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冬天喝茶 > 第30章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人不可能同时得到漫漫长夜和太阳。

    ——玛格丽特·尤瑟纳尔

    第一节

    后来周蓁回忆起来,早在沈清还未出国时,她陪她去医院打针那天,一切预兆已经历历在目了。

    沈清胸前的红点本来消下去一些,但三个月的时间没有接着打针,现在反而变得更大了。周蓁牵着她,像握着一株没有生根的树苗,轻飘飘的,却又瞪着眼睛直视太阳的样子,像流水浮云间的一片叶子拼命地张开脉络汲汲饮水的干渴。

    周蓁挂完号以后,带她坐下。沈清转过来浅浅笑着,“那边那个小朋友真好看呀。”

    周蓁微微侧眼去看,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哽住喉咙,却不说话,只是抬手想把她搂在怀里。

    沈清定定地望着小男孩儿,两岁左右的孩子感觉到她的目光后,歪歪扭扭地往这边蹦跶过来。沈清俯下身子,笑着伸出右手,捏面团一样地招手。小男孩儿脆生生地叫道,“姐姐——”

    孩子的妈妈这才意识到孩子跑开了,转身过来连连叫他。

    “舟舟——”

    沈清闻声看过去,二人四目相对,原来是校门口水果店老板娘。他们在P大门口没做多久,就搬到R大那边去了,这次相见,连连道好巧。

    “小姑娘,怎么到医院来啦?啊哟,我看你脸色苍白得很,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噢。”

    “来医院打针。”沈清淡淡笑道,像一溪云忽然被风吹动一样。

    “啊哟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老板娘还想接着说些什么,听到叫号台自己的名字,一手揽住舟舟,一手摇着挂号单就去登记了。

    “姐姐再见——”他话还说不明,但糯声糯气的倒好听得很。

    沈清摆摆手微笑。

    再见。

    我在白城第一次见到他那天,是跟你说了再见以后。这一次你又说了再见,那我还会再见到他吗?

    周蓁看她低垂着头,表情埋在齐颈的短发中,长时间的沉默。

    “你想哭就哭出来吧。”这句话周蓁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可她从来都没有听过话。

    等叫到沈清时,两人一齐进了医生诊室。她像一具被掏空的娃娃,只会微笑,女医生连问了几遍,她都没有听到一样。周蓁不敢打扰她突如其来却又时常持续很久的灵魂出窍,认真地回答着医生的问题。

    女医生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屏幕上的光射到镜片上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剑。她嘴角一弯,舒心的样子,“原来刚流过产啊,怪不得精神状态都有问题,我建议你再挂个精神科的号,”转过头对着周蓁说,“呐,这是她皮肤科的单子,你当朋友的不知道让她先在家歇着吗,现在她这个样子怎么能出门,流产以后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吧。”

    周蓁猛的起身,却被沈清拉住。

    没有变过的笑容,“谢谢您的建议。”接过单子,牵着周蓁走出去。

    周蓁觉得气闷,医生是能看到病人在同一家医院的病历的,但这傻逼女人不能这样过分吧。

    沈清轻轻地撕掉就诊单子,白雪片似的飘进垃圾桶里。

    “我们回去吧。”

    摸了摸胸前那粒红点,不动声色地微笑。

    第二节

    那天回去以后,沈清回了导师秦嘉月的邮件,开始准备出国的事。

    周蓁尊重她的决定,只是愈加担心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是否能支撑她走那么远。沈清反安慰她不必多虑,离她出国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又长,又短。

    就是这几个月,她反反复复地做着梦。长夜梦多,一夜一夜的没有逃过。也还是一次都没有梦见他。

    她终于怪起他来,到她梦里看看的机会都不给,像个绝情的鬼,教得孩子也学他。可她也不是多情的人,她把多情的许多因子有意地藏进大脑皮层最底处,无声无息地像个乐观向上的人。

    她鲜少出门,整日整夜地待在校园里,要做下一个闻一多先生的样子。等周蓁实习回来,就同她说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像一颗瓜子被门牙瞌开后的两粒瓜子壳。

    沈清再出门时,是去见景晨和景暮。俩孩子现在跟着姥姥姥爷住在白城,陆丹青常常国内国外飞来飞去,这次回来给自己放了假,就试着问了问沈清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沈清到了以后,陈冬天也在,她开玩笑打趣陆丹青跟她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两人不置可否地笑,偏偏是一副坦白承认的样子让人打消念头,不再多想。

    沈清吃完这顿饭,并没有太大的印象,不知从何时起,她出门就像从来不带脑子在身上的人,弄不清是脑子不听话,还是懒得不听话。只是大概地讲了近况,热情地寒暄就结束了大人之间的会晤。要走时,陆丹青给她一个大盒子,终于开口说出这顿漫长而短暂的晚饭里绝口不提的人,“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一直没机会给你……”

    沈清垂首,“我不要。”也不要再喝茶。

    陆丹青收回去,起身去结账。

    景暮从陆丹青身边溜过来,垫脚挨着沈清耳朵,“姐姐,你还记得多九公的无继国吗?”

