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地虽然不大,但是被人为地隔成了一片片区域,两人由于行动不便,只好绕过一个个的“障碍”——伤员、待燃的火堆、武器架或者刚从前线撤下,席地而坐养精蓄锐的战士们——照着战旗所在的方向前进。
走不多久,塔克斯看到了阿多,他正和另一个少年一起坐在地上休息,看样子是刚从前线撤下来。
看到塔克斯走近,阿多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团长。塔克斯点点头,示意阿多归队,但阿多却犹豫了一下,带着几分愧疚道:“刚刚我…”
塔克斯知道他是对自己在围墙下的胆怯,和在乱军中先行溃逃表示歉意,他也明白,对于一个初上战场的少年来说,光是到现在为止还活着这个事实,就已经值得赞许了,所以他没有责怪,但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讲了一句无妨,便招呼阿多过来,将修兰特交给了他来搀扶。
与阿多一起的少年也走了过来,道:“安德鲁团长,如果您不嫌弃的话,也带上我吧。”
“团长,他是布莱特,我在修道院的朋友,是见习牧师。”阿多解释道。
“你原来的团呢?”
“没了…”牧师少年低声答道。
“那你跟阿多一起搀着我这位朋友,我先走一步,我们到联主那见。”顾不得细想,塔克斯便下了安排。
布莱特倒是十分听话,也没有纠结自己算不算是换了所属,只是和阿多一左一右搀扶起修兰特,紧跟着塔克斯的步伐而去。
联主的战旗飘来飘去,大幅度改变着位置,说明弗朗西斯一直奔走在前线,根据各个现场的情况下达指示,从这个角度来说,倒是个负责程度超出了想象的联主。但这高度责任感可苦了塔克斯,追了好久才把那大旗追到。
“联主,我有要事!”塔克斯喊道。
弗朗西斯停了下来,转过身用疑问的眼光看着他。
塔克斯又走了几步,直到弗朗西斯跟前,才压低了声音问道:“‘血色黎明’是你叫人安排的?”
“不管那是什么,我应该是拜托过您,希望不要插手我的战术。”
“我没有插手的兴趣,但恐怕你还不知道这个法阵的威力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要的就是全面的胜利,把这漫山遍野的怪物统统消灭的胜利!”说罢,弗朗西斯掉头便走。
塔克斯心中暗骂一声,不得以提高了声音喊道:“稍有不慎,你也可以消灭在场所有的活人,这你也知道吗?”
“什么!?”
在塔克斯的追问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才算搞清楚了:这个法阵,是弗朗西斯手下的一个法师向他建议的,说是集战死沙场的战士们的英勇之气,可以在黎明到来之际,消灭漫山遍野的怪物。
弗朗西斯自然是将信将疑,直到那法师在他面前表演了用一个堕落罗格的尸体做法阵,轰地一声炸飞了方圆十几码的怪物之后,弗朗西斯才渐渐相信,同时,那法师还强调,如果是用战死沙场的人类,威力必然更大。但考虑用尸体做武器,其实也算是变相的亵渎死者,弗朗西斯并没有当即应允,只是吩咐大家把重伤不治的战士们都抬到营地的一角,表面上看是给了死者充分的尊重,另一方面,也是暗中为这个杀手级的法术做好准备,如果面临全军覆没的境地,只好说服自己“死者会体谅的”了吧。
但是经塔克斯一说他才知道,那个法师不单自作主张搭起了法阵,还泯灭人性地将阵亡将士们的头颅砍下,此刻弗朗西斯心里既是震惊,又是怀疑,但不管怎么说,出于对夜风首席刺客的敬畏,他还是决定跟塔克斯一起,去看一看这所谓的“血色黎明”现场。
于是弗朗西斯一边往法阵的方向赶,一边差人去找手下那个法师,但连着派出去几个人,都无功而返,这让弗朗西斯的心更是悬了起来,脚步不由得越走越急,要不是顾及修兰特的伤势,恐怕早就开跑了。
塔克斯心中也甚是焦急,算算时间的话,离黎明时刻也不远了,万一这法阵发动了,那绝对是比眼前的怪物们更有威胁。
弗朗西斯手下的那人说得其实没错,这个“血色黎明”的确可以用来杀伤怪物,但要干掉全体佣兵,也是易如反掌——关键在于活祭品。之前说过,当黎明曙光照耀在阵眼图腾上的时候,离阵眼最近的活物就是祭品——所以说,在佣兵营地里竖起这个禁咒法阵,离阵最近的只可能是活人,如果法阵发动时,“抓到”的是活人一个,那就算完蛋了,几百口统统都是死,就算有个把命硬的,也得成了怪物们的早餐。
从弗朗西斯的叙述来看,他并不知道这个法阵是把双刃剑,这分明是被蒙蔽了,但为什么?如果是为了杀敌,就应该把危险性老老实实交待出来才对,除非那人是借此名义来自杀?真会有人搞这么大一个阵势来自杀?况且,这种级别的死灵禁咒,绝不是一些三脚猫看看书就能学会的,那莫非……
