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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爱隐约感觉得到,白宇说话的语气有几分反常,没有嬉笑,亦不柔和,透着素来少有的庄重感。
她哪里想到,白宇意外从云子雅嘴里探听到,她和荣天恩离婚的事实。
正式约她,是抱着求婚的念头而来。
目光紧随着儿子越跑越远的小身影移动,她无心深问,切断通话,就把手机塞进牛仔裤后袋。
一边笑盈盈逗着怀里的小儿子,一边抬步朝着柳树依依地绿茸草坪走去。
楼上书房,长身玉立的男人,面朝窗外,温润含笑的黑眼晴,透过映着金色阳光的玻璃,远远凝望着庭院里的人影儿。
钟可妮从洗手间出来,男人毫无反应,看痴了一般。
她不由好奇,轻轻靠近,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美目微敛,略有不满。
“孩子非得由她来照顾么?”率直而问,她的声音扰醒了男人的悠思神往。
侧目而望,不含情绪的黑眸,浅浅看她:“她是他们的妈妈。”
没有丝毫责备,淡淡一句,像是漫不经心的回应。
钟可妮挑了挑细长的眉毛,心头舒展,脸上泛出自嘲的笑容。
细手攀上男人长臂,撒娇地轻语:“女人的敏感羡妒的小心眼,我也摆脱不了。”
男人深邃的黑眸,很宽容,情绪依然不大地说:“孩子以后不跟我们,在北方的时间由她看护,在南方有奶奶照顾。”
钟可妮诧异了片刻,很聪明的不再深究。
这样的结果,不论是谁的意愿,于她这个尚未生育,一进荣家门就要当后妈的人来讲,是件好事。
钟可妮说:“订婚宴安排在下个月六号,爸爸那边,还需要你去沟通。”
很淡定的语气,微笑的面容,显露出知性女性特有的成熟自信。
荣天恩抬目颔首,看她的眸色中,有几分欣赏。
“我会提前回去,钟伯伯那边,我去谈。”
钟可妮的柔眸闪出一丝怔忡,脸上仍然露出满意的笑容。
荣天恩懂得她的心思,不过,结婚之前,他不打算改变对老人的称谓。
钟可妮盼了十年,又经历荣天恩结婚生子之变,如今,他主动与妻子离婚,接受她的爱意,她是欣喜若狂。
爱女如命的钟父却不尽然,虽说两家世交颇深,又门当户对,钟父对荣天恩亦赞许有加,但他毕竟有了两个儿子。
自已疼在掌心的千金宝贝,嫁给他做二婚太太不说,还要给人当后妈,这实在太委屈。
钟可妮坚持要嫁,钟父心存芥蒂,始终不松口,订婚的事情在荣钟两家的老人间,闹得很不愉快。
钟可妮这趟来京,就是为着此事,这会儿,得了荣天恩的保证,心情自然大好。
取来带给孩子的礼物,她真心诚意地拉着荣天恩去庭院,想要讨孩子的喜欢。
两人走到门厅时,屋里的传唤器嗡嗡作响,荣天恩折回身接起,大门警卫报告说有位白先生来访。
荣天恩不意,凝声问:“什么白先生?”
“说是太太的朋友,名叫白宇。”恭敬的回答。
“请他进来。”放下传唤器,荣天恩沉冷着面色,脚步疾快地走下台阶,直奔着花园里的母子而去。
钟可妮踩着高跟鞋,手上拎着礼物袋,一路小跑地跟了上去。
白宇把车子停在水泥干道上,打开车门从后车厢捧出庞大的花束,激动而欣喜,扬着嗓子叫嚷:“唯爱,乔唯爱。”
唯爱抱着孩子,身后跟随着牵着欢欢的保姆,俩个女人望着捧花的潇洒男人,均是目瞪口呆的。
“你做什么?”唯爱边走边问,两个人对向而行,在半路相遇。
一身崭新西装,雪白无暇,衬着本就生得俊美的白宇,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般。
再加上他怀里捧不下玫瑰花,鲜红娇艳,彰明热烈的求爱讯息。
唯爱看着一脸兴奋的白宇,猛地就打了一个机伶伶的冷颤。
清眸一凝,眉毛就要竖起来,暗叫:这男人八成是来示爱的,疯掉了么?
