘旗眼’之中明明看到一个紫衣少年上了太山,只是一分神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所以我怀疑这太山当中,还有什么玄关,我们应该继续搜查,可不能掉以轻心,错放过任何可能。”
百眼妖怪嘿嘿一笑,道:“好吧,你先在这里劳神片刻,劳烦你和洪真人打个招呼,我感受到鲜嫩美味的气息,有年轻的男人和女人,我快要忍受不住了,啊啊啊......!!!我去去就来。”看的出来它非常兴奋,眼中的血色锋芒更加炽盛,甚至,还有腐蚀性的液体滴落在半空,扔下一句话,就驾着血云,风驰电掣的向着南方飞去,百里之外,有两个村落,居住着不下数万人。
“哼!妖性难改!等我找回我的宝贝,连本带利,一并清算!”奇丑老人阴仄仄的暗语,不过一想到那个‘洪真人’就又压制住燥气和暴戾,脸上堆着笑容,悠悠地飞向太山之顶。
‘吴疯子’收回目光,嘴巴里哼哼唧唧,不干不净,漫不经心的走到江千雄身边,一脚飞起,口中破口大骂:“妈的,三个孙子想抓爷爷,******,活的不耐烦了!“
江千雄被一脚踢飞,滚了又滚,痛苦难当,竟然清醒了过来:“老疯子,你还有完没完!?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频频对我施以毒手!?”
“你小子醒了啊。”吴疯子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来到江千雄近前,半蹲着身子,严肃问道:“告诉我,你来太山做什么?”
江千雄板着脸孔,不愿意回答,与一个疯子说什么春秋大义,自己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恐怕再无翻身之日,身为堂堂七尺男儿,死也要死的有气节,干脆闭上了眼,不予理会,任由处置。
吴疯子眨眨眼,刀子般锐利的目光,似要看透江千雄,最终盘膝而坐,掌心朝天,说话也正经起来,道:“我们不如结一场善缘,现在开始,我与你推心置腹,我告诉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阻挠你上山。”
江千雄睁开双眼,看到吴疯子认真的样子,他也似乎捕捉到一丝影藏的真相,半信半疑,道:“请说。”
吴疯子看看天色,道:“有三个穷凶极恶的人强行封山,任何进入太山范围的活物,都难逃一劫,从你将我拔出来的一刻,你就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他欲言又止,没有说的是,江千雄沾染了他的气息,如果放他上山,很容易暴露自己。
江千雄问道:“你是为了救我?那你为何又打我。“
吴疯子摇头一笑,道:“你不觉得你现在能与我对话,已经是有人从你要进入鬼门关的时候将你拉了回来吗?”
江千雄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此时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已经可以站立了,又惊又喜,不忘对着吴疯子深深一拜,道:“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之前多有误会,还请您谅解。”虽然对老疯子的话有所怀疑,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吴疯子点点头,问道:“你为什么来太山,又是因何所伤?”
江千雄不再隐瞒,唉声叹气地说道:“我这一身伤,乃是我的杀父仇人的家族所致,能活下来也是因为我的家族,至于我来太山......我现在一无所有,就如同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我是来这里立志的!要从新开始。”说出心中所积,他感觉心中一阵的舒畅。
“江姓家族,真武帝国第一帝姓,呵呵呵,让人深思,看来我与江族真是有不解之缘啊。”吴疯子自言自语。
江千雄解开了疑惑,心中对眼前的老人一番衡量,觉得此人脾气火爆,心肠却也不坏,有时候像个疯子,说话像个老地痞,行为也很彪悍,不过他想起一句古话来:“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也不能一时之间以貌取人。
江千雄礼貌的问道:“不知道老人家如何称呼?为何这般打扮?”
吴疯子说道:“叫我吴疯子就行,他们都这么叫,说到我的装扮,现在的你我,不是一样吗?你要记住,立志之始在脱习气。”
江千雄脸一红,紫衣褴褛,早就褶皱的不成样子,不过他听过吴疯子的后半句话心中颇受触动,再看老人的眼神已经多了一些崇敬。
“你可会阳神大法?”吴疯子随便一问。
江千雄立刻警惕了起来,道:“在下不知。”心想到,天下姓江的人多了去了。以后我要多些戒备,少些直率。
“我现在要准备一下,一会,我带你离开此山。”吴疯子对江千雄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他对江族还有阳神大法毫无觊觎之心,反而感觉很亲切,心底有那么一丝期待,如果曾经的故人还活着,那么对他来说,是天大的慰藉。
“不知道吴前辈要带我去哪里?我有重伤在身,不方便远行。”江千雄说道。他可不希望稀里糊涂受人摆布。
吴疯子神采飞扬的说道:“我养了好大一群羊,等去了那里,你我有吃有喝,下半辈子就不愁了,你可以在那里休养生息,大可放心。”
江千雄看着吴疯子兴奋的样子,不敢反驳,怕触怒他的狂暴神经,又变回那个‘六亲不认’的样子,附和道:“那就有劳前辈了,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实则想着,一找到机会,就立刻脱身。
鬼知道江千雄复仇的三年里经历了什么风霜雪雨,早已是半个人精,在重重困难中,他领悟了什么叫不方不圆为大要,不动不静为至道。
“你准备好了吗?再有半柱香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希望你能平淡的对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吴疯子宝相庄严,嘴里念念叨叨,古老咒语似乎在解除,周边的一切景物,都有融化的痕迹。
江千雄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但是说不上来,眼下他只有一个疑问,太山到底是什么样的,于是问道:“吴前辈,太山到底有多高?山顶的景色是否有着能让人忘却一切,净化身心的美景和力量?”
吴疯子站起身来,身上的泥土一块块脱落,须发飘拂,看着江千雄的双眼,说道:“太山的巍峨,是不可以用高度来形容的,景色也无法用瑰丽去描绘,这里的一切,都贴近自然,任何存在是为普通,却也意义非凡。”
在这一刹那,江千雄眼中的吴疯子仿佛有半仙之体,神圣不可侵犯,深远的记忆中有一副祖传的画面,浮荡在脑海里,只是太过模糊:“像!真像!你到底是谁?”
就在江千雄楞神的功夫,不知道从哪飞来一个黄麻口袋,一下子把江千雄套进其中,他只觉得一片乌黑,已身处麻袋之中。感觉一个被强壮的人扛着,缓缓升空。
一个破锣嗓子在大喊,响彻云霄:“三个草包!我在这里!来抓老子啊!老子这里还有可口的血食。”
江千雄听到了,那是老疯子的声音,越想越觉得可怕,原来自己是血食。脑袋一片空白。
最后,只有江千雄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传入耳朵:“洪家,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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