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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到了月中,晚上天空的月亮又圆又大,婉如银盘。
线条刚硬的主宅在清冷的月色笼罩下,静谧安宁,只有二楼书房里仍然莹亮着桔黄色的微光。
荣天恩穿着黑绸睡衣,踩着软底的拖鞋,步调轻软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客厅朝阳的落地窗帘,没有拉上,莹白的月光悄悄的漏了进来,给沙发和地板洒上一层明亮的银光。
迈着修长的大腿,脚步坚定的朝着主卧的方向行进,没有敲门,直接握住门把门,扭开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女人阖闭着双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窝处投射下一层暗淡的阴影,睡得很沉。
白嫩的鼻子呼吸均匀,被子外面的月匈脯微微起伏,荣天恩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月光从他宽厚的肩膀倾泻,顺着他挺拔的脊背,滑落到他缓缓抬起的大手上。
骨节分明的长指,不使一力,温柔地触碰着她娇若嫩蕊的皮肤。
黑眸透过月光,紧张的凝视着她,发现她的睫毛微微地颤动了一下,指尖瞬间停驻,不敢移动。
怕扰醒她的美梦,更怕她醒后诧异愕然的表情,仿佛他对她的触碰,是大逆不道,有悖常理的侵犯。
站在书房,一想到她睡在这房子里,他的心就难以宁定。
思想里有一把声音,情不自禁的呼唤着:既然爱她,何不下楼去将她拥在怀中,尽情爱抚。
他早知道,自已对除她之外的女人,没了情yù。
与钟可妮相处,亲吻拥抱之后,他无法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
不是不想,是不能。
他没有刻意控制身体内男性本能的欲望,但每一次他动情之时,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的出现她妩媚女乔喘的模样。
有好几次,他冲动的想在暗夜里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狂奔,不顾一切的告诉她,他爱她,他要她。随便她爱不爱,有他爱她就足够了。
他要取消与钟可妮的婚约,他要与她复婚,将她牢牢绑在身边,用尽一生去宠爱她,怜惜她。
不去管什么报恩,还是真爱,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抛却他所谓的原则,只管占有她。
不去坚持所谓爱情,要两情相悦的底限。
不去妄想使她明白,她对自已若只有报恩之心,她所给予奉献给他的,早已远远超过了。
他坚守着底线,痛苦而纠结。
只怕有一天,她会翻然悔悟。抱憾自已少不更事,白白耗费了大好年华,去成就一场错以为是的爱情。
俯身在她微抿的红唇上,热切一吻,黑眸里闪过陶醉的痴迷神色。
长手停驻在她白细的脖子上,轻轻摩挲,指尖刻画而出的,是情意缠绵地眷恋。
月亮悄悄移动了它的身影,莹洁的月华偏照在他肌肉突起的宽阔胸膛上。
他站起身,黑眸绵柔地在她脸上做最后一瞥,而后,迈步转身,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闪进暗夜里。
房门轻轻阖闭的那一瞬间,纤长的睫毛颤动着抬了起来,柔美的眸子,在月光里,莹莹闪亮。
她早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轻如棉絮落地的悉索声,清晰地传进她一直张开着的耳朵里。
月色醉人,心事难宁而辗转难眠的人,不是只有他一个。
凝望着泛着冷光的门把手,她不由得低叹一声,神思朦胧的想着,如果刚才她再勇敢一点,在他温热的手指触上她脸颊那一刻,就把眼晴睁开。
他们之间,会不会出现奇迹般的转机?
