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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爱一回到后海小院就翻箱倒柜地找护照和身份证,她的东西,总是藏得只有自已才找得到。
上次结婚找户口本时,因为胖阿婶打扫房间时挪了她的物件,她闷闷地,生了好长时间的气。
自从父亲回来,胖阿婶愈发爱收拾这个古朴的四合小院了。
她放旧物件的旧糖盒子被当成垃圾堆放在院角。她走过去,恨恨把盒子从旧报纸下面抽出来,轻轻颤了颤灰,打开,里面红色的本本跳了出来。
“哎呀,小乔啊,你作什么弄那些脏物件,都是要卖给垃圾站的。”胖阿婶挽着菜袋子进门,一脸欣喜的嚷嚷着。
“阿婶,以后不可以动我房间。”唯爱嗔她一声,又发不出脾气,一扭身,进屋里关了门。
“这丫头,又是啥文件找不着了。”胖阿婶被她说不是一次两次,次次都是因为找文件。
不然,这丫头根本发现不了,她收拾过她的房间。
唯爱不理她,一个人呆屋里生闷气。
呆到快晌午时,进到厨房瞅了瞅,都是肉菜,她不由得伸手捂了嘴,胃里一阵翻腾。
“阿婶,我要吃酸汤面。”她喘着气说,嘴里吞着酸水。
“好,我的大小姐,我这就给你做。”阿婶的白胖脸,笑成一朵花样。
到吃饭了点,阿婶把面和茶都端到客厅的黑木桌上。
乔远就从书房出来,在女儿面前坐了下来,回来这么久,他头一次跟女儿同桌吃饭。
唯爱身子难受,只顾着嘴里吃着酸酸的面,想压下那难受劲,这会儿,眼里只看得到面碗,别的倒全都不计较了。
“慢点吃,小心烫着。”乔远望着急急进食的女儿,轻声劝着。
唯爱一怔,这才抬起头来看父亲,却是不由得一震。
父亲已是头发花白的暮年老者了。
她忘记了筷子头上挑起的面条,眼晴直直的,看着父亲满头雪白头发和满脸的皱纹。
她的儿时记忆中,父亲是英挺帅气的,头发黑而柔顺,脸庞白俊光滑。后来,父亲离家远走,直到变成了一个老人,才回来。
那么漫长一段时光的缺失,使她始终无法消除对父亲的陌生。
现如今,她有了自已的孩子,或许孩子出生后,能和外公长日相伴,以弥补,她幼时失去的与父亲相处的时光吧。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父亲不察女儿的心思,低头喝酒吃菜的间或问她。
唯爱随口应着:“他忙。”
吃一口面,她胃里的酸劲压了下去。想到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孩子,才会有这种反应。她的心愉悦起来。跟胖阿婶又要了一碗面。
“多放酸浆。”她冲拌面的阿婶说。
父亲已放下了筷子:“别吃太多,酸浆伤胃。”平常而轻淡的口吻,却是满满的关爱。
唯爱那边却是捧着面碗,大口吃面,只管先把犯呕的感受压下去再说。
跟江沐约好出国时间,托着他一起订了机票,乔唯爱只在小院里呆着,等时间到了,好去机场,飞往美国。
第五天的傍晚,天空下起了沥沥的小雨,寒气不重,也需披件风衣才能出门。她实在是闷了,一个人拎了雨伞出门。
清幽古巷,青色石板路上有些小苔藓横生在路中间,她细心瞅着,一步步特意挪开走,不去踩到那绿而小的生物。
荣天恩在薄薄雨丝中,挺立在青石巷口,他幽黑的眼眸紧紧跟随着轻轻跳跃行走的妻子,心头一片欢喜。几日不见,他心底总是隐隐担忧着妻子的情绪。
可工作总是忙,他不能过来探看。今天下午,事情终于有了清晰的结果,他松了一口气,第一时间就是朝着后海小院奔来的。
一进院子,天空的雨就飘洒开来。他推了历良回家,准备自已散步到小院去。一转弯,远远地,他见着披了淡紫风衣的妻子,妻子低头看路,纤细小腿一跃一跳,清丽的身影灵活而喜悦。
他停住了脚步,欣赏着这样富有诗意的美丽画间,特意的待原地,等她。
一双尺寸很大的黑色皮鞋子出现在眼帘之中时,乔唯爱才猛然意识到,有个男人站在他面前,她方才的举动都被人看了去。
想到这,她脸上一红,不禁羞赫不已,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个一定觉得她,很幼稚,特可笑……。
低着头,她打算无声的饶过这双大脚的主人,可头底响起熟悉磁感声音,充满了怜爱和关怀,使她浑身一震。
“怎么不打雨伞,身上都淋湿了。”荣天恩拦住妻子的路,低笑着问她。
抬起头,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消退,她嗔了他一眼,细细声道:“你做什么躲着这里吓人!”