忽然,塔克斯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漫山遍野的堕落罗格和不死族,背后一定有一个黑手,一个巴不得看着自己的同胞殒命的人,或者什么别的东西。
想到这里,塔克斯想起自己在库拉斯特和鲁高因的各种遭遇,进而想到,如果说有人捣鬼,那这捣鬼的方式也太相似了!把欺骗和误导运用得如此之道德沦丧,这人一定下了大力气,而且他的目的一定极为险恶……
正想着,只听一阵喧嚣传来,一行人循声望去,之间在自己和放置法阵的角落之间,防线的某处崩溃了,大量的堕落罗格涌了进来,拦住了众人的去路,并向营地正中疯狂地冲击着。
斗魂的几个近卫拔刀就砍,和涌进来的怪物们战到一处,阿多和少年牧师布莱特也站在战士们身后,用弓箭和圣光弹打击着落单的怪物。弗朗西斯也亮出战斧,一边凶狠地斩杀着敌人,一边让手下去点燃这附近的火堆。塔克斯则搀着修兰特,后者用死灵夜翔像切豆腐一样,一刀一个地劈砍着小怪们。
但防线一旦被突破,进来的就不是数十个敌人了,一旦出现缺口,那些堕落罗格就会率先往里钻,劣魔和僵尸紧随其后,不消多久就能把一个缺口填满,硬生生地“吃”掉一块阵地。众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毕竟人少,增援又一时调不到,只好边打边退,争取制造出一条新的防线,再想办法顶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抽调的增援终于来了,领头的正是夏洛特,而他带的也不是一般的战士,大多是各个佣兵团的团长,至少也是个排得上号的主战力。
“嘿,白毛骨头老弟!你也在啊!”一个人远远就冲着塔克斯喊了起来,塔克斯想了很久,他似乎是那个在酒席上玩命跟自己吹嘘净化卷轴是多么神奇有效的人。
“……”
那大块头跑到他的“白毛骨头老弟”面前,抽出背后的两把大板斧,大吼一声就冲进了敌阵,两把斧头舞得虎虎生风,举重若轻的挥舞中,一个个堕落罗格和劣魔应声而倒;就算偶尔被爪子或刀剑擦中,大块头的动作也是毫无停滞,只见他胳膊一拧,利斧横着劈出一道弧线,堕落罗格的胳膊和武器一并飞起,紧跟着,巨斧再次落下,把敌人从正中劈成两半。
“白毛骨头老弟,今天要是没有我,你算完啦!哈哈哈哈…”大块头狂笑着,迎着刀光剑影,愣是在怪物的怒涛中劈开了一条道路。
其他的团长也不甘示弱,各自使出真本领在怪群中左冲右突,翻飞的刀剑掀起漫天血雨,怪物的惨叫声和战士们的怒吼交织在一起,不多时,就把防线又顶出去一大块。
“这里交给我们了啊!”夏洛特怒吼着,一刀又砍翻了一个僵尸,“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弗朗西斯!”
联主做了个感谢的手势,向着法阵的方向急奔而去。塔克斯连忙把修兰特交给腿脚利索的阿多和布莱特,追了过去。
“实话说,那个法阵…绝对有问题!”塔克斯赶得气喘吁吁,但还是向弗朗西斯解释道:“尤其是防线崩溃的事,是个,呼…呼……是个证据。”
“怎讲?”
“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是阻拦我们的…”
弗朗西斯依然觉得是巧合,但修兰特的问题堵住了他的嘴:“那个法师你找到了吗?”
考虑到他潜在的必要性,弗朗西斯一直把他安排在阵中,和其他的团长、主力在一起作预备增援,如果刚刚他没有出现在增援的队伍中,就说明他真的消失了。
“跟我说说这个人。”修兰特说。
“大家都叫他赫尔,是不是真名不知道,这个人…是在来到这里之后才进我的团的,说是一个散兵,听到召集之后,从罗格营地过来…”
修兰特思索了一下自己认识的、可能知道如此高阶的死灵法术的人,他望向塔克斯,后者也摇了摇头,不过想到是化名就不奇怪了。
“那么,这人有什么特点吗?”
“他…就是他,你看!”弗朗西斯向前一指,众人看到,在“血色黎明”法阵的图腾正中,也就是无数头颅之中,赫尔正站在那里,脸上满是慌乱,手里握着把匕首,架在另一个人的脖子上,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米雅!
双方都不是傻瓜,看到这个阵势,一下就搞明白了。
“赫尔!你要干什么,放下她!”
面对弗朗西斯的质问,赫尔没有回答,而是又向后退了退,背靠在围栏上,匕首的刀尖依然没有离开米雅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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