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随之而来的是车前灯的远射光,在她的窗前一闪而过。
唯爱的心惊了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荣天恩不爱跑车,家里和公司的车子,最夸张的就是高头大马的德国越野车型。
她翻身而起,赶紧跑到窗边,侧着身子用手指头撩开天鹅绒的窗帘一角。
晶莹的眼晴借着月光窥视着院子里的动静。
果然,车灯熄灭的刹那,她看清了从车上下来的女人,红色的连身裙,那是钟可妮的偏爱。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先找个地方把自已给藏起来。
是的,她心虚,前妻睡在前夫家里,被现任太太给撞个正着。
一想到那种荒唐滑稽的场面,她的羞耻心就油然而生,整个人慌到手足无措。
她飞快的奔到门边,用身体把房门牢牢堵住,她想,若是钟可妮发现门打不开,一定会去找荣天恩。
她不担心,荣天恩如何向钟可妮解释,她觉得,他一定有办法自如应对,不使她起半点疑心。
她伏在门板上,整张脸紧贴着,耳朵伸到房门外面去了。
脚步声朝着卧室的方向而来,听得出特意放轻了落脚的力度,可每一下,仍像踩在她的心尖上,令她浑身颤栗。
屏住呼吸,她脸色发白地按紧门把手,准备在下一秒钟,拼出全力把门口守住。
突然,脚步声停住了,过了一会儿,朝着相反的方向渐渐远去。
她觉得后背上泌出一层细汗,细细喘息,咽着气听着脚步声踩着楼梯,往楼上书房去了。
站在门口听着外面没有动静了,她才转动门把,心悸地探头出去看看,走廊上空空的,光洁的地板反射着清冷的月华。
她再也不顾,赶紧回浴室收拾了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踮着脚尖住门厅前移动。
院子里白华华一片,远处警卫室亮着灯光,有风微凉的吹拂着,撩起她垂在耳畔的几缕发丝。
她拿出手机央请蒋龙送她回家,不到两分钟,蒋龙把车子从车库缓缓地开出来,停在门前的台阶下。
唯爱立在门前的阴影里不敢乱动,等蒋龙打开车门,她箭步如飞,三步跃下台阶,一俯身钻进车里,紧接着一把拍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迅捷如兔。
一路上,她情绪不好,也没说话,车子拐上高速,不到半小时就滑下了往后海的街道。
车子开到后海的前门停下,时间已是后半夜,警卫把行车的大门上着锁,只打开侧边的小门走人。
她推门下车,让蒋龙直接回去,不必再下来送她,然后匆匆的走进小院。
月亮挂在半空中,月华照人,甚为明亮,清幽静谧的古巷,独有她轻软的脚步声,在悉索作响。
低头望着地面上她细长纤盈的影子,黯淡而孤独,心底不由得就生出一股怆然的凄美感来。
此时,荣府大院里那个对她仍有眷恋的男人,在做些什么?
如她一般,孑然然独守,空望一轮明白,品尽寂寞滋味?
还是,佳人在怀,秉乘月色,翻云覆雨,极尽缠绵之事?
心头隐疼,清眸润出潮意,她甩了甩脑袋,不愿再想下去。
唯爱没有按荣天恩的意思,去应聘荣氏集团的所谓助理秘书。
不是她清高小气,他们之间,摆明牵扯不清的关系,无谓再去人前出丑,平添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话。
更何况,工作的问题,她亦不是无路可走。
若为五斗米,非要折腰。她宁愿向自小就疼护她的佟妈妈低头,这样起码她还有资本,在所爱的男人面前,保留尊严。
英语代课老师,学校早已招聘到位,她提得急,佟妈妈先替她找了一份图书管理员的工作。
工资不高,怕她不满意,一再说,只是暂时的,后面有机会再换。
唯爱感激的谢过,真心宣称:这就很好,她乐意做这样简单清闲的工作。
每日登记收费,整理书架,除却偶时要爬着木梯把架顶的书本归纳整齐,她的工作确实不算累。
