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月前,一直游走无踪的滕宾突然找到毕澄,想让毕澄陪他走一趟伊犁,说是有一批新疆彩玉需要鉴定。
现代艺术品毕澄不太懂,而且这方面也不归自己管,毕澄便让滕宾去找那位心眼不大的老法师。滕宾却说老头生病了,而且已经给他打过招呼。毕澄念在滕宾也算是自己进入丹纳斯公司的引路人,于是只得陪滕宾走一趟,但考虑到大老远的来回折腾有点划不来,毕澄顺便请了几天年假,准备去看看传说中的天山果子沟和秋意灿烂的伊犁河谷。
晚上从浦东机场起飞,在乌鲁木齐中转了一次,次日早上飞机才终于降落在伊宁机场,折腾了十几个小时,一夜没睡的毕澄累坏了,好在主人早早派车到机场来接站,要说这车还真不赖,一百多万的路虎揽胜,看起来这位主人还是个有钱的人家。滕宾先跟司机打过招呼,两人随即上车。
出机场没走多远,毕澄的困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澄澈碧蓝的天空中,娓娓飘浮着零零散散的白色云朵,远处郁郁葱葱的山峦顶着白色的雪帽,碧油油的草场遍布骏马牛羊,淙淙作响的溪流从高山上婉转流下,扑面而来的风中带着冷峻的清新,却又在透亮的阳光下吸取了暖意,使人感觉不到寒冷。
毕澄忍不住将车窗打开,然后伸开双臂,任由来自天山的秋风吹乱头发,拂乱鬓角,冲刷掉来自都市的喧嚣与浮躁,毕澄觉得这次来值了!只是滕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对车外的大美景色竟然无动于衷。
一个多小时后,越野车告别省道,转而驶入一个小镇,车速随即放慢下来,这个小镇背后便是高高的天山支脉,对面则是珠玉飞溅的伊犁河支流,虽然偏僻了点,人却熙熙攘攘,有与内地穿着无异的汉人,也有典型民族打扮的哈萨克族,还有一些带着小花帽的维吾尔族,脸上却无一例外的喜气洋洋,一片热闹繁荣景象。
毕澄注意到,街道两边除了餐馆商店之外,便是各类大大小小的玉器店,还有很多哈萨克摊贩,面前或摆着一堆堆形形色色的玉料原石,或挂起五颜六色的玉饰玉件,尤以碧玉和彩玉居多,据司机介绍,这里就是著名的新疆彩玉产销集散地——伊河镇。
穿过小镇没多远,越野车便离开大路,转而驶入一条通往山顶的小路,不多时,越野车开进山腰间一个极大的院落中,然后停了下来。
这个院子足有一千平米,从规模上来看,更像是一个小型工厂,但里面的布局却又是居家的,一座极为气派的三层楼房坐北向南,居于院落正中,却没有半点伊斯兰建筑风格,而是处处彰显出哈萨克民族的传统气息。要知道,虽然国内的哈萨克族大都皈依了伊斯兰教,只有少部分人还在固守更古老的萨满教风俗,崇尚万物有灵,敬仰苍天大地。
一群人正等院子里,见客人下车,一位微微佝偻着腰却十分高瘦的老人立即迎了上来,虽然天气已经转暖,但老人仍旧头戴一顶狐狸皮四棱翻沿帽,身穿刺绣对襟无袖长袍,面色带着这个年纪常有的从容淡定,一双稍稍泛蓝的眼睛却是格外明亮。老人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男人,年龄大点的约有四五十岁,最小的则只有七八岁的样子,看样子是老人的儿孙辈。
滕宾作为这次会面的召集人,自然走在前面,等到与滕宾一阵热情拥抱和繁琐问候过后,老人随即抱住毕澄又来一番,这时滕宾才介绍,眼前这位老人便是此次的送拍人,誉满西北的玉雕大师,同时更是大名鼎鼎的新疆彩玉之王——宽迪克老人。
毕澄念在老人年纪颇长,自然以晚辈礼数敬上,这让老人很是高兴。随即,老人后面的男人们也陆续拥上拥抱问候,老人则在一旁用发音不太标准的汉语一一介绍,这些人竟都是老人的亲儿嫡孙,并且都是从小家学祖传,此时宽迪克老人的五个儿子中,老大老三已是远近闻名的玉雕大师,老二则是一名专做国内外贸易的玉石商人,老四更是寻找玉脉和开采矿石的里手行家,最小的老五刚刚大学毕业,学的是电子商务,此时正在筹备建立一家新疆彩玉网站,打算要把新疆彩玉推向全国,如此看来,这一家子简直就是玉石产业一条龙家族,并且在各自领域均是建树不凡,不禁令人称羡不已。
对于这次会面,宽迪克老人十分重视,一切按照哈萨克族的最高礼仪接待,先是将滕宾毕澄迎入楼房正厅,接着便有两个看似是宽迪克孙女的小女孩一个提壶,一个端盆,请两人净手。随即宽迪克老人将大家引入一张做工考究的羊毛毯,等到滕宾和毕澄坐下之后,宽迪克老人才跟儿孙团团落座,羊毛毯上早已摆满各类哈萨克特色菜肴,不仅有现杀的烤全羊,还有特色马肠、牛肉、奶疙瘩、烤饼和各类当地水果。
