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十日,也许月余,也许更久,时间对于曲宁而言,已不在重要,这段日子万剑终不再四处行侠,曲宁跟着他,所经之地人烟越发稀少,四周尽是巍峨高山,不知去向何处,一人无心说话,一人不愿作答,一路无话。
这一日天色已晚,饶是曲宁从小勤加锻炼,连日赶路也让他疲惫不堪,心中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开口相问,便在此时,万剑终停下了脚步,不再前行,曲宁抬头正欲开口,却瞧得前方有座山门,借着月光细看,山门上刻着四个大字:
云隐月归
字字苍劲有力,分寸得体,重一笔则盈,轻一笔则亏,似苍龙蛰伏,无意跳脱这山门之间,月、归二字正中又有一道剑痕自上而下斩过,力道之大,险些将山门从中劈开。
这一剑似有无数魔力,曲宁目不转睛,犹自沉浸在这剑痕之中,万剑终开口道:“走吧,山门已至,往上便是我派所在了。”
说罢,万剑终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曲宁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跟上。
曲宁毕竟小孩心性,加上大仇已报,心中虽然仍有悲伤,但一路上的旖旎风光,早已将这没出过远门的小子尽数吸引,如今到了叔父夕日门派,既有忐忑,更多的是好奇,这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才能培养出如叔父、万剑终那般的侠客。
约莫又走了半炷香功夫,崎岖山路已告一段落,眼前是一路直直往上的石阶,长约百米,待石阶走完,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大大的石坪,些许房屋围绕石坪修建,天色已晚,少数房屋透出灯火,显得愈发的神秘。
石坪尽头有一座大殿,殿门紧闭,石坪左右各斜出一条小路,不宽不窄,恰得两人并肩行走,曲宁跟着万剑终,沿着右方道路前行,途经几条岔路,到了并排的几间小屋前,万剑终将曲宁领进最右一间,转头柔声说道:“今晚你先住在这里,明天我带你去见师父,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说罢,万剑终走出房间,留下曲宁站在屋内。
关上门,窗外透进月光,曲宁静静的看着这的一切,房内一桌一椅,一床一柜,简洁朴实,屋内有些许灰尘,看来近期没人打扫,被子叠在床上,曲宁除去衣物,轻轻上床,眼睛盯着房顶,父亲、母亲、叔父浮现眼前,曲宁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这个陌生的地方,以后就是他的家了。
第二日,天已大亮,旅途劳累的曲宁难得好好休息了一把,走出房门,洗漱完毕后,万剑终还没来,曲宁又等了片刻,始终是按捺不住,独自沿着来时的小路,朝着大石坪走去。
一路上竟是一个人也没有遇见,曲宁也乐得清闲,昨日太晚,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四周环境,如今仔细查看,此地三面环山,唯有一条入口,隐隐听得不远处有一座瀑布,一路上树木枝叶茂盛却不杂乱,显然是有人刻意休整过,曲宁边走边瞧,依稀记得前面转角处,便可看见石坪。
正行得自在,突然后方有人急急跑来,曲宁正欲回头,却被身后之人撞到在地,此路虽窄,却也容得两人同行,曲宁站稳身形,转身一看,差点笑倒在地。
只见来人外衣遮脸,腰带缠身,如今倒在地上,竟是被缠得无法站立,在地来回蠕动,试了许久都不得脱身,此人只得开口说道:“王木头,好嘛,你小子也迟到了,别以为不知声老子就不知道是你,快扶老子起来,老子正低头系腰带呢,你木头一样站在路上,坏了老子的大计,下回下山铁定没有你份。”
曲宁正欲开口辩解,那人却再三催促,无奈之下,只得先扶起此人,再解开缠在他身上的腰带,那人双手没了束缚,并指如刀,劈向身边曲宁。
曲宁毫无防备,哪里来得及躲避,生生挨了一掌,还好掌力不强,只是倒退几步,并无损伤。
那人得意一笑,开口道:“木头就是木头,你挡了老子的路,我拍你一掌,不过分吧?”
说罢,扯下脸上衣服,曲宁这才看清来者样貌,只见此人年纪与己相仿,五官清秀,生的白白净净,见面前之人不是口中所说的“王木头”,大为吃惊,只得尴尬一笑,说道:“这位师兄,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我那木头师弟,拍了你一掌,好在我学艺不精,没什么大碍吧?”
曲宁中掌时便知此人留有余地,笑着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说话,石坪那边传出一阵浑厚的钟声,那人听到钟声,脸色大变,三两下穿好衣服,冲着曲宁着急道:“不好,祭典已经开始了,师兄见谅,我先走一步。”说罢,冲出小路,直往大石坪。
曲宁站在原地哭笑不得,此人从出现到消失,硬是一句话都没让自己说,听他口中所说祭典,想必是此派大事,偷偷去瞧一瞧也好,想到这里,曲宁加快脚步,走向大石坪。
“师兄,昨夜说好叫我早起,怎么你们全忘了我,要不是我聪明伶俐,独自转醒,肯定逃不了师父责罚。”曲宁方才所遇之人,现在正襟危坐,双眼直视前方,要不是口中传出声音,旁人定然会觉得此子无比严肃,端庄得体。
“沐猴儿,我们可是叫了你无数遍,你睡得死猪一样,这可不怪我们。”身旁之人淡淡说道。
“李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沐猴儿睡觉、吃饭雷打不动,怎么不再多叫我几次,说不定我熬不过你,多一次就醒了呢,害得我如此狼狈,来的路上还撞到别人,今年师门比武,我可不会再让着你了。”沐猴儿斜眼一瞪,又回到之前庄重神态。
被称作李师兄的这位,正欲开口反驳,后方传来一声呵斥。“李明声、沐侯,你们都给我闭嘴,今天二师兄回山,正遇上本派祭典,你们要是在这时候给我添乱,可别怪我这个三师兄事后不留情面。”
李明声憋得面红耳赤,又不敢发作,只得气沉丹田,运起本派心法,一口浊气吐出,这才缓了过来。
钟声渐停,祭典开始,石坪前方殿外,有一长须老者站立中央,以其者为首左右各站两人,五人年纪相仿,身着道袍,白眉白发,深情肃穆。
五人背对石坪,前方设一香炉,长须老者取出祭香,点燃后插入香炉,便在此时,五人中年纪较轻的一位转过身来,正声说道:“众弟子,起。”
石坪当中,坐了约莫百来号人,听到号令,齐齐放声喊到:
横制其身,愿我所为
昔日重重,实已难追
尘世因果,何处玉碎
高山流水,云隐月归
声音浑厚,久久不散,曲宁站在林中,脑海里回荡着这几句话,不禁想起自身遭遇,双眼微红,暗自神伤,正要转身离去,有人轻轻将手放在他的肩上,低声说道:“这几句词,是本派祖师所留,他老人家父母死于战乱,幼时颠沛流离,尝遍了世上的心酸疾苦,中年得道,在此地开山建宗,创立了本派,祖师仙逝后,本派将每年此日定为门派祭典,一是祭奠祖师,二是教弟子牢记这几句话,大意是虽然世间喜乐悲苦,到头终将化为尘土,我派中人,但求能尽几分绵薄之力,让更多受苦之人,过得稍稍好些,曲宁,师兄将你托付于我,你就已经是我派弟子,我且问你,能否做到?”
曲宁拭去眼角泪水,转身对着万剑终,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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