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励精图治国势初兴
秦师东进遇强受挫
话说秦献公即位之后,上朝召集群臣议事,而一些朝臣却托病不出,不由得大怒,便欲遣将士前往其宅邸捉拿治罪。这时大夫胡苏向前说:“不可!主公新立不可枉开杀戮,以伤群臣之心也。臣以为,治国之策当从长计议,非一日之功也。群臣之中,对此次变故心有怨言,可以谅解也。主公当以宽厚仁爱之心待人,以收民心矣。”秦献公听罢点头称是,然后向群臣解释说:“出公母子之事,非寡人之本意,而是事出无奈也。其不顺应天命,而自取其祸,非他人所为之。出公无罪乎?寡人当初为灵公所立世子,何罪而被废乎?出公母子已立二年,不知安民图治,而是重用阉宦、外戚,内乱四起,寡人岂能坐视乎?今以秦之弱,丧师辱国,领地尽失,庶民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诸位爱卿岂不为此痛哉!寡人自幼在外漂泊三十余载,饱尝世间人事沧桑,亲见魏国由弱变强。今日寡人归国,非为寡人一人之利,而为秦社稷之利哉!欲行富国强兵之道,振兴秦国之法,还望诸位爱卿助之。若能如此,秦岂能甘居人下乎?”秦献公的一席话,使群臣深受感触,皆愿拥戴之。数日之后,秦献公为安抚民心,命人将秦出公及其母从潭渊之中打捞出来,以大礼厚葬于雍都郊外。
秦献公即位之后,吴、越两国日渐衰弱,魏、赵、韩三国崛起。此时中原齐、楚、魏、赵、韩诸国相互征战不止,一些小国先后被灭掉,无暇顾及秦国,因此秦献公利用这个机会,加强秦国的治理和变革,使秦国逐渐强盛起来。
秦献公元年(前384年),秦国经过短时间的治理,混乱的状况逐渐得到了恢复。那些托病不出的朝臣,见秦献公确有治国之能,也都入朝献策,拥戴之。这一日早朝,秦献公对群臣说:“诸位爱卿,寡人新立,当行赏罚之法,立功者,赏之;有过者,罚之。日后,以此为借鉴也。”群臣闻听皆无异言。秦献公又说:“今寡人归国即位,首功者,当为大庶长菌改也,寡人欲厚赏之;而阻寡人归国即位,有大过者,为大夫右主然也,寡人欲重罚之。以此,赏罚分明,以明众心矣。”说罢传旨,将右主然拿下,推出宫门外斩首示众。群臣见此,皆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几位武士上前将右主然捆绑起来,推出大殿,而右主然确是从容不迫,面不改色,也不争辩,也不反抗,束手被擒,任其所为。
原来右主然自从阻拦秦献公入秦之后,更进一步加强了对郑塞的防守,唯恐出差错。可是,后来听说秦献公绕路,从北面焉氏塞而入,破雍都,杀小主及其母,自立为秦君,便知自己早晚要大祸临头,但守关职责不能弃之。秦献公即位不久,见国内已经稳定,便传旨将右主然调回雍都。右主然回到雍都待命,知必有今日之祸。
就在右主然被押解出大殿之外时,寺人监突在此经过,不知何故,对武士们说:“且慢!待吾奏明主公,再行之不晚也。”监突急急来到大殿之上,叩拜秦献公,然后说:“刚才臣见右主然大夫被推出欲杀之,不知所犯何罪耶?”秦献公说:“右主然有阻寡人归秦之罪,故当杀之。”监突听罢说:“主公所言差矣。臣以为,右主然拒主公于郑塞之外,非罪也,当以为功矣。右主然是秦忠勇之士,国之栋梁,世人皆知也。当时之所以拒主公于郑塞之外,是因忠君焉。当时秦君者,出公也,非公子连矣。而主公即位,自知大祸必至,而不逃之,坚守其责,亦是忠君也。如此忠烈之臣,却遭杀戮恐难服众人之心矣。秦公子在外者甚多,日后若是群臣皆人人效法,争立在外之群公子,秦必将大乱矣,何谈富国强兵乎?”秦献公听罢,不觉面红耳赤连忙说:“爱卿所言甚是也。此乃寡人一时不明,险误大事矣。”然后传旨,将右主然松绑请回。
