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身处丧钟堡的毕凯做了一个梦。
支离破碎的尸体和断壁残垣，在这中间，严星和宋文齐对视着，两人都浑身是血，虽然气喘吁吁但没有一人收起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焰。
“你也背叛我了，严星。”宋文齐握着骨矛，“为的什么？金钱…女人…还是…你一直追求的荣耀？”
“我是亡灵，金钱和女人对我毫无意义。”严星借着影之牙蹒跚站起，“你已经迷失，我个人判断你必须死。”
“个人判断！很好，哈哈…”宋文齐笑了，“我也认为挡我路的你，必，须，死。”
下一刻，两人再次兵刃相交。
“啊——呼…是梦…”毕凯从梦中惊醒，忍着低血压带来的眩晕感，摸出了床边的纸笔，“得趁着还没忘赶紧记下来…”
“2014年8月2日，内容：宋文齐与严星对立，地点：未知废墟，武器：前者持矛，后者持刀，备注：两人均明显带有杀意，实力势均力敌。”
“这是第几次做这种梦了？”毕凯喃喃自语地展开手中的纸，上面写着从2008开始的一系列梦的内容，而其中几个用红笔标出的醒目区域都有一条相同内容——严星与宋文齐对立。这些条目从2012年开始，地点、武器几项都是五花八门，但内容惊人的一致。
毕凯并不是闲得无聊才记录自己的梦境。从小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做的梦并不是回顾或是天马行空的想象，而是在未来有很大可能应验的事，于是就开始记录，结果发现应验的概率大得不可思议——87%，堪比预言。
从那时起毕凯就不再轻视自己的梦了，尤其是重复多次出现的梦，比如这次。
“毕凯，瞎搞嘛你。”同寝室的鬼碑祭骨塚揉着眼睛爬起来，“半夜爬起来开灯（魔法阵驱动），让不让我睡了？”
“突然想起今天的日志没写，于是准备补上…”毕凯准备敷衍过去，但骨塚及其眼尖的看到了他纸上的内容，立刻清醒了过来。
“别藏，让我看看。”骨塚抢过毕凯手中的纸，扫视一遍后发现其中很多条目旁注有“应验”字样，“这不是日志，是预言？”
“大概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毕凯打着哈哈，“毕竟还是有那么多没应验的嘛。”
“不不不，应验的概率已经很高了。”出乎意料的，骨塚摇摇头，满脸严肃，“如果你没有隐瞒未应验条目的话，哈菲亚德大人以前也没这么准。”
毕凯：“哈菲亚德？他也会记录梦境并核对吗？”
骨塚：“你可能不知道，哈菲亚德是中东教区的总主教，被那里的人认为是真主派来的先知，先知的梦当然是要记下来的。而且他的梦很准——虽然变成亡灵之后做梦的次数明显少了，真是可惜。”
“你最好把你的情况和他说说，他有经验。”骨塚劝道，“要知道有时候这些梦可以帮我们避开一些危险。”
于是第二天，毕凯就被骨塚抓去亡灵大图书馆见哈菲亚德了。
“……预言，又称为无意识分析反馈，也是我们一直专攻的课题。”哈菲亚德从书架上拿下一叠卷册，从中翻出一张显得有点旧的纸张读道，“你们中国有句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谓预言其实就是类似的东西。”
哈菲亚德是个典型的阿拉伯人，个子很高，留着浓密的卷曲胡须，头戴白巾，身披白袍。其实见面后，毕凯心中就无法控制地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人演本**都不用化妆的。
“在睡眠时，大脑并不会完全休眠，而是会自动把活动时了解到的情报加以回想和整理，并以梦的形式向主人反馈。一般的人，由于大脑毕竟半休眠了，工作能力弱，所以呈现出的大多是支离破碎的场景和不合实际的幻想。但一些具有很强逻辑分析能力的人，他们大脑的工作能力能够保持，甚至提高（这种情况的原因我后面会讲到），所以整合出的梦境就比较贴近现实，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分析能力越强，梦境反映未来的景象准确度就越高。我教的高层主教，几乎人人都有梦境成真的经历，而这些人的共同特点之一就是能够审时度势，统筹大局。但是可惜，成为亡灵之后，我们不再有困倦感，进入深度睡眠进而做梦的次数明显减少，而预言的机会也随之减少。”
“之前我说过的，一些人在醒着时的判断和梦境相左，而最后实现的是梦中的场景。那可能是因为，人多少带有感情，清醒时会把个人感情带到决策中，一定程度上影响最后的结果。而在梦境中，人往往会抛开感情，绝对理性地作出分析，所以更加贴近现实的事情走向。”
“绝对理性…吗…”毕凯喃喃道，“哈，世上又有谁能做的真正的绝对理性呢？”
“所以说真正的先知不存在。”哈菲亚德合上卷册，“那么，还是人类的少年，你要怎么做？”
毕凯：“哈？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会没注意到我说的吧。”哈菲亚德一脸惊讶，“像你这种梦境实现率这么高的人，应该会留意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才是。”
“开玩笑的。”毕凯笑笑，“你是指我要不要接受‘死亡拥抱’吧。”
“正是，因为一旦你转化为亡灵，就很难深度睡眠了。”哈菲亚德手指按住太阳穴，“但是…如果不转化的话，我们无法保证你的忠诚——上万年来亡灵已经习惯，或者说依赖了心灵链接，外族人很难得到高层的认同。”
毕凯：“可是，不死鸟不是可以直接看透我的想法吗？”
哈菲亚德：“那不一样，不可能让圣女大人一直待在你周围监控你，而反叛心这种东西，说不定一瞬间就会诞生。”
“你也受到大环境影响了啊，哈菲亚德大人…”毕凯调笑，“‘反叛心这种东西，说不定一瞬间就会诞生’，看来你也不相信人类了呢。”
“人类本就不值得相信。”哈菲亚德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在阿尔巴兹我的教区，为一己私利撕毁神圣的停战条约，已经是不值得惊讶的事了。”
“抱歉，看来说到了不该谈的话题。”毕凯这时才想起眼前的“本**”来自中东地区，而那里是当前阿尔巴兹最乱的几个地区之一。
“没必要道歉，正视现实才是男人该有的态度。”哈菲亚德摇摇头，“不过作为亡灵，我得说，正是战乱的环境，我才能发展出数量庞大的教徒。”
“中东教区的教徒占阿尔巴兹总量的五分之一，相比那里人口的比例是个很高的数值。”把毕凯拉过来之后就一直没机会插话的骨塚努力地刷着存在感，“而且这些人在‘死亡拥抱’之后也能很快形成战力，毕竟从小生活在炮火中嘛，心志自然比我们这些温室里的花朵坚强很多。”
“感谢你的赞赏，骨塚先生。不过我们的话题似乎被转移了。”哈菲亚德看向毕凯，“那么你的回答呢，毕凯？”
………
五分钟后，毕凯做出了回答。
“我不想失去‘预知’能力，至少现在不想。”毕凯神色坚定，“最近的梦一直在给我很强的危机感，我想在解决之后再仔细考虑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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