    沈清猛然一抖,一股细弱而明显的电流贯穿周身。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一直觉得爸爸只是睡着了,一百二十年后就会醒过来。所以,姐姐你不要太难过好不好,你看你的头发都短了。”

    沈清抱住他,“我先回去了。我有些困了……”又拉住景晨的手,“你们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生活哦。”

    我只是有些困了。

    景晨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一天爸爸在梦里跟我说,他还是喜欢你长头发的样子。”

    如遭雷击。

    原来你真的只是睡着了,但你还能摸着我的头发,感觉到我的模样。她在心里一笑,剪了头发只是遵了医嘱好怀宝宝,如今既……那我再留长便是了。

    她觉得开心,睁开眼睛看见他就在眼前。

    景岳啊,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睡着啦。

    第三节

    沈清出国前买了一个玉镯子,回国后,那玉镯子还好好地戴着,甚至多了许多光泽。

    她直飞到了白城,见过周蓁。彼时的她,已经结婚生子,正赶着二胎放开的好时机,抓紧时间实施二次造人计划。沈清笑她速度极快,在她出国后就走上了马不停蹄的康庄大道。怀着二胎的女人皮肤并不好,但却自有一种美丽,美而不自知的伟大般,心情极好地开口大笑。身边的男人笑得一脸温柔,眼里柔情快要溢出来。沈清不再作多打扰,告别后又去见谢佻。

    谢家公子还单着。卖花姑娘以后,不知道他又喜欢了谁,或者说还一直喜欢着谁。沈清知道自己这师兄从来都比她通透,哪样生活开心便过哪样日子罢。谢佻见她熟络,笑着跟她讲着沈澈在学校的事情。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小姑娘,还记得吧,两人成了。”

    沈清拍桌子,“他为什么都没跟我说!”

    谢佻笑,“说是要给你个惊喜。”

    “这算什么惊喜。”从见到他开始就一脸从容淡定的女人,此时咬了咬嘴唇不爽的样子一下子就回到了几年前她刚上研究生的时候。那时他们在图书馆门前嬉笑打闹,她瞥见那个男人时就变得很乖……

    那个男人……谢佻暗暗地看她,想在她身上看到些什么。

    几年的时光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仔细着看,才发现得了。可她藏得太好,有些东西,连他也看不到底。

    “怎么突然就决定回来了?”

    “想吃火锅了。”

    “噗——”谢佻正在喝水,差点喷出来。真是令人措手不及的回答啊。

    “反应别这么大嘛”,一脸好整以暇的样子,“这个理由没有信服力吗?”

    谢佻看着眼前的女人,痴傻地点点头,犹豫了很久才问道,“我最近打算回趟煜城,你……”

    “好啊,一起啊,”抿了口咖啡。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是放下了吧。谢佻暗暗地想。这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一时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离开对她来说,看来真的是一剂良药。

    沈清却不用它来治病。最开始,她是想用做安眠,但药效太慢,过了好几年才清清醒醒地接近安然入睡的时间。她在国外的评论十分两极化,有的人说她勤学善思,对自己的学业和工作都认真负责,有的人则说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边扮演着学术达人的角色,一边过着极度颓废的生活。沈清知道后,总是不置可否地一笑。她用学术和工作来治病,治一种迟迟走不了的命。她在键盘上轻轻地敲字,抽烟喝酒纹身,我不是个好女孩,老天你把我的命收回去吧。可她就是怎么也死不了,清醒地沉睡像一份迟迟不来的礼物,可望而不可即。

    沈澈见她时,还带着自己的女朋友。沈清先看到他,小伙子已经长到一米八几,身边的小姑娘走在他身边像个乖巧的小朋友。

    “这是叶溪云。”大男孩儿一脸坦荡的羞赧,“你弟媳妇儿。”沈清想说小朋友你话可别说太早了噢,但在看见小姑娘姣好的面容和温柔善良的眼神时,忍住了那句戏谑的玩笑。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都有弟媳了。很多年前,一个叫王云旗的人也是这样叫她的。