刚要出言阻止,就见面前高大的男人突然矮了半截,大吃一惊,连着往后退了三步。
白宇喜笑盈盈,膝盖已跪在草地里,手从口袋里抽出,伸到唯爱眼前,红绒布精致小盒,赫然跃入眼帘。
唯爱看看他,又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儿子,再回头望望身后的保姆和满眼好奇的大儿子,一张脸红得像秋天的柿子。
一把娇细的女音,打破了令她尴尬窘迫到极点的局面。
钟可妮娇笑着:“哎哟,白大总裁,这是要求婚呐。”
白宇已经张开的嘴唇,阖闭上,调回头看,不禁脸色一变。
钟可妮粲笑嫣然,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她细手攀附着的男人,神情凝肃地微眯着黑眸,散发出来气息,阴森森的。
唯爱赶紧把怀里的孩子,轻软地交到,看呆住的保姆手上,小声吩咐:“你先带孩子进屋。”
转过身一把拉起,跪在她面前的白宇,眼神含斥地盯着他,语气警告地低声说:“你起来,我们到客厅去谈。”
钟可妮心情太好,热情的迎着走过来的保姆和孩子,把手里玩具拿出来,逗着欢欢亲她脸颊。
被打扰到的白宇,心情愠怒,气得不肯挪动半步,也不顾身后那双寒气逼人的眼晴。
一把捉住唯爱的白手,紧紧纂住,拿出闪着冷光的大钻戒,郑重起誓:“唯爱,我会爱你一生一世,请你嫁给我。”
他说得那样严肃而认真,旁边的人都停住了说话,所有的眼神,重新投注到乔唯爱的脸庞上。
唯爱心里又急又羞又气,可面上她还得顾及着白宇,依平日,她此时该爆炸的脾气,此时只能压制着。
软声软语道:“你别这样,当着孩子们的面。”
白宇见她脸红如霞,态度柔软,激动之下,理智也跑了大半,以为她是有心答应。
眸色一紧,赶紧又说:“唯爱嫁给我,从今以后,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有人的面色顿时黑如炭火,深不见底的眸子,射出凌历如冰的寒光,想要在他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唯爱抬目怒视,刚要发火,眼神接触,是那么专注,那么真诚的一双眼晴,黑亮如星,叫她不由得一震。
不禁暗叹:别人的真心爱意,她便是十万个不稀罕,也不能随意践踏,不但如此,更要多加尊重珍惜才是。
见她犹豫不语,面露难色。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心头一颤。
“可妮,我送你回去。”荣天恩硬生生地别过脸,大手扶在钟可妮的细腰上。
钟可妮仰目望他,嫣然而笑,不动声色掩去眸底疑惑,依着他朝车子而去。
车子鸣一声发动,车尾喷出灼人的火星,冲着大门飞奔,大有扬长而去的意思。
微垂着眼帘,用眼角余光观察着,直到车子奔出朱色大门,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
她才放宽心,长长,长长地吁出一口闷气。
清眸圆睁,妍丽的脸上,霎时现出恶狠狠的神情来,盯住白宇,威胁道:“你再敢来找我发神经,我就让东宇的股价跌停三天。”
“唯爱。”重重一声,白宇受伤地望着她,神情怆恻。
烦恼的抬手抚额,唯爱看着她,眸色清透,一字一句清晰有力道:“白宇,我们之间,不可能。”
“你都和他离婚了,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我。”白宇不死心。
“我和他离婚,不代表,我就一定要再嫁一个男人啊。”唯爱反感透了,这种纠缠不清的解释。
“唯爱,我爱你,你一直知道,我等到你结婚,等到你生孩子,等到你生了两个孩子,又等到你离婚,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白宇说,伤感而心碎。
“不行。”没有半秒钟的迟疑,她知道自已残忍而无情。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娇美清纯的面孔,她心头一动。
“白宇,你祈求我给你机会,为什么你不给自已一个机会?不要把感情执着在一个不可能会爱你的女人身上,回头看看,爱你的女人同样等待得望眼欲穿。试着去爱她们,你会发现,我乔唯爱在你的生命里,也不过如此而已。”唯爱说,真诚而挚恳。
白宇的黑眸里光亮彻底熄灭,心痛肯定是有的,更大的感受却是释然。
争取过,努力过,哪怕没有俘获美人心,他也不遗憾。
上前一步,他俯首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亲一吻,温热的唇还有眷恋,却已经不再执着。
“你不嫁给你,总要对我有点补偿,这样吧,就让我做欢欢的干爹好了。”他扬眉要求,眸中有不容拒绝地坚持。
唯爱抛给他一记服了你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厅里,唯爱让厨娘备下茶水,糕点,又让保姆把儿子欢欢牵到白宇面前,正正式式的磕头敬茶,算是认下了这个送上门的干爹。
白宇欣慰之余,硬逼着一大家子都出去外面庆祝。