欢欢整日嚷着要来京城陪伴妈妈,乐乐也日渐长大,跟着哥哥天天闹腾,老太太受不住吵,就派人把孩子送回了荣府。
唯爱接到电话,欣喜之余又犹豫纠结,她想见孩子又不愿去荣府,可把孩子接回小院,条件又不允许。
季节已入冬,第一场雪随时会降临,四合小院里没有铺设地暖,房间里的空调制暖效果不好。
保姆向她提过,两个孩子身体娇,吹着寒风就容易感冒。
左思右想,一下班,她就直奔后海街口的大华润,商场二楼正在搞电器促消的活动。
她乘电梯往楼上去,心里算计着口袋里的钱,她把自已银行卡里的大头全数提出,有万把来块,想买个小型的中央空调,估摸着差不多能够用。
自小到大,没为生活上的物件操过心,买这样大件的电器,更是头一遭。
电梯上立着的人多,她夹在中间,低着头在寻思,没注意到一楼入口处涌进来一群身形高大的男人。
身形高大,相貌俊雅,衣着又很精致的男人走在前头,两步之后,跟着一群黑衣黑裤保镖样的随从。
这样的阵势,令商场里的很多女人,不禁驻足探首,惊奇侧目。
男人朝身后的黑衣随从们抬了抬手,一众人迅速退到门外,陆续上了停在商场外的德国黑车。
男人的黑眸带着好奇,追随着电梯上一个娇小女人的身影。
唯爱在电器城寻着空调专卖的地方,品牌繁多的各式空调,看得她有些眼晕。
心里正纠结无着时,一个售卖员模样的小伙子朝她迈步过来。
“小姐,需要买空调吗?”
她赶紧点头,解释道:“我想买个中央空调,装在家里。”
这话叫小伙子一愣,随即问:“您家有多大?”
“不知道面积,我住的房子是老式的四合院。”她如实说,眼神惶惑,不知道装空调还要计算面积的。
小伙子了解地一笑,滔滔地介绍起来,唯爱听着听着,脸上就微微红了,担心口袋里的钱不够。
男人站在一侧,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在她后面对着售卖员,使了个眼色。
售卖员很机灵,对着唯爱又说了几句,才顺口说有事离开一会儿,转身就不见人影。
唯爱转身朝她相中的那款机器走过去,小伙子介绍过,说这款最合适。
刚才,她没好好意思问价钱,这会儿,正睁着眼晴在数价码牌上的位数。
“唯爱,你来买空调啊?”低醇而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耸了下肩,有点吓到的抬目看他,脸色微微发白。
“我来看看。”她说,声音发虚,纳闷怎么会在这遇着他。
“我带孩子们去后海,刚好在门口看见你进来。”黑眸溶溶的盯着她,他笑着解释,神情很恬淡。
听到儿子过来,她高兴的扬起好看的双眼皮,清透的眸子里莹转得全部是快乐。
售卖员小伙堆着满脸热情的笑容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写好的票据和一张黑卡。
乔唯爱神情一缩,有点犯窘的脸红了。
荣天恩从外衣口袋里掏出钱夹,把票据和黑卡一并接过来,装进钱夹子里放好。
小伙子笑着絮絮地说,已经安排车子先送过去了,会即时安装。
荣天恩温声道谢,套着皮手套的大手就伸过来牵住她的小手。
隔着皮手套,她还能感觉到他手掌心的温度,暖暖的,很舒服。
俩人并肩乘电梯住楼下去时,她想,他肯定早就来了,一直躲在后面,想看她出洋相。
转念又觉得自已不该这么狭隘,如果不是他帮着把空调买下,她说不定,真的会出洋相。
商场离后海大院不远,她是走路过来的,蒋龙他们先领送空调的人过去了。
他亲自驾车载着她往回走,皮手套脱下来叫她给拿着。
她觉得发玩,把小小的手,套进大大的手套里,抚摸着里面滑腻温热的绒毛,笑得很俏皮。
他忍不住侧目,眼神深润凝看她一时,她笑起来,侧面的脸部线条很柔软,透着温婉秀丽的气韵。
他的心,不自觉地跳快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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