当右主然再次回到大殿之上,秦献公是降阶迎之说:“寡人一时糊涂,还望爱卿宽恕也。”右主然见秦献公能当众认错,可见是贤明之主也,便倒身叩拜说:“谢主公不杀之恩,臣愿效犬马之劳也。”秦献公将右主然扶起,然后命其官复原职,并赏银三百两,凡郑塞守关将士皆赏米十石。
而此时的大庶长菌改听罢监突之言,又见秦献公厚赏郑塞将士,心中忐忑不安,知废出公,迎献公,乃大逆不道之罪也,便叩拜说:“刚才老臣闻听监突所言,甚是有理也。臣虽有迎立新主之功,亦有废旧主之罪也。请主公按律治罪哉。”这样,反而使秦献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沉思半晌才说:“爱卿之罪,乃是对寡人之功也。然而功、罪不可相抵,为使赏罚之法行之,可暂且免去爱卿大庶长之职,降为官大夫以示微惩,仍代行大庶长之责。”菌改是叩拜谢恩。群臣见秦献公能知错就改,赏罚分明,确是贤明之主,皆心悦诚服。自然,以后大庶长的权势日渐削弱,朝政大权皆归秦献公一人之手。
事过不久,秦献公再次召集群臣议事,对群臣说:“诸位爱卿,昔先祖秦穆公之时,称霸西戎,三置晋君,威震华夏,国力之强盛,不亚于称霸中原之晋国。而今却国力衰弱,久不入中原为盟,被视为西辟之戎人,何也?”群臣听罢面面相视,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菌改上前说:“臣以为,这是因为自秦穆公之后,无圣明之君也。有些虽不是圣明之君,无进取之力,但尚能守国,;有些则是昏庸无能,依赖祖业,挥霍无度,劳民伤财,故国力日衰也。”秦献公听罢说:“爱卿所言甚是也。圣明之君必有进取之心哉。寡人自幼漂泊在外,纵观中原诸国之强盛,皆是圣明之君重整朝纲,革新变法,推行新政也。所谓新政,即以民为本,依法治国矣。凡利国利民之事,则行之;凡伤民误国之事,则禁之。如殉葬之制,皆为中原诸国所唾弃,而在秦却是大行其道,如此陋习岂能不废乎?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群臣闻听秦献公欲废止殉葬之制,皆表示赞同。因为,秦国每年各个级别的权臣、贵族死后,都要杀死大批青壮年的奴仆殉葬,使秦国强壮劳力及兵员极端缺乏情况更加严重。于是,秦献公传旨,颁布法令,废止殉葬制度。
此后,秦国的贵族、权臣死后,开始用陶俑代替真人殉葬。秦献公还鼓励秦人多生育,并吸引周边国家、部落的人们前往秦国耕种、放牧,以此改变秦国地广人稀的局面。秦献公还进一步推行秦简公时期实行的“初租禾”制度,进一步鼓励秦人耕作,开垦荒地,发展经济,使秦国力得到了增强。
秦献公二年(前383年),这一日早朝,秦献公对群臣说:“诸位爱卿,今寡人有一事不明欲请教耶。昔西戎强,而先祖却都于雍,何故乎?”这时大夫胡苏上前说:“先祖不避西戎之强,而都于雍,是因为雍近于西戎,以表强国之决心也。”秦献公听罢高兴地说:“爱卿所言甚是。今魏强,寡人亦不愿避之,欲仿先祖故事,迁都于泾阳,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群臣闻听秦献公有迁都之意,便议论纷纷。有的说,泾阳近于魏,当今以秦之力,尚不能拒之,国危矣;有的说,若迁都于泾阳可壮民心,鼓士气,兴国之道也。这时大夫胡苏说:“主公所言甚是也。昔灵公在位之时,曾久居于泾阳,后又在雍都修建泾阳宫而居之,就有迁都于泾阳之意,只是时机尚不成熟,未能成其志也。今主公即位,若能迁都泾阳,此乃承先君之志,兴秦国之邦,乃万民之福也。”这时,大庶长菌改听罢胡苏之言,虽觉有道理,但亦有不妥之处,便上前说:“臣以为,当今天下,已非昔灵公之时,泾阳非要冲之地,不足以为都也。若表主公强国之决心,若迁都,莫过于栎阳。栎阳南有渭水,西有泾水,东又洛水,地势险要。秦若强之,当先收回河西之地,便可东进河东。如此,进可以攻,退可以守。