来新疆之前,毕澄已经上网查看过哈萨克风俗,并且毕澄的酒量本来就不错,因此在席间应对自如,而滕宾就不行了,先是随手接过宽迪克老人的食盘,却并不递回,这在哈萨克族的习俗中属于大不敬,按照规矩,客人应该双手接过这个盛着羊头、肋骨和后腿的食盘,然后在羊头右脸颊上割下一片肉,接着割下左耳朵,再双手递还给主人,滕宾却根本不懂这套。再就是滕宾对宽迪克老人几个儿子的轮番敬酒有点不耐烦,每每浅尝辄止,远不及毕澄一饮而尽来得痛快。于是吃到一半之后,毕澄反而成了宽迪克一家更愿交谈的对象,滕宾则被晾在一边,只有宽迪克老人出于礼貌偶尔谈上几句。
好不容易结束这顿丰盛却繁琐的午宴,有点急不可耐的滕宾拒绝了宽迪克老人的后续招待,提出立刻对那批准备送拍的新疆彩玉作品进行鉴定,宽迪克老人犹豫了一下,便让家人把准备好的马**茶端下去,接着带滕宾和毕澄走进楼房对面的一间大房子。
这间房子足有二百平米,毫不夸张的说,这应该称为新疆彩玉艺术品展厅,虽然只有宽迪克一家人的作品,但以老人在玉石雕刻方面的极高造诣,以及整个家族在新疆彩玉届举足轻重的地位,就是称作新疆彩玉博物馆也不为过。
简约而考究的展示架和展示柜上,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类新疆彩玉作品,材料从红玉、黄玉、金丝玉,到碧玉、墨玉,再到色彩斑斓的彩色玉石,甚至还有许多温润洁白的白玉,据宽迪克老人介绍,这些白玉均是早年在和田工作时的作品,大部分是正宗羊脂白玉。作品类型同样极为丰富,小一点的各类挂件、手镯、戒指、头饰,大一点的雄鹰、牛羊、山水、树木,更有一块足有两米多高的巨大碧玉,被雕刻成一匹活灵活现的骏马,简直生动到了极点,宽迪克老人告诉毕澄,这一作品的灵感来自他在野外找矿时偶遇的野马形象,因此这块玉雕表现的是纯正的天马,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汗血宝马。
毕澄看得很认真,还不停向宽迪克老人请教各种玉石知识和雕刻手法,滕宾却一副走马观花,貌似事不关己的样子,粗略看过一遍之后,便迈步出了展厅。
过了好一阵,毕澄和老人才回到客厅,滕宾正在无聊的玩着手机,貌似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宽迪克老人活了一大把岁数,自然看得出来,于是不等滕宾催促,便让小儿子拿出一只箱子,打开来,里面摆了二三十件玉雕样品,各种颜色和各种形象都有。宽迪克老人告诉滕宾,这些就是他准备第一次拿出来拍卖的作品,可以作为双方合作的一个试验,如果合作愉快,以后会源源不断的提供玉石拍品。
滕宾虽然不是专业的玉器鉴定专家,却是在拍卖行当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一一看过之后,便知道这些玉器材质和做工均是无可挑剔,因此立刻询问拍品的报价,宽迪克老人也很干脆,从怀里掏拿一张清单,上面详细列出各样拍品的品名、规格尺寸和价格。滕宾看过之后并不讨论价格,而是表示就照老人的意思来定价,却没有告诉老人上拍卖会的时间和地点。
毕澄觉得滕宾有些奇怪,因为按照拍卖行业里的规矩,拍前沟通,不但要尽量压低送拍人心理价位,还必须要给出具体的上拍时间安排,而这两样滕宾竟然都没有做,似乎有些不合情理。但当着客户的面,毕澄不便做声。
滕宾见老人没有提出异议,随即说道:“宽迪克先生,您上次电话中提到的几块木刻和石刻能否让我们见识一下,虽然尊公子已经通过邮件把图片发给我看过,但眼见为实,我还是想瞻仰一下这些东西的真容,如果合适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帮您拍卖掉。”
毕澄没听滕宾提起过除了玉石作品之外还有其他内容,此时听到滕宾如此说,便明白了滕宾叫自己一起来的用意,再想到滕宾刚才对玉石作品的轻描淡写,毕澄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喊我一起来呢,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玉石作品不过只是个幌子,那几块木刻石刻才是真正的猎物,这个滕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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