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江禾录 > 第四十二章 决裂

??京师的通衢大道上,木韫骑着白马,望着灯火通明的京师,眼前一阵恍惚,面色无悲无喜。

    他是京师统领,位高权重。

    云梦郡主对他芳心暗许,可以说情根深种。

    权势,美人,金钱,这些在常人看来一生难以企及的梦幻般的东西,他予取予求。

    但,为何,他的眼中,隐隐透露出几许落寞?

    他在忧伤着什么?又或者,他在后悔着什么?

    是否,他也有什么有所愧疚的人,难以忘怀的往事?

    就连他的身影,都在这布满欢声笑语的夜晚里,显得愈发的格格不入,格外的孤单。

    客来居的大厅,随着“嗒嗒”两声火石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阵烟草的火气慢慢散开,随着一声长叹,一双明亮的眼,如暗夜晨星般亮起。

    闻到烟气,醉倒在桌上的应无言也幽幽的醒了过来,正欲起身,方觉着头痛欲裂,不由得**出声。

    “阁下醒了?”黑暗中,一个声音传来。

    应无言瞬时清醒过来,整个人一下子恢复成那个算无遗策的儒家子弟,“阁下应当是那位白衣人吧,想不到连周云楼都没有看穿你,还真是深藏若虚啊。”

    “呵呵,深藏若虚,只不过是个弃人而已。”白衣人呼出一口烟,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应无言,“看你饮酒,也是个执着之人,你又是为何事执着呢?”

    “软红十丈,不过是情之一字而已。”应无言叹一口气,幽幽道。

    “好!单凭这句话,便可浮一大白,只可惜我却要走了。”白衣人感叹一声,收起了烟袋。

    “哦,兄台要去所为何事?”应无言有些好奇道。

    “讨债!”白衣人冷声说了一句,从窗口绝尘而去。

    应无言默默的坐了下来,桌上一堆残羹冷炙,他却毫不在意,继续倒起酒来,“讨债,寻仇,他们为什么总是执着于这些事呢?若是人与人之间没有仇恨,没有偏见,岂不是会美好很多?若是没有世俗之见??????”

    他似是想到什么忧伤的事,禁不住叹了口气,“红袖,红袖??????”

    确实,若是人和人之间没有仇恨,只有爱和宽容,那么这世界会变的多么美好呢?

    可是,又有谁能轻易放下仇恨呢?

    恨一个人,毕竟比爱一个人,要简单得多。

    木韫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骑着,众人皆向他投来敬畏的目光,而他,却只感觉更加空虚,更加孤独。

    “柏寒。”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是一柄重锤击在了木韫的胸前,他的眼神开始散乱,手指开始颤抖,豆大的汗珠缓缓的自额头滴下。

    他似是忍不住要下马,又似根本不敢下马,凝视四周,并无任何人望向他,过了许久,才道,“我是木韫。”

    一抬头,却看到马前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沧桑的眉目,略显苍白的脸毫无朝气可言。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那人的眼神中透出极复杂的情感,似是恨意,似是不解,似是惶恐,唯独,没有当初的那份真诚的友情。

    木韫像是被人扇了一掌,面容变的痛苦,翻身下马差点摔倒在地,他似是已经没有抓住缰绳的力气。过了许久,才喃喃道,“大师兄,你总算还活着。”

    白衣人,就是江禾似是改变了许多,那双曾经纯净的眼中已经被太多复杂的情绪占据,“活着又如何?你想将我也干掉,然后作为进身之阶吗?”

    那样无情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剑,戳穿了木韫的心,任它鲜血横流,也无法愈合。

    木韫痛苦的低喊了一声,“大师兄。”

    “不准你叫我大师兄!你说,四大派齐聚云虚,是否是你向朝廷报信?”江禾阴沉着脸,一点也不复平日的温润气度。

    木韫怔住了,满脸的苦涩。

    当日,确实是他向朝廷报信,在饮水中下了迷药,才能嫁祸于净世宗,全歼五大派。

    可是,人生在世上,岂非是终究会做出些不得已做的事情?

    木韫,也就是柏寒,抬起头,面色变得平静,“不错,正是我。”

    江禾静静的看着他,无悲无喜,眼睛深邃的像是一潭深泉,“你可曾后悔?”

    木韫望着江禾,眼神似乎要发光,“虽有遗憾,但,绝不后悔。”

    江禾忽然放声大笑,“好!果然是男子汉,绝不后悔,想不到我竟没看出你竟是如此豪气的男儿。”

    话语虽是在笑,但听起来,却比哭更叫人难过。

    “想必师父赐你的名字你也不喜欢吧,松柏长青,欺霜傲寒,终究是比不上水木清华,玉韫生辉,所以你才放弃了柏的白,弃了云虚的寒。好!真好!”江禾双掌已经提起,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身形暴动,已经消失在原地。

    木韫心寒如冰,但他终究无言以对,只是默默的垂下了头,似乎,放弃了反抗。

    终究是要死在大师兄的手下了吗?

    似乎,也不错呢。

    只是,想起自己的选择,木韫心中隐痛,却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江湖,本就是不该存在的。

    侠以武犯禁,如今的江湖,早已不是过去的江湖了。

    一言不合,血溅三尺。

    既有了国家,有了朝廷,本就不需另一群人来按照他们自己的规则来保护这个国家。

    若有了两套规则,迟早,国将不国。

    江湖,本就是错的。

    想起当初那人在自己面前的声嘶力竭,木韫,虽憾不悔。

    “但是,我绝没有害师父!”木韫忽然抬起头来,脸上满是眼泪,江禾的掌硬生生停住,就停在木韫的额头前。

    “你说什么?”江禾的掌,似乎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本就不曾想对师父,乃至整个云虚宗下手,可是,他们骗了我!他们说过不会动云虚宗的!”木韫的双眼瞪得通红,双拳紧握,指甲刺入掌心,留下几许献血,“师父在我动手前便不在宗门内了,要不是这样??????”

    江禾的手,渐渐止住了颤抖,冷冷道,“四大派掌门关在何处?”

    木韫跪倒在地,“我不能说,师兄,不要逼我。”

    “即便他们骗了你,你也不说吗?好!好!终究没有辜负师父的一番教导。”江禾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是否是在嘲讽。

    江禾转过头去,“不管你有什么苦衷,错了,便是错了,今日我代师尊,逐你出师门,从此,你好自为之。”

    木韫猛地抬起头来,一张满是泪水的脸上布满惶恐,“师兄,师兄!”

    江禾并不理他,缓缓的离去,背影,孤单的像是佝偻的老人。

    木韫整个人伏在地上,脑海中却浮现出当年师尊引他入云虚宗的场景。

    大雪漫天,一个中年人,牵着一个孩子的手,在雪中慢慢前行。

    “错了吗?错了吗?”木韫猛地吐出一口血,昏倒在地上。

    究竟谁错了?

    秋风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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