朗笑出声,他好心情地逗她:“我哪有吓人,是你太专心走路,没有瞧着我罢了。”
故意强调专心二字。她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你笑我哦。”她尴尬得不行,只好假装生气掩饰。
“怎么会。”荣天恩俯低头,在她耳边温柔声说:“你不知道,你方才的样子,有多美。”
唯爱的脸红到脖子里去了。她不吭声,也不动,任由他高大温暖的身子将微寒的她,紧紧包裹住。
俩个人共撑一把小花雨伞,他的大手紧紧扶在她纤瘦的腰上,她温顺地贴着他微热的身子,沿着幽光熠熠的青石板路走下去。
街上的行人,脚步匆匆而过。路旁的小店明亮的灯光照着诱人的食物。
她带他拐进一条小食街,指着挂着黑白毛笔字招牌的包子店,用诱惑的眼神鼓励他说:“这家店的包子很好吃,我带你试试。”
荣天恩伸手抚弄着她的发顶,怜爱又好笑地说:“雨中漫步这样的意境,也只有你会带我来吃包子。”
“果然,富家公子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市井百姓的吃食呢?”她好心情地,挑弄着眉毛,故意跟他呛声。
头一次见她如此俏皮的模样,荣天恩黑眸一亮,身上的温度骤然热了起来。
俯首吻了吻她发顶,微微侧脸,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他热情的声音响起:“我的雨中仙子,若是你爱吃包子,那这包子必定是人间美味。我倒是一定要尝一尝啦。”
捂唇而笑,她仰面望他,清亮的晶眸中倒映着他温润而笑的脸孔,她伸出细手,主动牵住他,一起走进热气涌涌的包子店里。
“老板,来两笼包子。”她清亮的声音在小店中响起。
包子店的瘦老板远远地冲她打着招呼:“哎呀,小姑娘来了。这回带来的是男朋友吧。
乔唯爱粲然而笑,大方介绍着:“这是我爱人,荣天恩。”
包子店老板像吃了一惊,仿佛知道他的名气,赶紧伸出手来,热情万分的说:“哎哟,久仰大名。”
荣天恩起身而立,正经握手致谢。乔唯爱在一旁捂嘴偷笑,乐得像个得手的小贼似的。
吃完包子回家的路,她才说出真相,原来,那包子店的老板,是见着哪个新来的客人,都是以一句久仰视大名开头的。
“怪不得。”荣天恩哦然醒悟过来,想起她方耍小鬼儿似地窃笑,脸色一正,幽黑的双眼深意浓浓盯住她:“你这个小人,也会戏弄人的。”
唯爱撒娇地往他怀里挤了挤,心底如春三月,暖意无限。俩人似来时一般,默默无言相伴漫行,一切浓情深爱都在漫天的细细雨丝中熔化了。
胖阿婶收拾着桌子上的菜碗,瞧着俩人你扶我搂地进了门,不禁喜上眉梢,放下手头的话,去唤了乔老出来。
进门刚坐下,阿婶的茶就泡上来了。乔远和荣天恩在茶几两边坐着,唯爱进屋去换衣服了。
胖阿婶捡着刚丢下的活,重新收拾着,瞅着桌上一碗在,突然说起:“瞧这一大碗酸浆,我捉摸小乔这几天都爱吃,特意弄的,今儿倒给剩下了。”
荣天恩顿住喝茶的水,怔然一时,搭话过来问:“她以前像不爱吃酸的。”
“可不是。”胖阿婶喜心着姑父的贴心,笑眯着眼儿,赶紧接话说:“小乔以前最不爱酸。不过,嫁人的姑娘,突然变胃口是好事。”
荣天恩没听出阿婶话里的弦外之音,应哦一声,低头又喝茶去了。
在一旁静静听着的乔父,倒是听出了几分端倪,当下眼里添出几分欣喜宽慰。
雨天黑得早,唯爱换了衣服出来,客厅里已经亮着电灯了。她见着天恩和父亲两人喝茶谈天,说的是研究课目的话题,她听不通透,亦不大感兴趣。
拿了杯子,倒了浅浅半杯茶,喝好放下茶杯,就转身回屋里了。
刚进屋里,她拎包里的手机响了,方才出门,她没带包,连钱带手机都落在家里了。吃的包子,还是荣天恩结的帐。
她按下绿色的小电话,江沐的声音有几分急切地传过来:“打了一下午,你怎么不接电话?”