唯爱感激白宇待她一片真心,亦是有心安慰他的求婚受挫之觞,就带着保姆和儿子一起随着他去了市中心。
买下不少礼物,又去酒店订台吃饭,一行人玩到天幕黑寂,华灯初上,才尽兴而归。
往南城方向回的时候,路上车辆不多,白宇单手扶着方向盘,车速轻快,兴致高昂地逗弄着,坐在后面的干儿子。
一辆飞速而来的红色雪佛兰,打着白炽的远光灯,猛烈而来。
白宇神情大惊,猛一打方向盘,车子朝着路边的水泥花带,轰然而去。
雪佛兰急速后退,又踩足油门,朝着他们撞过来。
唯爱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将儿子护在身下。
车子轰然而响,安全囊弹跳而出,前排靠在椅背上的白宇和保姆的头在一片白色中消失,
唯爱被安全带拴住,身子剧烈摇摆,一阵昏天黑地,她倒在车后座里。
孩子的哭声炸然响起,穿透漆黑的夜空。
漫长的等待,救护车,警车鸣笛而来,她挣扎着想从车座里坐起来,却觉得右臂巨疼无比,是折断了。
医生抬她到救护车上时,护士温柔地把哭泣的孩子放到她的怀里。
“放心,孩子没有受伤。”
她没有说话,可惨白的面色,焦急的眼神,叫护士看明白她的意思。
救护车将她和孩子拉到医院,医生替她做了详细的检查,发现右臂折断,马上替她做了接骨手术,打上了厚厚的石膏。
她从手术室出来时,在门口,看见了荣天恩焦灼惶恐的一双黑眼。
医生见来人是他,热情地主动上前握手,将她的病情从头到尾细细地解说一回。
医生说,荣太太的手无须住院,打了点滴,等会再打一支新到的镇疼针,三天之后,来拆了石膏,然后慢慢修养就好。
荣天恩气派沉稳,温雅客气地向医生道谢。
面色凝重地扶着她到病房躺下,护士扎完针,调好针管进水的速度,转身向荣老板恭敬点头招呼,才出病房。
唯爱望着荣天恩,担心地问:“欢欢呢?”
“蒋龙送他和保姆回去了。”他盯着她答,眸色深深。
听到保姆也没事,她稍释忧心地舒缓出一口气。
“白宇呢?”她惊问,心跳如雷。
车子撞击的声音很响,她当时头晕眼花,没能看清现场,但单从声音听来,是很严重的。
果然,荣天恩脸色暗沉着,蹙紧了眉头。
顿时,她脸上白无人色,目光惊恐地看着他,心像是被尖刀挑破,疼得无法呼吸:“他,死了?”
荣天恩摇头,口气低沉而凝重:“他伤得最重,两条腿都要动手术,医生说可能会瘫痪。”
唯爱身子一软,躺在病床上,脑袋无力的耷拉着,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流向发丝。
“怎么会弄成这样?”她神思混乱,泪眼朦胧的低声怨问。
荣天恩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将她搂扶着,靠在他的肩头。
大手捧起她流泪的脸庞,拇指怜惜又心疼在她耳侧摩挲着,低声说:“是黄玲玲,她故意开车撞你们。”
“为什么?”她无法理解的睁大眼晴,不敢相信。
荣天恩痛苦的低下头,半天,才迟疑地,困惑地说:“我想,她是为了她姐姐。”
“不对,她是为了白宇。”唯爱沉思一时,摇头说着,然后把黄玲玲暗恋白宇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想,她一直在跟踪白宇,下午,她看见白宇向我求婚,她接受不了,才会一时失去理智,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唯爱说。
荣天恩的身子瞬时僵硬,深沉如潭的黑色瞳眸,泛起沉痛凄凉的涟漪。
没有人再说话,空气里飘荡里医院特有的消毒药水的怪味,唯爱眨了眨红肿的眼晴,忧心着白宇的病情。
打完点滴,荣天恩扶着她去探望白宇,刚做完手术的医生阻止了他们,但医生的解释很令人欣慰。
白宇的腿保住了。
回荣府的路上,唯爱前后顾望,四辆黑车,八个大汉,押送宝物般的气势威凛地护送他们。
“以后你和孩子出门,都要郑勇跟着。”荣天恩黑眸凝肃地看着她说。
唯爱看清他黑眸深处的那抹担忧,暖目相望,默然点头,顺了他的意。
车行半路,车厢里静谧无语,唯爱耳朵里,听得见夜风钻进车窗缝隙的沙沙微响。
蓦然,荣天恩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答应他的求婚了?”
平稳无绪,清淡从容的口气,不像是问句,而是在叙述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情。
唯爱抹过脸,清眸晶透地看着他,不知怎么地就起了好奇之心。
他看似这样冷静镇定,但必是在心里筹措犹豫好久,才会没头没脑地,突然来这么一句问。
他心里到底藏了什么样的心思?
他和钟可妮已然决定订婚,订婚之后,一定是要成婚的。
还有一个痴爱如狂,愿为他生死相依的黄茵茵。
他还有闲心来管她,要不要答应,别的男人的求婚?
难不成,还想跟她复婚?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令她情不自禁的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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