    叶溪云礼貌地问好,拉着沈澈的手,两人始终站在一起。

    沈清心里好吃醋啊……不过,她很快就原谅了,大概每个人都是这样吧,有了另一半就是这样子了。可是现在她好想唱一句“我俩各自一端,望着大河弯弯”……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的意思大概是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逗她弟弟玩儿了,因为她弟弟已经长成一个叫沈澈的男人了。伸伸手也够不着他的头了。

    欣慰的心酸。

    好在他的身边还有另一半。

    第四节

    沈澈送她到机场时,谢佻已经提前到了。沈澈熟络地招呼他,又千般叮嘱她到了煜城给他打个电话。

    “现在倒像是他比你大了。”

    “再大也只是个小屁孩儿。”变化再大,也只是她的小朋友。

    沈清挎好单肩包,往安检处走。沈澈一两步就跟了上来,一个劲儿地叫她小心,“你一个人到山上去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要不就让谢佻哥哥陪着你去吧……”

    “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站定后,认认真真地再看他,语无伦次地交代“你也注意安全,对溪云好点,像个男人一样。”

    “我就是个男人啊……”还跟她贫,却又隐隐地意识到有些不对,“说什么以后啊,反正你过几天就跟谢佻一起回来了,到时候我再带你去吃火锅啊。”昨天晚上叶溪云肚子不舒服,三人便没去吃火锅。

    “火锅我自己回煜城吃就好了嘛,比白城的正宗。”猛的想起什么,脑海中飘过“竹叶青”三个字,不再多想。

    沈澈仔细地看她,云淡风轻的样子一脸无常。

    “姐姐,我等你回来啊。”久违的一声“姐姐”,越长大越爱叫她的名字。

    沈清笑,“快回去吧,你下午还有课呢。”

    沈澈不放心地又问道,“你们回程的机票订的是几号的?到时候我来机场接你们。”

    “不慌,我在白城待多久还没定呢。”

    “你还要待多久啊,现在连外公都不在了,你还……”自觉地住嘴。

    “至少要回去看看他们啊。以后你记得每年都去扫扫墓。”

    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会孤单吗?

    外公走的那天,沈清远在大洋彼岸,连打电话听他最后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堪堪接到一句消息,就已与他天人相隔。那晚,外公到她梦里来,笑着说再见,他说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会有好报的。沈清醒来后,取消了回国的机票。

    她坐在谢佻身边,打开舷窗望着白城。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渐渐就看不到了。

    沈澈会照顾好自己的,吧。

    飞机落地前,沈清递给谢佻一张□□。

    “这张卡放在你这儿,有需要就用。我怕放在沈澈那里,他没个计划打算的……”

    谢佻转过头,非常认真地看她,又带着玩笑的语气笑道,“你自己给他啊,他比我有计划打算多了。”

    沈清放进他手心,偏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象,“到了。”

    我回来了。

    第五节

    沈清坐在面馆里,双肘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缠着头发,堂前的风毫不客气地吹进屋内。她的头发已经长到很长,连冉叔都开口问她是不是在国外找不到理发店。

    沈清透过清晨的薄雾望出去,煜城变得有些陌生。昨天宋辞陪她逛X大时,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好在有一些人就算很少联系,再见面时也还熟悉。今天早上,她很早就醒来,在宋辞床头放了一个信封,就悄悄关门出来吃面。

    冉叔的面馆开了许多年,前几年有个姓宋的师姐卯足了劲追他,但最后还是没追到手。冉叔倒是一直心安理得地单着,怡然自得。

    “沈澈念中学这几年,多亏了你和宋辞照顾。”沈清自认是个不称职的自私的姐姐。

    “这孩子特懂事,人也聪明,跳了两个级还能考状元,真是优秀得很,我也没怎么管他,全靠他自觉。”

    “现在他有女朋友了,以后就有人管了。”蓦地说出这一句。

    “你也可以管嘛。”

    “不不不,你也说了他自觉嘛,我管了反而不好。”

    冉叔心中飘过一个问题,想了想却不敢问。沈清一直没跟他说过男朋友这件事,男朋友这样的存在似乎早已从她生命中抹去。

    “我吃完啦——”心满意足地喝一口汤,“昨天半夜去吃了火锅,余愿足矣。”

    “要不再来一碗?”

    沈清起身,背好包,“不啦,我还要去赶车呢。”走到门口,又笑着转过身,“冉叔,我走啦。”

    冉晨正在收拾桌子,“早点回来啊,晚上跟我一起吃火锅去。”再抬头时,她已经不见了。

    沈清这天的行程很赶,沈家和杨家两边的坟隔得远,看望了爸妈和姑姑以后再到外公那边去还要坐半小时的车。沈清刚坐下,身边就来了个扛着摄影器材的男孩儿,淡淡的瞥过去,感慨现在的孩子真是又年轻又好看。

    男孩儿放好行李后,偏着脑袋连看她几眼后,终于试着叫了一句,“沈清老师?”