她抱歉地解释,出门走了走,手机放家里充电着。
“下着雨在外面走,当心着凉。”江沐嗔怪着,又说道:“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机票在我这,你准备准备。我八点去接你。”
唯爱估摸着是这两天走,行李衣物早就准备好放在衣柜里备着。倒是没料着荣天恩突然来后院的事。
她顿了顿,抚了抚耳侧的头发,说:“不用你来接,我自已过去。”
“别任性,我在家里,明天顺路就带你去了。”
“不是,他在后院,明天他送我过去。”只能实话实说,她说话的当,脸上热了。
那边没了声音,好一会儿,才淡淡地一声:“那好。”就挂掉了。
荣天恩推门而入时,唯爱正握着电话立在绿色的窗帘前面发呆。
“在想什么?”他走过去,长臂过去搂住她细腰,热唇伏在发顶说话。
唯爱抬手抚摸着宽大温热着手掌,眼晴盯着脚面,软软声道:“我明天早上飞美国。”
果然,身后的身体僵住了。她鼻子一酸,眼晴犯潮了。
“你送我?”她轻声问,声音带着微微地颤动。
他双臂困住她的肩膀,一用力,将她的身子调转过来。热力的唇猛烈地压将下来,攫住她的粉唇,覆盖了她的呼吸。
她闭了双眼,伸手攀住他的长颈。
荣天恩胸口顿时起伏得有如涨潮时的海浪,大手缓缓下滑,将她轻盈的身子搂抱离地,他包裹着她倒在绵软的床被上。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却没有人说话。
唯爱一惊,知道门外站着的是父亲,不禁睁开眼晴,双手推拒着身上正热情四射的男人。
荣天恩脑子里像点燃了一把火,怀里的软玉金香,令他僵硬的身子紧得发胀,胀得发痛,一时之间,竟寻不回理智。。
“天恩。”娇滴滴地一声唤,她胀红着脸,双手扶在他脸颊两侧,眼如春水地望着他:“别急,等一会儿。”。
身体像有电流通过一般,浑身上下一阵酥麻。荣天恩竟被这异样的感觉惊怔住了,两眼黑亮地盯着妻的粉脸,低头在她唇上亲了又亲,才松开了手。
稍作整理,唯爱拉开房门,果然父亲的身形立在门外。“唯爱,你来书房。”乔父慈爱的望着女儿,先转身进了书房。
唯爱随着走进去,转头看看满室的书籍资料,到书桌前的软凳上坐下来,目光就投注在父亲放在书桌上的一个旧式怀表上。
“这个是你曾祖父传下来的,你收着,以后好传下去。”乔父眼有深意地注视着她,将怀表往她面前轻轻一推。
唯爱心里诧异,面上却不显山露水,接过怀表,就揣进了口袋里。
父亲怎么会突然送祖传的表给她,难道已经知道她怀有身孕?
这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江沐早就知道,那么顾伯伯和佟校长也会知道,父亲知道也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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