不知主公以为如何?”秦献公听罢菌改之言,心中一亮,觉得菌改所言甚是有理,便对群臣说:“诸位爱卿,以为大庶长所言如何?”群臣闻听又是一阵议论。群臣觉得,秦献公确有富国强兵,振兴秦国之志,确有迁都之必要。若将泾阳(今陕西泾阳县一带)与栎阳(今陕西临潼县北,渭河北面)相比,栎阳更接近魏、韩,而地势险要,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确实是迁都的好地方。数十日之后,经过多方面讨论,及实地考察,最后,秦献公决定迁都栎阳,并命大夫胡苏征集工匠,前往栎阳扩建城郭,兴建宫室,待完工之后,择吉日迁都。
秦献公六年(前379年),秦献公为了加强对各地的管理,在蒲(今山西隰县西北)、蓝田(今陕西蓝田县西)、善明氏三邑置县。同年,齐康公病故,在位二十六年。自此,太公望后裔的姜氏一族传承至此为止。以后的齐国,乃田氏齐国。
秦献公七年(前378年),此时秦国的新都栎阳,经过六年的治理得到了很大的发展,人口剧增,不但取代故都雍成为秦国政治、军事、文化的中心,而且商业贸易也已经很繁华。秦献公为了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颁布“初行为市”的法令,加强对商业贸易的管理。
秦献公九年(前376年),周安王病故在位二十六年,太子姬喜即位,是为周烈王。
秦献公十年(前375年),为了加强秦国人口户籍的管理,建立新的征兵制度,秦献公颁布了“立户籍相伍”的法令。就是将秦国人口按五家为一“伍”的单位编制起来,取消了过去秦人中“国人”与“野人”的区别,提高了“野人”的社会地位。这样,将所有的秦人都编制到军政合一的组织中,农忙时相互帮助,农闲时进行军事训练;若是有一人违法,实行连坐制度,相互监督,使社会治安有了好转,也有利于战时兵员的征集,使秦国的军事力量得到了加强。同年,韩哀侯灭郑国,并将都城由平阳迁至郑(今河南新郑市一带)。
由于,秦献公在秦国内部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使国势日渐强盛,人心归附,在中原各国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周王室对秦国的强盛也给予厚望,便遣太史儋(名李耳,又名李儋,即老子。据1993年,在湖北荆门市郭店村一号楚墓出土的楚简,其中《老子》一书的作者便是太史儋)前往秦国面见秦献公,以表示善意。
秦献公闻知周太史儋到来,是非常欢喜,给予了热情地接待,并亲自陪同太史儋游览新都栎阳。然后二人促膝而谈。太史儋对秦国的发展前景非常看好,并进行了预测。最后对秦献公说:“周故与秦合而别,别五百年复合,合七十七岁而霸王出。”这就是说,秦原本是商王朝的臣民,后来依附周王朝成为附庸。周平王又封秦襄公为诸侯,从周的附庸独立出来。最后,将会取代周王朝,统一天下。后来,历史的发展,果然如同太史儋所预测的那样,秦灭周,夺取天下,建立了大一统的秦王朝。
当时秦献公对太史儋的预测未必全信,但是对秦献公确实是个鼓舞,增强对秦国强大的信心。当年,秦献公为了加强对都城栎阳的管理,在栎阳设置县制。
就在秦国刚刚开始改革时,此时的“三晋”更加强盛。周安王二十六年(前376年),晋孝公死后,其世子姬俱酒即位,是为晋静公。可是刚刚即位的晋静公,却不被韩、赵、魏“三晋”所认可,再次将晋公室仅有的领地全部瓜分,废晋静公为庶民,晋国彻底灭亡。周烈王七年(前369年),晋静公被赵、韩强迁于屯留,晋国传世自此止。
秦献公经过多年努力,使秦国的经济、军事得到了一定的发展,便寻找东进的机会。周烈王二年(374年),“三晋”失和,韩国内乱,韩山坚杀韩哀侯,其子韩若山立,是为韩懿侯。周烈王四年(前372年),魏、赵两国大战于蔺(今山西离石县西),赵军大败。