    闻声看去,并不认识。

    “我是顾然啊——”

    突然反应过来。她大学做家教时的小学生现在竟然长得这么好看?!就连他羽绒服上的鸭绒味道都跟着变得好看起来啊。

    “沈老师真的是你啊。”看她云开雾散的样子,确定眼前这个头发颇长的女人就是当年的英语家教老师。

    沈清点点头笑,“是我啊。”

    “天啊,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都能遇到你,真是太有缘了。”男孩儿激动得手舞足蹈,“老师你到这里干嘛?”

    “我就是这里的人啊。”

    “那你住在这边吗?”

    “没有,我今天才回来。”

    “那你住哪儿呢?”

    “嗯……”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跟我一起到我女朋友家去住吧。她在家里已经做好饭啦。”兴高采烈地想介绍自己心爱的女朋友。

    沈清会心一笑,“我还要到别的地方去。你的好意我心领啦。”

    “噢,好吧。”顾然有些失望,“我女朋友人很好的噢。”

    我知道啦。

    前尘往事都离得很远,心上的幸福才变得确定。

    第六节

    沈清给外公烧了足够的纸钱后,下了山在公路边等到了回城的客车。快进城时停下来,往山上那座庙宇走。

    路滑难走,林中有颇多鸟兽叫鸣。沈清已经很久没走过这条路,人迹罕至,连路都快没了。心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也没有竹杖芒鞋一蓑烟雨的闲情,只是走路。

    不走那条到他坟前的墓,只走一条同他入睡的路。

    她从来不知道他葬在何处,她只知道他在某处等她。不过是又先走了些年月,再见面时又比她大几岁的样子,倒都可以一一抹去。

    这些年来,她变了很多,精神长年的折磨让身体也变得不好,她总是时而心血来潮的调养,又总是反反复复地把所有器官都还给黑夜。变老了,变瘦了,变得不像她了。

    那么你呢?

    在回城的客车上,她沉沉睡去,终于做了一个安安静静的梦。梦里有一头大象和一头小象,他们慵懒而闲适地等她。她醒来后,用手机搜索发现梦见象是吉兆,又是一笑,这梦做得极好。

    天色将暗,她才走完这座山,空无一人的静寂。不去那求神拜佛早已皈依风雨的风雨庙,径直往叹息桥走去。

    沈清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子,想起回国前做的那个梦。

    梦里的她赖在他身上撒娇,说要做个可爱俏皮的景家奶奶,他笑着摸她头,说都依她。

    玉镯上带着她的温度和气息,略过手掌的纹路时,清清楚楚地在告诉她,他想她了。而她,也困了。

    既然老天定了命数不将我这命拿去,那我就主动舍去罢。

    你不要的,我也不要。

    她抬头望着猩红色的天空笑。

    冬天傍晚突然响过几声干雷,撕裂般的无牵无挂。

    沈清又看了几眼头顶的天空,那颗以她命名的星星隔得甚远,她直直地伸出手去,摘星夺辰般要把上天还回去。良久,她从包里拿出那张单薄的星星证书,熟练地点燃火机将它燃起来,潇洒地让一簇火团落尽叹息桥下的河水里。

    你夺走我的爱人,拿走我的孩子,还留我在世上淬炼生死。

    可是如今他已来我梦里说都依我,那我还管什么天意地意人命!

    沈清一笑,眼泪滚落出来。在那一瞬间,干雷之后的冬日暴雨来袭,很快就将这座早已被遗忘的山淹没成绝世之境。还在苟延残喘的风雨庙被奇雨突击,很快就被冲垮,站在桥上的人摇摇欲坠地立着,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

    “青上帝君,厥讳云拘,锦帔青裙,游回虚无,上晏常阳,洛景九隅,下降我室,授我玉符,通灵致真,五帝齐躯,三灵翼景,太玄扶舆,乘龙驾云,何虑何忧……”

    是哪里来的声音?

    她已经听不清楚。暴雨狠狠地坠落,桥下的河水很快就涨满了……

    何虑何忧,何虑何忧……

    勿令人见……思虑伤散……

    何虑何忧……

    桥上的人用力一跳,轻飘飘地重重坠入河里。

    “景岳,我来找你了……”

    山上雨势更大。

    这场冬日的暴雨足足下了三日才停,好在这座山早已被人遗忘,没有人再知道这里的事。

    暴雨后,山上开始下雪。大雪封住了整座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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