秦献公觉得此时是东进的极好时机,便召集群臣商议东进之策。秦献公说:“诸位爱卿,秦若发展,必东进也。而阻秦东进者,昔日为晋;今晋虽亡,而‘三晋’兴起,亦阻秦东进矣。寡人近闻知,‘三晋’失和,魏、赵大战于蔺,赵大败,损失甚重,国力必衰也。若乘此时伐赵,必胜之。各位爱卿以为如何?”右主然见秦献公欲伐赵,便劝谏说:“臣以为不妥也。今魏、赵、韩,唯魏最强,而赵、韩两国国力相当焉。赵虽大败于魏,却大胜于卫,取乡邑七十三,且内政稳固,其国力不可小视也。而韩虽多胜,无兵败之辱,而国内弑君篡位,内乱四起。因而,臣以为,伐赵莫若伐韩矣。”秦献公闻听,心中不乐说:“当今之势,赵新败,士气低落必弱;而韩久胜之军士气旺盛,新君即位,必对外力战,以树威也。寡人以为,此次乃东进首战,必胜之,以壮国威焉。若胜之,必择弱者击之,而‘三晋’唯赵弱也。”群臣见秦献公意欲伐赵,皆不再言。
秦献公十四年(前371年),秦献公命胡苏为大将军,大夫章蟜为副将率战车三千乘,将士五万伐赵。此时的赵成侯闻知秦军攻赵,不由得大怒。赵虽败于魏,但并不把秦军放在眼里,便命相国太戊午为大将军率赵军迎战。
当胡苏与章蟜率秦军来到赵国境内的高安时,与太戊午率领的赵军相遇,各自安营扎寨,两军列阵相持。第二日,胡苏与章蛟率秦军前往赵军大营挑战。太戊午开营门率赵军迎战。太戊午驱战车向前开口大骂:“秦乃西僻野人,积弱积贫,何以胆敢侵犯赵境乎?”胡苏也不甘示弱说:“赵乃晋之叛臣也,何以立国乎?吾奉秦君旨意讨之,以鸣晋君之冤哉!”说罢驱战车,挥大刀直奔太戊午杀去。太戊午也不甘示弱,驱战车,挺戟迎战。于是二人在两军阵前厮杀起来,大战二十余回合未分胜负,两军各自收兵。回到大营,章蛟对胡苏说:“大将军,今日两军阵前吾观之,太戊午非等闲之辈,万不可轻敌也。”而胡苏却毫不介意的说:“吾等率军自此,不可久战,唯有速胜矣。待明日出战,先斩杀太戊午,方能大败赵军焉。”
第二日,两军相对,胡苏再次出战,而太戊午却命一偏将出战。那偏将哪里是胡苏的对手,大战十余回合,便被胡苏挑下战车砍死。太戊午见胡苏取胜,便指挥赵军败退回大营,紧闭营门不战。胡苏率军一连数日前往挑战,赵军是营门紧闭,不得一战。胡苏见赵军如此怯战,更是不把赵军放在眼里。
这日,胡苏闻兵士来报,赵军正在撤军,便召章蛟商议,欲乘胜追击。章蛟却说:“吾观之,赵军无大损,何故撤兵乎?恐有诱敌之嫌,莫若先观其动向,再行之。”胡苏闻听不乐说:“将军所言差矣。若再观之,赵军远也,追之不及矣。”于是,胡苏率前军追杀赵军,章蛟率后军接应。太戊午见秦军果然追杀过来,便亲自断后,迎战胡苏。二人又是一场大战,太戊午便有些力不能支,败退下来。胡苏见此,岂能轻易将其放过,率领前军紧追不舍。当追至十余里,只见两侧有无数赵军杀出,太戊午又率赵军反身杀回,力敌胡苏,将秦军包围起来。胡苏这才知道,太戊午非等闲之辈,果然中了诱敌之计,便指挥秦军欲突出包围。可是,太戊午是缠住胡苏不放,其他几个偏将,也来助战,将胡苏围在核心。
这时章蟜率领后军赶来,见秦、赵两军混战在一起,秦军已经力不能支,便从外围击杀赵军。太戊午见此,并不惊慌,一面指挥赵军分头迎战,一面继续与胡苏厮杀。而胡苏虽勇,但力敌数将,已是疲惫以极,见章蟜率军来援,心中大喜,便高声呼喊:“章蟜将军快来救我!”章蟜闻听,抬头望见胡苏被围在核心,已是危在旦夕,立刻驱战车向前欲营救。可是,太戊午岂能轻易放过胡苏,便命几名偏将截住章蟜厮杀,使其不得近前。
欲知章蟜能否将胡苏救出重围,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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